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墨!”
一個呼叫叫醒了我,我睜開眼睛——我的身體仍在不停往下滑,根本剎不住,由于我下邊穿的是裙子,裙子被地上的雜草絆住,直接被掀開——我怎么會在這里!
我感覺到身體下面一陣涼,嚇得啊的大叫了起來!這還不算,由于慣性,我一直滑,最后雙腿張開,直接跨到了那棵樹樹干,下體一陣劇痛感,感覺整個人都快要暈死過去。
好不容易緩了過來,我勉強用手抓著那棵樹,直起上身,媽呀,我的裙子已經(jīng)包起了上半身,而下半身……除了褻褲,其余完全暴露在大自然之下。此刻我慌亂得無法思考,剛才,剛才誰叫我來著?我往四周望去,發(fā)現(xiàn)蘇冶也在順著山坡滑下來,好在他身手快,抓住棵小樹,立馬站了起來,轉(zhuǎn)身看我。
“你個死流氓,別看我!”我對著他嘶吼!我的清白,我的貞操,我真的想一頭撞在眼前的這根樹干上……然后,我惱羞成怒,急得哭了起來。
“你你先把衣服整理好,好了告訴我。”蘇冶的聲音已經(jīng)向往別處。我好不容易整理好衣服,思緒卻到了別處,我剛才不是要死了嗎?難道那是一場幻覺?緩了一會我才告訴蘇冶我可以了。然后他走了下來,二話不說便將我扶我起來。
“痛,痛……”我疼得快要說不出話,這一跌我全身都給擦傷了,火辣辣的。他不顧我的疼痛,將我一點一點拉了上去,我一拐一拐地走著,總算走回了平地。
我累得直接坐到地上,但背后的傷痛卻不停發(fā)作。我看到蘇冶往四周圍看了看,隨后轉(zhuǎn)向我:“你的傷口很重,需要做緊急處理,否則一旦發(fā)炎后果不堪設(shè)想。”
我無力地望著他,“你怎么也掉下來了?”。“沒辦法啊……”他似乎有點無奈,“再往前面走有一個小山洞,我們可以先到那歇一會。”他說完就走到我跟前重新將我扶了起來,我疼到只能任他所為了。
到了那個小山洞后,他先生起了一堆火。等到火漸漸燃起來了,他問我:“方便讓我看下傷口么?”
“干嘛要給你看,你個死流氓。”我沖他大吼。“為什么你始終不相信我?小墨,若不是剛才……”蘇冶話突然停了。
“剛才什么?你就是一個大壞蛋,混蛋!”我破口大罵。
“好,我是壞人,那你等著傷口發(fā)炎,然后連周家唯一的傳人也斷后了,你家的宅子等著別人給侵占了吧。”他說的有些激動,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生氣。“那我要怎么做?”我語氣頹了下來。
“我能看到你傷口,能消毒到就好。”他答。然后我低下頭,轉(zhuǎn)過身背對著他,將整件T恤脫了下來。蘇冶似乎愣了一下,良久才重新開口:“等會你忍著點。”
我不知道蘇冶怎么弄的,整個過程他沒有做任何出格的舉動,他好像用布輕輕擦洗了我的傷口,然后用東西燙了下,我咬著牙,眼淚流了下來。后來又繞著我的脖子做了簡單包扎。過了好一會,他給我遞來T恤,發(fā)現(xiàn)血跡變淡了,但多了一些炭火味。
我們在山洞里吃了一些食物,彼此沒有太多的對話。后來我覺得有些困,便挨著洞壁睡了。
這次摔傷經(jīng)歷,算是打消了之前我對蘇冶的偏見,基本上對他的人品方面也有了重新的定位——沉默少言,還算靠譜,因為他本可以趁人之危的。但我也只是打消,我并不會因此遵照三叔的遺囑,讓他來照顧我。
我醒來的時候,看了下手表,已經(jīng)將近下午四點多了,我顧不上身上的傷勢,要求立刻離開這個鬼地方。蘇冶沒有說什么,他一個人拿完了地上的行李物品,遞給我根拐杖,然后跟在了我身后。
我們沿著山洞外的大道往前走。盡管我的傷口已經(jīng)被簡單處理了下,但是仍不時地產(chǎn)生強烈的痛楚感,有好幾次,我的嘴角因為疼痛不由地咧開,眼淚都飆出來了,但我一直忍著,頭也不回地走著,我不想再讓蘇冶看到我的脆弱,更不能在他面前丟臉。
我拄著蘇冶給我的拐杖一步步走著,不知過了多久,我們終于走了出來,前面是一片平地。
此時天色也有些昏暗了,前面不知何時慢慢籠罩起了一片煙霧,難道我們又回來了嗎?眼前一片模糊,隱隱約約看到的是一片荒蕪的場地,雜草叢生。這些煙霧慢慢飄向我們,漸漸擾亂了我的視線,我只得放慢了腳步,慢慢摸索著往前走。
我的后面忽然亮起了一束光,是蘇冶拿出了手電筒。但是在這種環(huán)境里,燈光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反倒是將霧氣染成暈黃的一片,就更加看不清楚周圍的環(huán)境了。
“前面霧氣很重,要格外小心。”我聽到了蘇冶的聲音。
