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禿驢似乎也看出來我倆并不打算付賬,頓時就沒了興趣,竟然拍了拍屁股,又轉(zhuǎn)身坐回了那間茅屋內(nèi),閉著眼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這……
見到這情況,我和魏胖子都有些懵逼了。
要么說還是胖子機(jī)靈,他直接一路小跑過去,大屁股一撅,就湊在老禿驢面前,苦著臉,低聲下氣的哀求說,
“大師,您怎么也算是慈悲為懷的佛門中人,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這位小胖友,這你可就說錯了??磥砟氵€是太純潔,現(xiàn)在這年頭可不興什么狗屁的慈悲為懷了,拓展業(yè)務(wù),盈利創(chuàng)收才是王道??!”
沒想到那老禿驢居然絲毫不為所動,他對著胖子翻了個白眼兒,又搖頭晃腦的哼了一聲,
“而且誰跟你說老夫就是佛門中人了?實(shí)話告訴你,老夫曾經(jīng)學(xué)過十年道術(shù),參過十年佛,還兼修周易占卜、陰陽醫(yī)理……嘿,這就叫手藝多了有飯吃,走遍天下餓不著呀。”
學(xué)過十年道,參過十年佛?
沒想到這老混蛋的經(jīng)歷倒是極為的豐富,不過看他那副勢利的嘴臉,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位得道高人,反而會讓人心生出一種分分鐘想搞死他的念頭。
“無量壽佛。拿人錢財(cái)替人消災(zāi),你們兩個小鬼如果舍不得掏錢的話,就別在這里嘰嘰歪歪的耽誤老夫做生意了。”
嘴里念叨了一句也不知是佛家還是道家的口頭禪,老禿驢正說著這話呢,忽然看到前面有幾名游客在饒有興致的對著屋內(nèi)的土特產(chǎn)指指點(diǎn)點(diǎn),立馬就眼神一亮,笑瞇瞇的湊了上去,開始口沫橫飛的推銷起他的那些東西來。
“這見錢眼開的老混蛋……還高人呢,臥槽!”
我心里也郁悶的要死,而胖子則是直接低聲罵了一句,剛罵完,卻見到那老禿驢轉(zhuǎn)過頭對著我倆擠眉弄眼的,尼瑪啊,難道他長著驢耳朵嗎,離著這么遠(yuǎn)都聽得到?
這時,胖子拽了拽我的衣角,輕聲說,星子,二爺不是還給了咱們一枚玉片嗎?讓交給他師傅。要不你就拿出來給這老禿驢瞅一眼,試試管不管用?
經(jīng)胖子這么一提醒,我也立馬想起來了,就從兜里掏出了那塊顏色十分古舊的玉片,握在手里,但卻也并沒抱太多希望,剛才這老禿驢明知道是二爺讓我們來的,還甩著一張逼臉,絲毫不給面子,估計(jì)他就是那種見利忘義的典型貨色。
不過事到如今,我倆的小命都危在旦夕,也只能抱著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的想法了,不管怎樣總得拿過去試試不是?
想到這里,我就在一旁和胖子愁眉苦臉的閑聊起來,等著那老禿驢招呼完那批游客再說。
可沒想到,下一秒魏胖子就緊張的指了指我的背后,似乎在努力的想要提醒我什么。
我有些疑惑,剛想轉(zhuǎn)頭去看呢,腦袋就鐺的一下撞在了一個結(jié)實(shí)的身體上,只見那老禿驢不知什么時候竟然已經(jīng)來到我的身后,他二話不說的就抓起我的胳膊,把我的手掌硬生生掰開,然后將那枚古舊的玉片拿在了手里。
老禿驢看著那枚玉片,臉上卻帶著一種十分奇怪的表情,像是喜怒交加,那只拿著玉片的手,也在不斷地輕微哆嗦著。
“這東西是金萬良讓你們帶來的?”
聽老禿驢這么問,我心里一喜,感覺事情似乎有了轉(zhuǎn)機(jī),就連忙點(diǎn)頭,準(zhǔn)備趁熱打鐵的再和他商量商量。
但老禿驢卻對著我擺了擺手,然后他快步朝著那茅屋旁圍觀特產(chǎn)的游客們走去,說今天的不做生意了,都散了吧。
不去理會游客們露出的困惑表情,老禿驢自顧自的悶著頭就往回走。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了,他才對我和胖子招呼一聲,讓我們進(jìn)屋坐下,我見他把房門關(guān)上,就盤膝坐在了對面,他仿佛猶豫了下,然后才面色有些復(fù)雜的開口問道,
“說吧,他到底怎么回事?”
我知道老禿驢問的是二爺?shù)那闆r,我斟酌了下措辭,當(dāng)即就把前兩天所發(fā)生的事情,全都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而剛一聽完,我就看見那老禿驢的嘴角明顯抽搐了幾下,然后那看向我們的眼神都變得深邃得嚇人!
“你確定,他死的時候渾身都布滿了恐怖的傷痕?”
老禿驢的嗓音顯得十分低沉,他低下頭,讓我們看不清他此時是什么表情。
“嗯,二爺似乎說自己是被鬼物給吸走了體內(nèi)的生氣,當(dāng)我醒來時就已經(jīng)是奄奄一息了。”
我如實(shí)說道。
老禿驢哦了一聲,然后他緊了緊手里的那枚玉片,緩緩抬起頭,我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竟然變得無比血紅,從那眼神中也爆射出一絲濃郁的兇光!
見到這幕后,我和魏胖子大吃一驚,都懷疑他是不是受刺激過大而瘋掉了?
