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荒第七紀(jì)4586年7月30日。
經(jīng)過一天的休養(yǎng),羅淵的身體恢復(fù)得差不多了。
羅淵看著石床神色看起來好了很多但依舊昏迷不醒的黑狼。
衣甲預(yù)測的完成治愈的時間已經(jīng)過了,但黑狼卻依舊沒有蘇醒過來。
“他在逃避。”
嚴(yán)火說道。
“逃避什么?”
羅淵不解的問。
嚴(yán)火沒有回答,而是看著圍在篝火前的凝雪、伊水還有黑狐,最后看向羅淵。
“既然他的傷勢已經(jīng),那么下一步要怎么走?”嚴(yán)火問道。
問凝雪,同時也在問羅淵。
怎么走?
是留下還是離開?
羅淵想離開這是非之地。
羅淵偏頭看了眼凝雪。
凝雪同樣看著羅淵,溫柔一笑。
“既然羅道友的傷勢已無大礙,那么,也到了離別的時候。”凝雪說道。“萬妖嶺已經(jīng)成為了是非之地。為了安全著想,羅道友還有伊水妹妹你們還是離開吧。”
羅淵沉默。
“那凝雪姐姐呢?”伊水問道。
凝雪沉默了一下。“我,我還有事。”
“什么事?”
“宗門之事。”
羅淵依舊沉默著,凝雪背負著宗門的責(zé)任,羅淵在這之前就已經(jīng)知道了。
凝雪無法放下肩上的責(zé)任,但是,在這個危險的地方。逞強又有什么用?
雖然逞強沒有,但是,不管事凝雪還是自己,都在逞強。
羅淵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說道。
“既然如此,我也留下。”
“留下干嘛?”凝雪問道。
“跟著你。”羅淵說道。
“哇……”伊水一手捂著嘴一手抱緊黑狐輕輕叫了一聲。
嚴(yán)火瞄了她一眼??吹揭了∧樜⒓t的看著羅淵和凝雪。
嚴(yán)火無語的的瞥了了羅淵一臉。
“變態(tài)。”嚴(yán)火評價了一聲。
羅淵自認為自己的話沒有什么不妥當(dāng)之處。
凝雪沉默的看著凝雪,然后確實一笑。
“羅道友何必逞強。”
“彼此而已。”
凝雪低下了頭,看著篝火。
“冰火劍宗建宗于幾萬年前。
建宗祖師并非一人,而是一對感情甚好的姐妹。
姐妹同修劍道。
姐姐修火劍,妹妹修冰劍。
正因為如此,宗門之名叫冰火劍宗。
因為姐妹所修劍道的不同,大宗之下又有姐姐一系的火脈,和妹妹一系的冰脈。
即如今的,冰宗和火宗。
但是,姐姐癡迷修行。把宗門的一切事物交由妹妹打理。
因此,從古至今,在宗門之下,冰宗的權(quán)勢總是比火宗要大。
宗內(nèi)設(shè)立長老會,冰宗和火宗分任五席,用來決策事關(guān)整個宗門的大事。
長老會是冰火劍宗最高的權(quán)利機構(gòu)。
長老會管理整個冰火劍宗之事,而冰宗和火宗又分開自理。
但冰火兩宗雖然分兩宗,但卻是一個宗派,在對外的交流上自然要有宗主。
而自古冰宗勢大,宗主職位多由冰宗之人繼任,副宗主則是火宗之人。”
凝雪停頓了一下。
“上一代宗主是我的父親。”
凝雪說道,語氣蘊含著悲傷和疲憊。
“父親,在一年前失蹤了,生死不明。”
羅淵微微皺眉,凝雪口中的冰火劍宗的內(nèi)部這種權(quán)力機構(gòu),矛盾是不可避免的。
聯(lián)想到之前的信息再加上現(xiàn)在凝雪訴說的話,羅淵已經(jīng)猜到了。
“國不可一日無君,最后,冰宗推選繼任宗主之位的人就是……我。”凝雪無奈一笑。
所謂的在肩責(zé)任,無法放下的責(zé)任便是這個嗎?
