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見那具白天跳樓自殺的男學(xué)生尸體,此時歪七扭八的摔爛在我的眼前,像是一堆爛肉在我身后半米不到的地方攤開,那顆摔爛的頭正好沖向我這邊,一對眼珠子從眼眶中爆出,滿臉血污涂抹出恐怖的表情,一張嘴痛苦的長大到極限,似乎只要再用力張大一點(diǎn),整個下顎就會從臉上徹底撕落下來!
駭人的咯咯聲在耳邊被無限度的放大,我全身麻木,心臟幾乎快要停止跳動一般!我眼睜睜看著那雙擰巴在粘稠血泊中的雙腿率先從地上猛地站起來,他的整個上半身卻仍舊垂向地面,一雙早已摔斷的胳膊翻轉(zhuǎn)扭動,以讓人匪夷所思的角度支撐在地上,準(zhǔn)備朝我靠近過來!
我的身體被驚嚇牽扯如同灌入了鉛液一般沉重,想跑可我卻根本無法支配自己這雙腿!
“咯咯咯…咯咯……”
耳邊的駭人聲響越發(fā)頻率加快,詭異異常!
我努力的鎮(zhèn)定自己,用盡能使上的全部力氣連滾帶爬的逃走,突然!我的小腿被一股冰冷的尖銳的東西鉗?。∥铱藓爸催^去,是他的那雙血肉模糊的手正死死的抓在我的一雙小腿上!
我?guī)缀鹾捌屏松ぷ拥钠此罀昝摚K于身體里求生的欲望戰(zhàn)勝了恐懼,我用力抬腳踹開他鉗在我小腿上的手,猛地拔地而起迅速逃走!
可沒跑兩步頭突然撞到了什么東西,我?guī)缀跻呀?jīng)快要被驚嚇成了神經(jīng)質(zhì),一頓亂喊亂叫的閉著眼睛痛打面前的東西,直到我的一雙手被一股力量緊緊的握住。
我感到雙手被一股溫暖包裹住,睜開眼看見了撞上不是怪物,而是人,我借著月光看清楚面前的人臉,竟然是老道士的徒弟,薛洋。
我看見老道士從薛洋身后不遠(yuǎn)的地方急匆匆的趕來,老道士蹙眉看了我一眼,叫薛洋帶我離開,薛洋二話沒說把我從地上抱起來,健步如飛的帶我離開了這個恐怖的地方。
一路上我的意識渾渾噩噩,好像被一層厚厚的塑料膜罩住似的,所有感知都遲鈍異常,整個腦袋迷迷糊糊的,眼前全部都是那血肉模糊的場景。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一點(diǎn)點(diǎn)的開始能夠聽到一些說話聲,意識小心翼翼的從暗處回歸到現(xiàn)實(shí)里,但我仍舊感到胸口像是壓住一塊大石頭,悶悶的喘不上來氣,我無力的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面前的人,是老道士,毛方圓。
他眉頭微蹙,目光關(guān)切的看著我。
“能聽得見我說話嗎?”
他問我話,我能聽得見,只是很模糊,好像耳孔里被塞了很多棉花球。
我點(diǎn)了下頭,覺得眼皮已經(jīng)沉重的讓我無力再支撐,只能又重新閉起來,耳邊是悶悶的說話聲,還有他們師徒兩個在我的身邊快速走過,帶起的一縷縷輕風(fēng)。
“來,張嘴把這個吃了。”
我聽見老道士對我說話,鼻子邊一陣奇香飄來,他幫我把嘴張開,將一片薄薄的東西送到我嘴里。
薄片入口,我立馬嘗出是生姜的味道,只是味道并沒有那么辛辣,還帶著一股奇特的甜香味兒,很軟,入口即化的口感。
不一會兒,我就感到鼻孔陣陣的往外冒涼氣,有一股冰涼的氣流順著面頰流向一對太陽穴,忽而便感到雙眼沒了剛剛的沉重感,我可以嘗試著睜開眼睛。
“我吃的這是什么東西?”
我睜開眼后,不忘問一句。
“是糯米姜,能驅(qū)除你身上剛剛沾染的尸氣。”
老道士回應(yīng)道。
我隨之點(diǎn)頭,看他的表情也不再那么緊張。
“感覺好些了嗎?”
