太婆走后,我躺在床上,轉輾反側,一夜失眠。
小白乖乖地趴在我枕頭邊,保持安靜,一點也不吵不鬧。整整一晚,我望著白花花的天花板,想到了很多,胸口不時發(fā)疼,什么時候,我突然擔心起蘇冶的安危來了?甚于太婆,甚于老徐……可是,我此刻卻什么都幫不上忙,自責與恐懼讓我備受煎熬,汗水滿滿地沾濕了自己頭發(fā)與睡衣。
第二天天一亮,我便爬起床,照鏡子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的紅疹慢慢在消退,顏色也沒有那么鮮明了,皮膚甚至有點清涼舒爽的感覺。洗漱完畢后,我拿上了那兩包藥方,連早餐也顧不上吃,出了門上了的士,第一件事就是打開了手機。
首先打給太婆,但是她那邊一直提示正在通話中……太婆你怎么不接電話?。∥颐碱^緊蹙,然后打給了蘇冶,電話是撥通了,但是沒有人接,一種不祥的預感向我襲來……正當我想要再撥一次時,李良朗的電話來了,“小墨,快來!出事了!”電話那邊很多嘈雜音,亂哄哄的,李良朗說完這句就把電話掛了,讓我更加忐忑,忙催著的士司機,加快了速度。
等我下了車趕到警局門口時,發(fā)現(xiàn)局大門口已經(jīng)被人堵得水瀉不通……他們有些人舉著手,在大喊大叫,好像在憤怒地譴責什么……我走向他們,發(fā)現(xiàn)原來他們不是堵著門口,而是圍著門口,部分警員們在努力控制現(xiàn)場,盡力將民眾往門口外面推一推,好像極力在保護什么東西。我好不容易將身子擠到了前面,地上的一幕讓我震驚——
我嚇得雙手立刻捂住雙眼,不敢再望一眼地上的恐怖物體。光天化日之下,地上躺著兩個冠狀器官——隱約能感受到上面的動脈還在跳動,鮮血還能從里面噴涌出來。那是心臟,一個人全身最重要的地方……
心臟!兩顆!我的忍耐程度已經(jīng)觸到了底線,難道是蘇冶和老徐……
“死人了……死人了……你們警局得給個說法!”我聽到人群里有人在起哄。“對,什么狗屁東西,今日你們非得給個說法不可……”我看到一位年紀大約有六十多的大爺,他挑了兩個籮筐的蔬菜也來了,說話時放下了籮筐,拿出扁擔,往正在維持秩序的一位同志身上就是一棍——
“都給我停手!”我聽到一個洪亮,暴躁的聲音,是高壯大叔來了。他這一聲如雷之聲倒還真起了點作用,剛才鬧得人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一大早就在這里叫,當警局你家啊!誰剛才在那喊得最大聲?給我站出來!”高壯大叔兩手一揮,把正在維持秩序的兩名同志直接揮到了身后。“來啊!打我啊!來??!”高壯大叔那方正大臉貼了上去,幾個人嚇得連連后退……
“你以為我不敢嗎!你們這些吃里扒外的東西,快說,這是誰干的?把他交出來,我們要替天行道!”我注意到一個年輕的小伙子,個子不高,古銅色皮膚,身著一件白T恤,牛仔褲,居然敢朝高壯大叔囔囔起來!膽子倒是不?。?/p>
“對,我們一大早就看到這兩顆心臟在警局門口,而且門口上還有血跡!可別想抵賴!”有人附和。聽到這聲音,我連忙往門口仔細看去,發(fā)現(xiàn)右邊門框確實有幾個紅色的小字,再仔細看,隱約辨認出是“母女連心”。
難道說這兩顆……顆心不是蘇冶和老徐的……我像是得到了一絲寬慰,但馬上聽到有人叫我。我一看,是李良朗出來了。他叫著我,向我揮手,意思讓我趕緊進門,似乎有話要對我說。
我避開那些咸豬手,進了警局,李良朗馬上拉我到一邊:“蘇冶有跟你聯(lián)系過了么?”