“但是,冰宗反對這次繼任。”凝雪說道。“冰火兩宗既然分宗自理,矛盾沖突總會有。雖然最后都協(xié)調(diào)解決了。
但是,這次卻是堅決反對。
反對我繼任,亦反對繼續(xù)有冰宗繼任宗主。
最后協(xié)調(diào)的結(jié)果便是決斗。”
凝雪看著眼前的篝火,火焰在燃燒著。
“原本,我以為只是不滿而已。冰宗勢大,火宗心有不滿可以理解和原諒。雖然我不知道冰宗長老如何考慮的,但我個人認為這次的宗主之位就算是讓火宗來坐也無不可。
雖然,長老們要我必須贏得比賽。我也只能回應(yīng)盡力而為。
但,或許是我想得太天真了。
這不僅僅是一個有名無權(quán)之位的爭奪,為了這個沒有實權(quán)的位置,火宗之人竟然想除我而后快,古長老為了救我受傷,最后讓我逃脫火宗的毒手戰(zhàn)死。
同門相殘!
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
凝雪問道,但無論是伊水還是羅淵,都無法回答他。
“哼。”嚴(yán)火哼了一聲。“修真者不為修行,竟為權(quán)勢爭斗??尚Α?rdquo;
“的確可笑。”凝雪說道。“但修行之路,坎坷難行,猶如徒步登天。非有大努力,大毅力之輩不能堅持。
但,有大努力大毅力的人杰萬中無一。
剩下的九千九百九十九人或停下、或絕望、或墮落、或歸于塵土。
那么放棄了道路的人又該做什么。
權(quán)勢、美色、天材地寶,種種誘惑,種種欲望。”
“所以說。”嚴(yán)火嘲笑道。“人類啊。”
凝雪抬起了頭,看向嚴(yán)火。
“惡人該死。”
“凝雪姐姐要報仇嗎?”伊水小聲的問道。
凝雪看著伊水,沒有說話。
“那可是嬰境。”羅淵說道。“你留下來有什么用?”
凝雪說道:“火宗既然已經(jīng)出手,抱著斬草除根的想法,想必那個火宗之人現(xiàn)在肯定在搜尋我吧。”
“既然如此,你還要留下嗎?”
凝雪搖了搖頭。
“我自然不會自不量力,但留下自然不是為了報仇之類的。我只是躲起來。”凝雪說道。“萬妖嶺對于丹境來說或許大得很,但對于嬰境來說卻是小得多。
我不會離開萬妖嶺,因為我還有為完成之事。
當(dāng)然,我也不會找那惡人報仇,因為我有自知之明。
不過,在萬妖嶺中,還有我的一位師姐。
師姐同樣是嬰境修為,我會尋找到她,她會保護我的。
而且,我已經(jīng)傳訊回冰宗,冰宗已經(jīng)派人過來徹查此事和保護冰宗弟子的安全。”
“師姐?”羅淵問道。
“這絕對不是讓你們安心的說辭。”凝雪說著問道。“羅道友的破囚劍何在?”
羅淵一愣。
“師姐在獵殺一頭妖獸的途中發(fā)現(xiàn)了一柄長劍,因為做工與我的單雪劍相似,所以師姐把長劍的樣子傳回宗門。”
凝雪認出了破囚,因為擔(dān)心羅淵,所以硬跟著古長老趕來萬妖嶺。
“等見到師姐,我一定會把破囚送回到羅道友手中,而在這之前,希望羅道友多等一會兒。”
“那為什么我不能留下來呢?”
“因為,我不想連累你。”
凝雪看著羅淵,說完之后轉(zhuǎn)頭看向伊水和嚴(yán)火。
“伊水妹妹還有嚴(yán)火兄弟,我要你們道歉。”
伊水不解。
嚴(yán)火聳了聳肩。“我并不在意。”
“發(fā)生了什么事了?”伊水瞪著嚴(yán)火。
瞪我干嘛?嚴(yán)火回瞪伊水。
凝雪笑了一下。
“我或許會連累你們。”凝雪說道。“火宗的嬰境惡人或許正在搜尋我,而我明知這樣,在伊水妹妹說要跟我一起的時候我并沒有拒絕。
那是因為,我需要伊水妹妹的醫(yī)術(shù)。
我知道這樣也許會讓伊水妹妹還有嚴(yán)火兄弟陷入危險。
我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我依然沒有拒絕。我是個自私的人,利用了伊水妹妹。”
凝雪看著伊水。
“能原諒我嗎?”
