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黑暗、腐臭……
就像那個不堪回首的記憶一般,如此相似。
身臨其境般的噩夢讓羅淵驚醒。
潮濕,像是置身在淤泥中一般,柔軟潮濕的觸感。黑暗,睜開眼看到還是一如既往的黑暗,光明去哪了?腐臭鉆入口鼻中,讓人反胃,讓人惡心。
這是哪?
羅淵搜尋腦海,努力的回憶起自己為什么落到仿佛被吞入怪物腹中的這幅田地。
怪物腹中?
羅淵回想了起來。
不是仿佛,而是名副其實。
羅淵掙動四肢。全身松軟,沒有力氣。那蛤蟆的舌頭上或許有著令人變得虛弱的毒液。
羅淵翻動身體,身體卻像是陷入了沼澤一般難以動彈。
羅淵不知道距離他被吞入蟾蜍腹中過去了多久,但沒有在自己昏迷的時候被消化是不幸中的萬幸。
但明顯,現(xiàn)在必須得想辦法逃出去才得。
多呆一會兒便多一分危險。
羅淵放松身體,靈子在各個細胞間流動,匯聚全身,變成電流然后激射出去。
電流在蟾蜍的身體內(nèi)亂竄,但蟾蜍卻毫無半點反應(yīng)。
毫無半點反應(yīng)。
羅淵靜了下來,他感覺到事情有點蹊蹺。
他屏住呼吸,全身一動不動,仔細聆聽著感受著。
再不能使用靈氣的情況下,羅淵閉氣的極限是一分鐘,他在著一分鐘聽不到半點聲音,也感受不到半點動靜。
蟾蜍不呼吸,不打鳴,不跳躍。甚至,在蟾蜍的腹中,羅淵也感覺不到蟾蜍心跳,胃部的蠕動也沒有。
睡眠還是死亡?
羅淵有點激動。
蟾蜍守了重傷,也許在吞下羅淵都來不及消化就死去了。
這是希望,也是逃生的機會。
即使全身虛弱,使不出力氣,但現(xiàn)在只能盡全力了。
異能無效,羅淵只有靠自己。
他全力掙動,想向上爬。
但四周的胃壁粘滑無比,根本爬不上去。
甚至,隨著羅淵的掙動,身體還一點點的向下滑去。
不是吧?
羅淵一驚,停了下來。
就算是停了動作不再掙動,身體依舊緩緩的向下滑落。
一聲沉悶的響聲,羅淵的腳似乎碰到了什么黏稠的液體。
黏稠的液體帶著強烈的腐蝕性,如螞蟻一般啃噬著羅淵的皮膚。
胃液?
羅淵失色。
他雙手向四周探索想要抓住什么,但四周除了粘滑的胃壁之外什么也沒有。
天要亡我么?
羅淵感到了絕望。
全身虛弱,像是麻醉一般,所以羅淵感覺不到多大的疼痛,但或許此刻,雙腳已經(jīng)被胃液消化了吧。
羅淵苦笑的動了動腳。
雙腳還在,而且右腳好像踢到了某樣?xùn)|西。
能在胃液中那么久就沒有被消化的是什么?
羅淵知道在吞下自己之前,蟾蜍還團下許多的樹木和沙石,但這些東西現(xiàn)在在胃中已經(jīng)找不到了,早已被消化了。
而這沒有被消化的到底是什么?
羅淵伸手去抓。
手深入胃液中,就如深入強酸中一樣,可以感覺到皮膚在裂開,鮮血在深處,筋肉腐蝕。
并沒有感覺到多疼,只是感覺到癢而已。
羅淵順著腳探下。
褲子已經(jīng)沒了,鞋也沒了,而在腳底,一個尖尖的東西已經(jīng)刺穿了腳底板。
已經(jīng)刺穿了?