我搖搖頭。看向李良朗,他臉色也很沉重,估計跟我一樣。
這時,有人從里面出來,徑直走到了高壯大叔身旁,踮起腳耳語了幾句,只見高壯大叔聽完后神色大駭,立馬轉過身對那群刁民:“沒我的命令誰再敢踏前一步,我就向誰開槍!”他當真從腰間抽出那支小手槍,展現(xiàn)在眾人面前。
門口突然變得鴉雀無聲,看來此舉才是有點震懾力的。
王法醫(yī)也出現(xiàn)了,趁著人群安靜的當會,和助手們一起小心將地上的兩顆心臟“帶”了回去。地上,殘留著一些暗紅的血跡,看得出幾乎被晾干了。
高壯大叔收回了手槍,吩咐維持秩序的同志要好好守著門口,然后右手一揮,把我們叫回了警局辦公室。昨天夜里那兩具尸體尸檢報告已經(jīng)出來了。根據(jù)對方的DNA檢驗來看,兩者系母女,死亡時間在十四個小時前,也就是昨天下午6點左右,那時,我還在做按摩……
兩者身上除了胸口被利器割傷,心臟被雙雙掏出以外,其它部位無傷痕。因此初步可以鑒定死者是被兇手用某種利器割開胸口掏出心臟,失血過多而亡。奇怪的是母女兩人鑒定死亡時間相差不到五分鐘左右,基本可以說是同時被害。
我們聽著王法醫(yī)的講述,都覺得不可思議。
這是尸檢的圖片!王法醫(yī)吩咐助理將照片分發(fā)給我們看。我看了第一眼就已經(jīng)嚇得扔下了照片。照片上,兩具蒼白的尸體胸口處通紅通紅,缺了一個比拳頭稍大的口子,雖然被法醫(yī)處理過,但還是慘不忍睹,犯罪分子的心理素質得多強大,才會做出這樣兇殘的事情!
“對了王法醫(yī),馬上對那兩顆心臟進行檢驗吧……”林老頭不知什么時候從個人辦公室走了出來,他接過我們遞過來的尸檢圖片,看了眼,臉上并沒有過多的表情。
“是,隊長!”王法醫(yī)領了任務便匆匆離開。
“老徐和蘇冶有消息了么?”林老頭看向我們。
我們都沒有說話,氣氛一下子變得死寂起來,林老頭站著,沉默了一會,便下令道:“傳令下去!將G市所有能調動的力量都調動起來,一定要給我找回老徐和蘇冶!我會跟總隊那邊申請增援力量,你們趕緊準備!”
“是!”我們身體挺立,這一戰(zhàn),絕非兒戲!
意外地,我的手機鈴聲響了……連掏出手機的手都是顫抖的,看著來電顯示那一刻,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上,是太婆!在所有的注視下,我緊張地接了電話,太……太婆!聲音近乎顫抖!
“大……大小姐!”太婆幾乎是說一個字又咽一口氣,似乎是經(jīng)歷了一場劇烈的角逐。“太婆,你現(xiàn)在怎樣?”我焦急道。
“太婆沒沒事……我找到他們了,你快叫人來,就……在你們昨晚在的那個路口,再往前大概一百米左右的位置……”太婆的聲音聽起來很費勁,就像茍延殘喘的老人。
我意識到了事態(tài)的嚴重性,馬上將這個消息告訴他們,這次林老頭也親自上陣。將近十余人分乘三輛警車迅速趕往太婆所說的地方。值得一提的是,我看到林老頭出發(fā)時多帶了一個黑色密碼箱……
即便是在白天,當警車駛入那片區(qū)域時,仍能感受到一陣陣陰涼之風。昨晚一場大雨將這里沖刷得非常干凈,但卻無法感受到所謂的雨后清新感,反而覺得是一場雨,掩蓋了一場滔天的罪行。尸雨——對了,我忘記把藥給他們了。
想到這,我偷偷看向同我坐一起的劉小胖,他左臉對著我的地方,確實長有幾顆小紅疹……沒有我的嚴重,估計是我昨晚被雨淋得太久。
“是這里嗎?”林老頭開口。
我往車外看去,這里剛好是路口,“應該還要往前再走一百米左右。”我答。
此刻,我的眼睛一直盯往前方,希望能夠第一眼就能看到太婆他們,但我感覺好像警車行駛了大約有五分鐘左右的路程,也還沒有見到太婆他們的影子……五分鐘的路程,按理早就超過一百米了。警車來來回回轉了一圈,仍沒有看到太婆他們。難道太婆騙了我?還是說,他們本就在那里等著我們,之后又遇到麻煩了?
想著的當會,警員們陸陸續(xù)續(xù)下了車,林老頭也下去了。“仔細搜索這片區(qū)域,一定要找出老徐他們!”
大家便開始行動起來,這次我注意到他們帶的裝備非常高級了,即便這里是一塊平地小林,但他們連槍支、多功能警用匕首、催淚瓦斯、搏擊手套、防恐面罩、戰(zhàn)術腰帶、攀援裝置,甚至一些特-工裝備——比如追蹤定位戒指、Jing用無線影音偵搜儀這些都帶來了。因為,這次,是來尋找——隊友的!
我跟林老頭、劉小胖組成一組——這是林老頭吩咐的。大家各自領命散去后,林老頭帶著我跟劉小胖,往西邊方向走去。
昨晚跟太婆一起看地圖時,若我沒有記錯,再往西邊方向走去,那里有個地方,叫憫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