大概走了十幾步的樣子,我又發(fā)現(xiàn)了一些墓碑,不過這次可沒有來之前看到的那些這么正式,幾乎就是一塊水泥板草草了事,更別談什么光滑大理石墓碑了。有些更甚,墓碑活生生給斷成了幾塊,有些小墳包連墓碑都沒有,活脫脫一個亂葬崗,無比蕭瑟。風(fēng)吹來,煙霧隨之散開,我遠(yuǎn)遠(yuǎn)看到了前面有燈光,那里是馬路,看到了希望,于是我加快了腳步,卻未注意到腳下的路,結(jié)果踩到了一塊堅硬的東西,重心不穩(wěn),我又摔了個狗吃屎,整張臉都貼到了地面,往腳邊看去,是一根雪白雪白的骨頭。
蘇冶很快發(fā)現(xiàn)我的意外,連忙放下行李,將我扶了起來。我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視線變得清晰了起來。原來那些煙霧都處于空氣偏上方,而現(xiàn)在我貼近地面,下面幾乎沒有煙霧,我看到有個人從我眼前走過,她好像沒有看到我,默默地走著,蘇冶將我往上抬高一點時,我注意到了眼前的人的面容——居然是我在406公交上碰到的那個女孩。白襯衫,胸口那朵小玫瑰,居然還在。
奇怪的是,這次她對我熟視無睹,對蘇冶如是,這么晚了,她來這里做什么?難道跟我們一樣,也是迷路了,我百思不得其解。蘇冶似乎感覺到了我的異樣,問我怎么了,我連說沒什么,只是希望趕快離開這里。等我們走到剛才那女孩路過的地方,我特意往她走的方向望了望,卻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了。
“前面是條公路,走出去就好辦了。”蘇冶告訴我。
但是,令我們意料不到的是,我們往前走了大概十多分鐘,發(fā)現(xiàn)又回到了原地,接著我們試著往左走試試,還是一樣的結(jié)果,就像闖進了一座迷宮,怎么都走不出去。
我趕到很恐懼,說實話這里又冷又陰深,還是一個亂葬崗,任誰也不想呆在這里吧。我忽然想起了我的指南針,于是我從背包里將之拿出,用自己的手電筒照著,打算看看方向。但是徒勞無功,因為指南針一直在慢慢轉(zhuǎn)圓圈,怎么都停不到一個具體的方位。
“我們再打個電話給他們吧?”我向蘇冶道。
“我試過了,沒有信號。”蘇冶答。“或許你可以再試試。”
于是我掏出手機,如蘇冶所言,沒有一格信號,我欲哭無淚,該不會今晚就要被困在這個鬼地方了吧!怎么辦,我該怎么辦,簡直是上天無路,入地?zé)o門了。
突然,哐的一聲,蘇冶放下了身上的行李,模糊之中感覺到他拿出了那把割草的鐮刀,往自己手指頭劃了一下。我驚得閉上了眼睛,卻聽到他洪亮的聲音:“在下蘇冶,今日無意闖進此地,如有冒犯,還請各位前輩原諒,旁邊這位是我的朋友,剛才碰到那位前輩的遺骸實在是無心之舉,還請前輩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蘇冶以自己的血謝罪。”
他平時講話簡潔低沉,今天卻破例爆發(fā)了,不過我聽得云里霧里,蘇冶不會是瘋了吧,他可是一名嚴(yán)肅正規(guī)的刑警,這種事他怎么也信,還自作主張滴血!
說完后,他又重新拾起行李,向我道:“再試試往前走吧。”
我點頭,重新向前邁起腳步,神奇的是,居然給走出去了,難道真的是他的血生效了?眼前的公路越來越近了,此時風(fēng)也多了起來,將那些煙霧慢慢吹向我們身后,再往前十幾米就是馬路了,我已經(jīng)看到馬路上飛梭的車輛了。
我很興奮,不由得加快了腳步。等我們走到馬路旁時,我覺得這里有點熟悉,這里有個公交站,但沒有明文標(biāo)示,甚至不知道站名是什么……對了我想起來了,這里就是上次那個公交女孩下站的地方,因為406也是偶爾才會在這里停車,上次在這里停的時候,公交車連站名語音提示都沒有,是司機直接停的,難怪。我記得那個女孩當(dāng)時跟那些人就是往我和蘇冶剛走出來的地方去的,她到底是什么人?難道她住在附近嗎?可是這個站附近幾乎沒有住宅,除非是往上一站或者到終點站,真是一個奇怪的女孩!
因為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神,所以我自然不懷疑她,只是覺得她是個怪人!
“這里應(yīng)該是鬼城的后門。”蘇冶突然冒出來這一句。聽他這么一說,我茅塞頓開,是呀,我們一路走來,可見這里跟鬼城大門是相通的,可是那不是很驚悚,我家就在下一站,而這里卻是通往鬼城的后門……
“我送你回家吧?”蘇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