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殯儀館建在市郊,位置相當偏僻,一到了晚上就靜的滲人??刹恢罏槭裁?,離遠了看,里面像是亮著燈,只要一走近,燈就滅了。據(jù)說,這地方以前是個古宅,不過因為傳言鬧鬼,所以一直荒廢著,后來改革開放,打擊一切牛鬼蛇神,就用推土機給平了,殯儀館正好建在古宅之上。里面亮的燈,其實根本就不是殯儀館的燈,而是古宅里的蠟燭。
當時趕上年輕,天不怕地不怕,霸爺也沒當回事兒,跟著老頭順著墻翻了進去。一進院,霸爺就聽見里面有人說話,是個姑娘,說是自己鞋丟了,沒一會兒,就瞧見兩個小丫頭片子提著燈籠,四處溜達找鞋,然后一眨眼又不見了。
霸爺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正準備繼續(xù)往里走的時候,卻突然感覺有人從后面拉住他的手,扭頭一看,發(fā)現(xiàn)剛才找鞋的兩個小丫頭不知道什么時候跑到他后面去了。他想要跑,但手卻被抓住,根本跑不掉。
那小姐打扮的丫頭問霸爺:“你看見我的鞋了嗎?”
霸爺心里一虛,就把老頭偷鞋的事兒給說了出來。本來他還以為自己死定了,可是那小姐非但不生氣,反而咯咯咯的笑個不停,轉(zhuǎn)眼就把他給放了。霸爺回家越想越不對,第二天一大早就托人去找那個賣鞋的老頭,結果發(fā)現(xiàn),十里八鄉(xiāng)根本就沒有這號人。霸爺找了個懂行的人一問才知道,這老頭根本就不是賣鞋,而是給自己孫女招親。
聽到這,我感覺莫名的熟悉,因為我也是結的陰親,就問他:“后來呢?”
霸爺咧嘴一笑:“我當時覺得晦氣,就把那雙繡花鞋給扔了,但自打那以后,我時運變得特別旺,做生意順風順水,就連我當時一直暗戀的女同學都回過頭來找我。后來我去找那雙鞋,但只找到了一只。”
我當時沒說什么,離開以后,張堅強羨慕的不行,一個勁兒的在我耳邊說,自己咋碰不上這種好事。
我心里一陣冷笑,問張堅強:“你瞧霸爺?shù)哪樕趺礃樱?rdquo;
張堅強想了一下,回答:“看著春風滿面,但卻病怏怏的。”
“這就對了!別看他時運旺,那只是暫時的,以后有他受的!我跟甄甫玉成親的時候,張大爺可是做了法事的,算是領了證。他呢?他那根本就不叫陰親,而是被鬼纏身,只是不自覺罷了。我倆八字相生,又磨合了十幾年,還繼承了張大爺?shù)囊吕?,就這,我都被妨的霉運纏身,誰挨著我誰不得好死。我估摸著用不了多久,殯儀館里那一家老小,肯定都在霸爺家里呢,用不了多久,他就得倒血霉!”
張堅強搓著下巴,嘀咕道:“你說誰挨著你誰倒霉,那我咋沒事兒?”
其實這事兒說起來我都覺得不可思議,就張堅強這副土包子樣,偏偏命格極硬,上輩子肯定是積了大德了,這輩子才吉星高照。不過這話我從來沒在他面前提起過,主要是怕他仗著自己時運高,作死。俗話說淹死的都是會水的,不會水的人從來不會去河邊溜達。
初來大城市,我倆都挺興奮的,再加上兜里有了點錢,玩到很晚才回家。結果一開家門,我和張堅強都愣住了,因為客廳坐著一個人,這人我還認識,竟然是差點把我們炸死的張艷!
“你是怎么進來的?”
張艷可能是干慣了這種事兒,臉色十分平靜,還掛著淡淡的笑意:“現(xiàn)在開鎖公司遍地都是,隨便打個電話,我不就進來了嗎?倒是派出所備案那邊比較難搞。”
我眉頭緊鎖:“后山已經(jīng)炸沒了,你還來找我們干什么?”
張艷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一邊繞著客廳溜達,一邊心不在焉的說道:“你不是說讓秦教授給你介紹個活兒干干嘛?”
我先是一愣,隨即釋然,她本來就是和秦教授一路的,而且地位很有可能比秦教授高得多,秦教授把我們來哈市的消息告訴她也算是理所當然。而且我敢肯定,她來找我們準沒安好心。
張堅強一直壓著火,要不是我攔著他,他早上去大耳瓜子抽張艷了。這也怨不得他,畢竟差點被活埋了,這事兒放在誰身上,心里都得火燎燎的。動不了手,張堅強就在嘴上下功夫:“敗家娘們,趕緊滾犢子,以后別讓我看見你,不然見你一次干你一次!”