在我們緊張的注視下,沒想到老禿驢良久后忽然長嘆了口氣,整個人的性格都仿佛瞬間改變了,竟然對我們露出一抹笑容,說,
“那件事我記下了。”
“也罷,既然他連這塊殷靈玉都舍得拿出來,看來是真的有心想要保住你們了,我就幫你們一次。老夫在這深山里過了三十多年的平靜日子,也是該活動活動筋骨了啊。”
“星子你聽到了嗎?太好了!實(shí)在太感謝你了,禿驢大師!”
聽到老禿驢終于答應(yīng)要幫我們了,魏胖子先是用力的拍了下我的肩膀,然后激動的高呼一聲。不過剛說完他就后悔了,緊張兮兮的偷偷望向老禿驢,似乎生怕他會不高興。
老禿驢摸著下巴的長胡須,卻并不生氣,只是搖頭一笑,說不要緊,來山里的游客們也經(jīng)常會在背后這么叫,但被人當(dāng)著面喊禿驢的還只有你一個,小毛孩子別不懂禮貌,要尊重長輩,老夫也是有名號的,叫做空虛散人。
“我操!空虛散人?我就聽說空虛的人最厲害了,這名號簡直屌到?jīng)]朋友?。⌒亲幽阏f對不對?”
見老禿驢還算比較好說話,胖子趕緊又拍了句馬屁。我聽著心里堵得慌,這都什么牛逼理論啊,空虛的人就一定牛逼嗎?我還空虛寂寞冷呢,怎么破?
空虛散人笑看著我們,仿佛一下子從之前的勢力老混蛋變成了和藹可親的長輩,等到胖子歡呼完了,才對他招了招手,讓他過去。
空虛散人把胖子的衣袖往上一扯,就露出里面滿是傷口的胳膊,他盯著看了一會,就輕皺著眉頭說,算你小子走運(yùn),再晚來兩天,就不用救了,直接準(zhǔn)備后事就行了。
我挺好奇,也湊過去瞧,卻發(fā)現(xiàn)胖子胳膊的皮膚下,不知什么時候居然出現(xiàn)了一條烏黑的細(xì)線,如今那條黑線已經(jīng)快要蔓延到了胸口。我不懂那代表了什么,但就是用猜的也能猜到那絕對不是什么好事。
空虛散人又給我看了看,他在我身上亂摸了一通后,就有了判斷。
他表情略微嚴(yán)肅,對我和胖子沉聲說道,
“你們倆的情況我都了解了,論嚴(yán)重性,你的麻煩可比這個小胖子大得多。但這位小胖子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再耽誤不起了,必須要盡快想辦法把壽元給續(xù)上。”
說完后,空虛散人就看向了我,像是在詢問我的意見。
在這種情況下,我自然是不可能去和胖子搶,當(dāng)即想都沒想就點(diǎn)頭答應(yīng)下來。胖子見后,直接就用力的給我來了個熊抱,嘴里感動的直呼,星子,你夠意思,以后我要給你生猴子!
我一腦門子的黑線,心說這都什么跟什么呀,我又不是猴子,你他媽給我亂生什么妖魔鬼怪,你撅著腚拉出個小胖子還差不多呢。
因?yàn)闀r間緊迫,我倆也就自覺地沒敢再繼續(xù)扯淡,而是聽從空虛散人的安排,先是在后屋找到一個大木桶,盛滿熱水后讓胖子坐進(jìn)去,可能是水太燙了,剛進(jìn)去胖子就像殺豬一樣的扯著嗓子一陣嚎叫。
接下來,空虛散人把屋內(nèi)的地面用掃把掃了掃,又用水沖干凈,然后才在地上擺了幾件東西。
我不禁好奇的問他怎么沒擺神壇?空虛散人就翻著白眼說,那都是低級的東西,真正的高人一般都不屑使用。一席話把我給唬得一愣一愣的,但因?yàn)閷?shí)在不懂,我也沒辦法去反駁什么。
我看到擺在地上的那些東西里,有一碗殷紅的血,幾支檀香,一塊很大的破舊黑布,還有一摞顏色暗紫的符紙等等。
看到這些后,我手心都開始冒汗,也開始有點(diǎn)緊張起來,畢竟這關(guān)乎到胖子的性命。
這時候,空虛散人突然對我招了招手,我連跑過去,卻聽見他問我,
“那個……好久都沒做了,有點(diǎn)小緊張,阿星是吧,你身上有煙沒?”
“……”
草。草。草!
我相當(dāng)無語的看著他,可能也覺得有些不好意了了,他就臉色尷尬的干咳了一聲,一本正經(jīng)的點(diǎn)著頭說,嗯,小孩子不抽煙是正確的,別學(xué)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吸煙有害健康。
接下來,空虛散人就開始變得正經(jīng)起來,讓我退開到旁邊看著就行。而他自己,則將那幾支檀香點(diǎn)燃,然后伸手從懷里的袈裟中摸出了一串晶瑩剔透的佛珠握在掌中。
這時我才聽到,有輕微的念咒開始從他嘴里發(fā)出,他的表情變得無比肅穆,在伸出兩根手指放在那碗里的鮮血里蘸了一下后,就閉上眼,似乎慢慢進(jìn)入到了一種冥想狀態(tài)。
沒多久,檀香燃燒的味道就彌漫在屋里,讓人的心情不自覺的平靜下來。而那念誦的聲音也一直在持續(xù)著,我注意到空虛散人的額頭上甚至都滲出了一層細(xì)密汗珠。
忽然,這時空虛散人驀地睜開了眼,他隨手抓起旁邊的那塊寬大黑布就罩在了腦袋上,讓自己陷入到黑暗中,然后就聽到他話鋒一轉(zhuǎn),咒聲陡然停住,而嘴里則是念出了幾個鏗鏘有力的音節(jié)。
“今吾以令法生人,往借陽壽五十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