羅淵一愣,被麻醉的情況下羅淵還以為踢到了呢。
羅淵費力的把刺入腳底的東西拔了出來。
黑暗中看不清這是什么,但手感似乎很熟悉。
羅淵在上面撫摸著,全身被麻醉的情況下,觸覺非常的遲鈍,根本無法判斷。
羅淵也沒有在這上面浪費多少時間,他握著那東西,把尖尖的那頭刺入胃壁,然后拉開。
幸運的是,那東西似乎還很鋒利。
胃壁被拉開,羅淵干凈抓著裂口費力的爬出胃袋。
爬出胃袋之后羅淵似乎看到了光線。
那是……那是蟾蜍背上的傷口。
傷口撕開蟾蜍的皮膚深入血肉,光線透過血肉照射了進來。
羅淵朝著光線爬出,用那東西像撕開破布一般割開血肉然后整個人爬了出去。
躺在地面上,羅淵大口的吐著氣。
蟾蜍毫無疑問的已經(jīng)死亡了,不然不可能讓羅淵在他的腹中如此的肆意妄為。
羅淵看著手中拿著的東西。
半條手臂和整個手掌已經(jīng)被腐蝕得慘不忍睹,已經(jīng)可以看見指骨的手掌中躺著一把白色的匕首。
雖然沾著鮮紅的血肉,但羅淵一眼就看出來了。
龍牙匕首。
羅淵記得,在被吞進蟾蜍腹中之前,羅淵匕首應(yīng)該是被插在樹木上隨著樹木被蟾蜍一起吞進了腹中。
呵呵……
羅淵握著龍牙匕首,感受著那熟悉的手感。
老朋友,謝謝你。
這是一個潮濕的巖洞,洞頂掛著許多尖尖的鐘乳石,從石尖上滴下一滴一滴的水滴,嗒嗒的砸在羅淵的臉上。
羅淵把頭一偏,讓水滴滴入口中。
一般的水滴而已,并不是什么鐘乳靈液。
水滴滋潤了下喉嚨,羅淵仰起頭看了一下自己雙腳。
雙腳比右手更加的慘。就像是被野狗啃食了一般,血肉殘缺,但筋骨還在。
不知道還能走路不?
不,或許連站立都做不到了。
羅淵扭著頭看著這個巖洞。
巖洞很大,大到羅淵根本看不到出口。唯一的光源是那高達十幾二十米的頂部一個裂口瀉下的陽光。
昏黃的陽光。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黃昏了啊。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年月了。
羅淵苦笑道。
現(xiàn)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療傷。
療傷的話,羅淵還是有足夠的藥材。
從空間手鐲中把內(nèi)服的外敷的全部拿出來,還有那號稱對外傷非常有用的血嬰果也拿了出來。
吞了好幾顆丹藥和血嬰果,也把外敷的藥粉全散在了慘不忍睹的手臂和雙腳上。
幸虧麻醉的效果還在,不然羅淵絕對忍受不了這種疼痛。
一切做完,只有等待了。
希望明天醒來,我還活著。
羅淵自嘲的向自己道晚安。
一夜無夢,巖洞頂部裂口射下的陽光照在了羅淵的臉上,濕冷的巖洞這是唯一的溫暖。
羅淵睜開了眼睛。
剛醒來的羅淵立馬發(fā)出了一聲慘叫。
一夜過去,麻醉的效果已經(jīng)消失。
全身上下疲累導(dǎo)致的筋骨酸痛,被俯視帶來的撕心之痛就像晴天劈裂一般襲擊毫無準(zhǔn)備的羅淵。
羅淵把龍牙匕首咬在口中,喉嚨中發(fā)出如困獸般的悶吼。
劇痛,劇痛之后是麻木。
等待神經(jīng)對劇痛麻木之后,羅淵吐掉匕首,深深的喘息著。
他扭頭看著右手的傷勢。
被俯視的傷口已經(jīng)結(jié)了一層黑色的疤,黑疤之下還可以看到白色的膿。
不用多看,雙腳的情況也差不多。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羅淵讓自己保持冷靜。
肚子饑餓,全身酸痛。
他拿出血嬰果,如吃豆子一般塞進口中。
不為療傷,只為充饑。
羅淵偏頭看向蟾蜍的尸體。
青蛙肉可以吃,但著毒蟾蜍的肉可以吃嗎?
