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巷子里呆了好一會兒,直到確定黃亮真的已經離開了,我才轉頭又望向了那間幽深僻靜的院落。
記得之前那徐通老伯似乎給過我暗示,但我也不知道自己猜得究竟對不對,于是就抱著試試的想法打算再去找他一次。
可沒想到,我走到門前剛抬起手準備敲門呢,門卻從里面嘎吱一聲被打開了。
“嗯,看來還不算太笨。”
徐通從門縫中露出半張臉沖我點點頭,說了這么一句。
對此我只能無奈的對他露出一絲苦笑。
徐通掛著一副我看不懂的表情,對我招了招手,就讓我進去。
我們倆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面坐下,然后徐通就眼神沉靜的看著我,過了一陣,才語氣平靜的說道,
“如今你的身體內正有著一只受了傷的鬼將,我說的對不對?”
一聽這話,頓時我就驚了,騰的一下就從石凳上站起來,連忙退開幾步,和他拉開了一些距離。
徐通口中所說的鬼將指的自然便是蘇媚,但蘇媚卻并非受傷,而是在和我行房后有一部分實力被暫時壓制住罷了。
可是,這件事他怎么會知道的這么清楚?
“沒出息,才這樣就沉不住氣了?”
徐通沖我有點失望的搖了搖頭,又指了指自己旁邊的位置,
“你先過來坐下。”
我驚疑不定的看著他,卻見徐通的眼神居然出奇的平靜,甚至不帶絲毫波動,可越是這樣才越讓我心里沒底,因為我根本無法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那種眼神并不是想裝就能裝出來的,而更像是歲月的沉淀和其他的某種經歷摻雜在里面。
“那個……老伯,您剛才趕我和黃亮走,現在卻又讓我單獨回來,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既然猜不透我也懶得再去瞎琢磨了,索性試探著直接問他。
“呵呵,這么做自然是有用意的,黃亮那小子,這些年改變太大,而且現在早已經變得心術不正了。如果不是我與他家里人還緣分未了的話,是絕不愿意再去理他的。”
黃亮心術不正?
我倒是沒覺得他如何壞,唯一給我的感覺,只是他功利心太重了,目的性也極強。就像剛才見徐通沒答應告訴他,就立馬把我扔下不管了,想想都讓人無比郁悶。
“孩子,你是叫張?zhí)煨前伞?rdquo;
就在我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忽然徐通又對我說了一句,一開始我還在愣神呢,等我反應過來時,就不禁驚訝的張了張嘴巴,
“嘶……我叫什么你怎么會知道?”
也不怪我會感到驚訝,因為從剛才和黃亮進來直到我們出去,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和我說過一句話,而且黃亮明顯也沒介紹什么。
想象一下,如果一個陌生人突然對你一本正經的說,嗨,哥們,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而且還一下子說中了,你會是怎么個反應?
“呵呵,我可不光知道這些,如果想的話,你大部分的事情我都可以慢慢了解到。”
對于徐通所說的這番話,我不禁有點嗤之以鼻,這牛逼吹大了吧?真當自己是安全局的人么?想查什么就查什么,真有那么大本事你還不成神仙了?
“不相信?那你就問我吧。”
“問什么?”
“當然是關于你的情況。”
徐通見我一副懷疑的表情,也不太在意,然后對我說出了這樣一句讓我頓感哭笑不得的話來。
讓我問他我自己的情況?這事怎么想都覺得挺滑稽的。
不過瞧他那副自信滿滿的神色,我還真就心里不服氣了,稍微想了想后,就抱著捉弄般心態(tài)脫口而出,
“既然你那么厲害,那你說下,我姥姥叫什么?”
我心想,嘿,這下子你可要懵圈了吧,我姥姥的名字,連我也是偶然間才聽老媽提起過,你要是連這都能知道那可就真是見鬼了。剛才夸下了???,待會看你怎么收場!
果然,徐通一聽我居然問起這個來,明顯也怔了下,隨即他對著我無奈的輕輕搖頭,而正當我心中暗爽不已的時候,他又嘆了口氣,道,
“年輕人,可不要不知道天高地厚。既然你問了,我自然也就會說出來。”
這話可把我給狠狠地噎了一下,難不成他還真能算出來?我半信半疑。
接下來,徐通就閉上眼沉默不語了,這時候我才發(fā)現,原來他的雙手一直都背在身后,不時的輕輕晃動一下,也不知在搗鼓些什么。
大概一直過了約莫四五分鐘后,我已經感到失望了,實在等得不耐煩,都想順便給他找個臺階下算了,而這時他也剛巧睜開了眼,嘴唇開啟,就輕吐出了三個字來,
“劉、秀、香!”