張艷是個非常有城府的女人,她想要擺平張堅強,也就是一個電話的事兒。但她卻沒有這么干,甚至根本懶得跟張堅強一般見識,扭頭看著我,笑盈盈道:“說實話,你們沒死在大墓里,我很意外。”
“那照你這意思,我們就不該活著唄?”
“倒也不是。”張艷走到窗邊,看著夜景:“我不懂奇門遁甲,陰陽風水,但我卻懂得知人善用。”
我不可思議道:“你難不成真的要給我介紹工作?”
“沒錯。”
“去文物局上班?”
張艷轉(zhuǎn)身看著我的眼睛,臉上掛著高深莫測的笑容:“你難道不想找一份更有挑戰(zhàn)性的工作嗎?身為出馬仙,去文物局上班,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吧。”說著話,她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打印紙遞到我面前。
我看了一眼,心頭一震,因為這是肉瘤的照片。我一直就懷疑肉瘤是被她給拿走了,果不其然。在我的追問下,我得知,她一開始并不知道肉瘤的價值,只以為是普通的文物,就一起放到文物局里了。等秦教授出院,才知道這肉瘤的重要,可是她去文物局找的時候,卻怎么也找不到,調(diào)出監(jiān)控來一看,發(fā)現(xiàn)竟然有人潛入文物局把肉瘤給偷了。
當她拿出監(jiān)控圖片,我看到上面那個人時,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不可置信道:“女工程師?!”
張艷柔然一笑:“你果然認識她,據(jù)我的調(diào)查,她的名字叫劉蕓,是留過學的高材生。”
按照張艷的說法,施工隊不光從地下挖出我們,還挖出劉蕓、老雕和虎頭。除了老雕死了之外,其他倆人沒什么大礙,只做了一些必要的詢問就把她們給放了。肉瘤被偷以后,她立刻就想起劉蕓,把劉蕓的人脈和家庭住址都差了個透,不過帶著警察去找的時候卻早已人去樓空。
張艷懷疑,劉蕓肯定會去找那四條邪龍脈,如果不阻止她的話,必然會冒出第二個后山大墓,事情鬧大了對誰都沒好處。
說實話,我不想多管閑事,天底下能人異士海了去了,隨便抓一把都比我趙文軍有能耐,我就是一個不知道啥時候就會嗝屁的小小出馬仙,肩膀上實在是扛不起太大的責任。但張艷說了一句話,卻讓我記憶猶新。
“你是想像狗一樣活著,還是像張玉修一樣,被人記住?”
不得不說,張艷在煽動人心這方面很有一套。自打當上出馬仙,我這條命就是活一天賺一天,說實話,我不想把有限的生命浪費在吃喝拉撒這種瑣事上。就像張大爺以前跟我說的那句話:“有些屎盆子總得有人扛。”
第二天早上,我和張堅強就去找張艷,但接待我們的卻不是張艷,而是秦教授。一開始這老家伙還有點過意不去,又是道歉,又是賠不是的,這么大歲數(shù)了,我也懶得跟他一般見識,趕緊切入正題。
“那個銅錢你帶了嗎?”秦教授問我。
我點點頭,掏出銅錢塞到他手里。這銅錢就是當初我跟劉蕓連命時用的那個,我這人念舊,不愛扔東西,所以一直帶著。
秦教授也不知道從哪搗鼓了個羅盤,把銅錢放在上面,用紅線綁在一起。沒一會兒,就見羅盤上的指針開始緩緩轉(zhuǎn)動,最后停在北方。
我們開著車,按照羅盤的指示,先是跑到郊區(qū),穿過一片玉米地,最后到達一片大豆田。在大豆田和馬路之間有一個一米多高的水泥管道,直通地下。秦教授斷言,劉蕓肯定在里面,羅盤的指示時不會差的。
張堅強撇了撇嘴,哼道:“這娘們躲哪不好,非躲到下水道里,真應了那句話,女人心海底針。”
我說:“她偷了文物局的東西,警察到處抓她,不躲嚴實點怎么行。”
秦教授年紀大了,沒讓他進去。我和張堅強拿著手電、山刀、蛇藥往里走。一進去,我倆就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當時也沒當回事兒,下水道里有怪味最正常不過了??墒亲吡藳]幾步,我就發(fā)現(xiàn)地上有一層白乎乎的東西,一直蔓延到下水道深處。我捏起來一點湊到鼻子上一聞,竟然是石灰。
下水道里怎么會有石灰?我立刻覺得不對勁,趕緊讓張堅強停下,蹲下扒拉石灰,驚訝的發(fā)現(xiàn),石灰下面竟然還有一層黑土!
“不好!是雪花蓋頂!快出去!”我低喝一聲,拉著張堅強就跑了出去。
守在外面的秦教授一聽下水道里有雪花蓋頂,臉色立刻一沉,給張艷打電話,讓張艷派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