伊水嘟了嘟嘴,看了一眼羅淵。“不過,說到底,我并沒有幫上什么忙,而且也沒有遇到什么危險。”
“多謝。”凝雪松了一口氣。
凝雪站了起來。
“事情都挑明了。那么,道個別吧。”
羅淵也站了起來,看向凝雪。“不行嗎?”
凝雪搖了搖頭。
“這是冰火劍宗的事,與你們無關(guān)。我不希望你還有他們插手。”
為什么不希望我插手?羅淵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口。
因為不夠強嗎?
因為擔(dān)心我們的安全?
“腳長在我自己的身上,如果我硬要跟著呢?”羅淵說道。
“我不怕,我也想跟著凝雪姐姐。”
“你們這樣做是為了惹人厭嗎?”嚴(yán)火無語。
凝雪再次搖了搖頭。
“你……”凝雪看著羅淵。“你跟不上我的。”
羅淵苦笑。
“的確如此呢。”
凝雪淬丹階的修為,或許是他們四人中修為最高的。而且,現(xiàn)在的羅淵失去了破囚,也失去了使用靈氣的能力。
如此弱小,如此無能。
氣氛有些沉悶。
就在這時,一身低吼響起。
所有人的注意力轉(zhuǎn)移了過去。
石床上,黑狼慢慢的睜開了眼睛,警惕的看著周圍。
人類的氣味傳入了黑狼的鼻子中,讓它的神經(jīng)繃緊。
嗷!
黑狼從喉嚨中發(fā)出低吼,站起身體,做出戰(zhàn)斗姿態(tài)。
“沒事的。”嚴(yán)火看著黑狼,說道。“他們不是惡人。”
“啊,他醒了。”伊水抱著黑狐跑到黑狼身前,伸出手掌撫摸著黑狼的頭。
黑狼甩開頭,拒絕了她。
黑狼充滿敵意的看著凝雪和羅淵,然后看著嚴(yán)火。
輕輕低下了頭,黑狼想嚴(yán)火表示感謝。
“救你回來的是我,但救你性命的是他。”嚴(yán)火看向羅淵。
黑狼抬起頭看向羅淵。
羅淵同樣看著黑狼。
“我怨恨人類。”羅淵的腦海中傳來一道聲音。“但,依然感謝你。”
“不客氣。”羅淵說道。
黑狼點了點頭,然后跳下了石床,頭也不回的離開。
“他……走了?”伊水看著黑狼的背影。
“恩,走了。”嚴(yán)火說道。
羅淵看著黑狼離去的身影。
雖然他對黑狼一點都不了解,但看著那道孤獨的背影。羅淵似乎看到了悲痛和不甘。
握緊拳頭,羅淵張開了口。
“既然如此,我也要走了。”
既然如此,既然跟不上……
“恩。”凝雪笑道。“羅道友一路順風(fēng)。”
“后會有期。”
羅淵說完,朝著與黑狼相反的方向離開。
黑狐看著羅淵。
“再……再見。”
“再見。”羅淵回應(yīng)著黑狐的傳音。
伊水看了看離去羅淵,又看了看凝雪。
“唔……”伊水嘟著嘴。
凝雪一笑。
“伊水妹妹也是,后會有期咯。”
伊水看向嚴(yán)火。
嚴(yán)火輕輕搖了搖頭。“不要惹人厭。”
伊水失落的低下頭。
“那個……我……我也要走了。”黑狐傳音說道。
“?。?rdquo;伊水叫道。
“我……我要……我要去找,找我的……爸爸。還有……”
黑狐看向深處。
“老爺爺……在傷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