老道士詢問,我對他回應(yīng)好多了,我說完話,站在老道士身后的薛洋便立馬把手里端著的茶杯送上來。
“喝口熱茶,再緩一下。”
我伸手接過來,聽話的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熱茶,茶香很獨(dú)特,味道進(jìn)入嘴里后變化無常,最后只覺得清爽異常,沒了剛剛那么沉重的感受。
我一點(diǎn)點(diǎn)的恢復(fù)過來,意識也變得清楚,剛剛被厚重感罩住的感覺也逐漸消失。
然后,我這才能夠仔細(xì)的看了眼我身處何處。
這是一間裝飾的很古香古色的正廳,屋中央很寬敞,進(jìn)門的左邊,也正是此刻我的對面墻壁上掛著古人的畫像,正廳兩邊各方著兩把椅子一張小桌,周圍有幾盆綠植盆栽。
“這里是我的道館。”
毛方圓見我在屋子里打量便順勢告訴了我,我緩緩點(diǎn)頭應(yīng)了下,覺得口渴就把手上茶杯里的茶水一口氣喝光。
“你先去把身上的污穢洗干凈,這里是我的地方,很安全,你大可放心。”
老道士對我說著,然后對我用手指了個方向。
我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血污,確實(shí)應(yīng)該清洗一下,薛洋把我引到長廊入口后告訴我是哪個房間,便不再走進(jìn)一臉害羞表情的轉(zhuǎn)身離開。
我清洗干凈了自己,換上了一旁早就放好的一身白色道服,衣服很大,想著應(yīng)該是薛洋的吧。
我終于完全緩應(yīng)了過來,走回正廳,看見薛洋在為他師傅奉茶。
我坐在對面,薛洋也為我送來茶點(diǎn),只是我與他師傅所有的茶具不同,似乎連杯子里的茶香也不同,我一直都習(xí)慣性的喜歡觀察,而且身為吃貨的我,天生有個狗鼻子!
“毛先生,剛才為什么會發(fā)生那樣的事兒?還有……你們怎么會在我的學(xué)校?”
我有些迫不及待的開始詢問起來,想要搞清楚這一切怪異事情的發(fā)生原因,還有他們?yōu)槭裁磿霈F(xiàn)在我的學(xué)校里。
老道士緩緩的抿了一口茶,我驚訝的看見,老道士手里拿著的明明是一杯冒著熱氣的熱茶,可喝完之后卻在他嘴邊的一圈薄薄胡須上結(jié)出一顆顆晶瑩的冰碴兒。
他沒有立即回應(yīng)我,只是抬眼打量了我一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將手中茶杯放下,抬手摸了把兩腮,冰碴兒順著被抹掉。
而后他輕拍了下桌子,一雙眼睛露出一抹亮光,像是一下想通了什么似的表情。
“難怪我察覺你身上有一股陰寒之氣,剛才我在學(xué)校招魂,竟然把你也一同招來,原來你竟是個半人半鬼之身。”
啥玩應(yīng)兒?半人半鬼?天煞孤星已經(jīng)讓我夠悲催的了,現(xiàn)在連做人都只能做半個了?!半人半鬼又是個什么來頭?
“什么叫半人半鬼之身???難不成……我不是人?”
我剛問出口,就覺得哪里不對勁兒,這話說的怎么跟罵自己似的……
隨后老道士開始緩緩道來:“你上輩子有一段孽緣造就了你今生的命格,這件事兒,我?guī)熜?,也就是你爺爺,?yīng)該跟你說過了吧?”
他也說起了這件事兒,我立馬緩緩的點(diǎn)了下頭回應(yīng)。
老道士坐在椅子上,手扶桌沿。
“對于那段孽緣我不知曉詳情,但我知道你之前定是被人偷魂,對吧?”
老道士賣著關(guān)子,我隨著他的問話立馬點(diǎn)頭給予肯定的配合。
“所以你爺爺才會在你們村子里給你挖了一塊兒墓地,又鑿了一塊兒墓碑。這種做法名為‘空墓’是給活死人用的。”
活死人?聽他說得越來越離譜了,我腦子里立馬想起一部又一部活死人大戰(zhàn)人類啥的電影兒??涩F(xiàn)在,老道士所指的活死人,卻是我!
老道士站起身背著雙手在屋地上來回緩緩的踱著步。
“你本就不該轉(zhuǎn)世投胎,是有高人渡你,方才讓你做了半人半鬼之身。至于用意何在,我暫時不清楚。”
“我只知道,你爺爺為你做墓地,在你的墓碑上刻下陰曹地府護(hù)法符咒,是為了保你性命,也是給那些別有用心的人使出的障眼法,有陰曹地府護(hù)法符咒護(hù)著你,你便是屬于陰曹地府的人,這樣才會讓別有用心的人無法偷走你的魂魄。”
我聽著這些彎彎繞的話,聽得有些迷糊,反正我已經(jīng)徹底的感受到,我是那么的與眾不同,我就是個異類,還有爺爺為了保護(hù)我也真的是煞費(fèi)苦心,對于這點(diǎn)我心里滿是的感恩和愧疚。
當(dāng)我還想再繼續(xù)問下去的時候,老道士說不用這么急于在這個問題上刨根問底,有些事情需要一步步的去走,才會得知到真相所在。
他這么一說,我也就不方便再問,關(guān)于他為什么在學(xué)校出現(xiàn)的事情,他說等到白天,他會和我一同回學(xué)校,到時候我就知道怎么回事兒了。
窗戶外天剛好蒙蒙亮,雞也叫了兩三聲,老道士把一個房間特別為我收拾出來,叫我先好好睡一覺,睡醒之后再和他們一同回學(xué)校去。
我這一晚上驚嚇過度,也沒有休息,現(xiàn)在一提起睡覺,我竟然立馬困到不行,躺倒在床鋪上,聞著房間里的熏香味,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