當這三個字清晰的傳進我的耳朵時,我是腦袋里瞬間嗡的一聲,猶如是被一把大錘給狠狠地砸了一下,而心情則震撼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劉秀香,不正是我姥姥的名字嗎!
“你到底是人還是鬼?!”
我忍不住對他輕呼出聲。
此時我看徐通的眼神已經變了,甚至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妖怪變得。因為他幾乎有著把你看透的能力,換句話說,在徐通面前,我?guī)缀跻呀洓]有什么秘密可言了。
“閉上嘴,別大驚小怪的。我本身又不是神仙,只是通過卦象卜算出來的結果而已。”
看我一副見了鬼般的反應,徐通很無語的輕斥了我一聲。
卦象?占卜?這兩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詞聽得我一愣一愣的。
徐通點了點頭,隨即在我的注視中,就把雙手從背后緩緩地抽了回來。
而這時候我才終于見到,原來在他的手掌上面,竟然放著幾枚也不知是什么材質的黑乎乎的小硬片,如今這些硬片正一字排開的攤在掌心處。
“這些是老龜碎殼,如果想要卜算什么卦象,就是通過它們顯示出來的。”
我頗為驚奇的挑了挑眉,就饒有興致的仔細看去,只見龜殼共有七枚,它們表面的顏色已經十分的暗淡了,看起來就跟鍋底灰一樣,但如果仔細觀察,就能發(fā)現在那表面上還有很多錯綜復雜的細密紋路,肉眼幾乎都很難辨認清楚。
“我用的是很久之前流傳過的一門奇法,叫做玄卦術,而卜卦所用的龜殼時間越久效果越好,就如我手中的這些玄龜殼,最起碼也有著近千年的歷史了。”
徐通對我緩緩的講解道。
神奇,今天可真是開了眼了!
我嘴里不自覺的哦了一聲,不過剛哦完我就心里猛地一驚,不對啊,他為什么要對我一個陌生人提起這些事情?
剛想到這里,我心里就突然又生出一絲害怕來,因為電影里不是經常會出現某些橋段么,如果被一個陌生人告訴了自己許多的秘密,那么多半沒有什么好下場的。
尤其這徐通還是個怪人,而怪人的性格大都不能以常理度之!
這個念頭一生出來,我越想越有可能,這一刻,我甚至有了一股想要奪門而逃的沖動。
我急的腦門上都快冒汗了,正猶豫著要不要逃走的時候,徐通忽然對我道,
“看把你都給急成猴樣兒了,你這孩子可真沒趣,好了,我不再逗你了,我和空虛散人是朋友。”
聽到他這么說,我先是心頭一顫,緊接著才終于松了口氣,但同時感到無比的疑惑,怎么又和空虛散人扯上關系了?
徐通就笑著告訴我,其實,在我來之前空虛散人已經給他打過電話了,讓他如果方便的話就幫忙照顧一下。
“畢竟你現在體內養(yǎng)著鬼將,隨時都會招惹來一些不干凈的臟東西,而有一些強大的鬼物,可不是你們所能應付了的。”
徐通給我解釋道。
“不對呀,我的行蹤都還沒有完全確定下來,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哪里的呢?”
在我問出這話時,徐通輕掂了掂掌心的那幾枚玄龜殼,
“呵呵,說起來也算是緣分,在你來的時候,我曾給你卜過一卦,算到你會被人帶來這里,所以我直接省得麻煩,就在家等你了。”
徐通笑呵呵的道,模樣居然變得頗為慈祥。
他花白的眉毛輕微抖動著,對于自己能夠推算出事情的始末顯得毫不在意,就如同是在訴說著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般。
“徐老伯,今天我才明白自己的見識有多么短淺,您這一手本事,可真是太神乎了。”
想到他卜卦竟然能卜到這種程度,我心中不禁大為震動,拍馬屁般的連忙稱贊道。
“唉,就算可以憑玄卦算到又能如何呢?了解的東西越多,人才會感覺到自己越渺小。畢竟天意不可違啊。”
徐通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搖頭嘆息了一聲,然后他看向我,輕拍著我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
“孩子,你相信宿命這一說嗎?關于……你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