羅淵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棄了。
他不敢冒險。
況且,人類在有水的情況下是可以活好多天的,而且他空間戒指中還有幾十斤冰火靈株。
幾十斤冰火靈株能堅持多少天,羅淵不知道,但現(xiàn)在還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
躺在濕冷的地面上,羅淵感覺到有些冷,但他只能忍受。
因為之前有靈氣,梳洗之類的方便得很,所以羅淵也沒有買一些備用的衣物,他把省下的錢買丹藥去了。
他看著裂口的陽光劃過一條軌跡,然后逐漸變?nèi)跸?,然后看到了清幽的月光?/p>
羅淵再次吞下一把血嬰果,然后閉上眼睛。
他的左手中拿著那枚老人贈予的領(lǐng)悟玉簡,一整天,他都在觀看著玉簡中的領(lǐng)悟。
但玉簡中的領(lǐng)悟都是對“行”,對“真”,對“道”,對“天”,對“心”的感悟,還有就是從聚氣到虛境乃至更高境界的修行感悟,但這些修行的基礎(chǔ)便是經(jīng)脈。
靈氣通過經(jīng)脈進入靈址,靈址煉化靈氣滋養(yǎng)淬煉金丹。
但對于經(jīng)脈被堵塞的相當(dāng)于廢人的羅淵,這些以經(jīng)脈為本修行之法自然無用。
一開始羅淵還抱著從玉簡中找到其他修行之法的想法,在發(fā)現(xiàn)玉簡中只有修行感悟之后不免失落,但卻被那些修行感悟吸引住。
陰陽相撞,產(chǎn)生電。
電乃陰陽相斥的產(chǎn)物。
古來,人們認識電多為天雷和天劫。
吾曾深入雷云中探尋天雷之謎,也曾沖進劫云中一窺天劫電力。
得出的結(jié)論卻是,天雷之電,天劫之電同為一種電,毫無本質(zhì)區(qū)別。
但——
天雷之電無規(guī)則。
天劫之電蘊含著規(guī)則。
……
規(guī)則?
羅淵默默的念叨著這兩個字。
玉簡中明確指出,修為四境九階二十七級。
但修為之上,還有一個“規(guī)則”。
規(guī)則可以說是虛境之上的層次,但它又不算在修為之內(nèi)。
規(guī)則是什么?
玉簡中有很多關(guān)于規(guī)則的感悟,但羅淵都看不懂。
生老病死,這是羅淵意識中的鐵則,但在這個世界卻是可以被打破。
四季交替?
還是弱肉強食?
亦或是強者為尊?
羅淵自嘲一笑,然后甩掉思緒。
放開玉簡,羅淵從手鐲中拿出一本秘籍。
九階秘籍——風(fēng)行!
羅淵以前也粗略看過一眼,本來是希望從中找出金丹境界能學(xué)習(xí)的招式,但就如老人所說的那樣,風(fēng)行的入門便是“元嬰升華,靈魂有性”。
雖然學(xué)不了實招,但可以學(xué)習(xí)一下理論。
風(fēng)行的理論便是身體化成風(fēng)。
化成風(fēng)?可以做得到嗎?
羅淵雖然懷疑但卻不否認。
原來那個世界的認知在這個世界不具有正確性。而且,即使在原來的那個世界,也有異能者可以把身體變成能量的。
那么,我也可以?即使沒有達到魂鏡,但我擁有異能!
羅淵像是找到了新大陸般激動,或許這個想法有些異想天開,憑借著現(xiàn)在的實力也沒有實現(xiàn)的可能,但至少可以作為一個目標(biāo),一個異能成長的目標(biāo)。
這個晚上,羅淵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他掌握著雷電,執(zhí)掌著刑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