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三確定,我眼前站的就是小紅袍。那么問題就來了,為什么張瑜之會說他和桃子找到小紅袍了,而此刻他們?nèi)齻€在一起呢?
難道現(xiàn)在在我面前的這個人,并不是小紅袍嗎?
我拿著話筒,仔細(xì)的回憶了一下自己從剛才被小紅袍救下再回到這里的情景,小紅袍的言談舉止,沒有一絲的破綻,我根本無法相信此刻和我在一起的人不是那個紅衣女子。
我相信自己的感覺,和我在一起的才是真的;但桃子是小紅袍五歲時候就撿回來的徒弟,她的感覺應(yīng)該比我更準(zhǔn)確一些……
事情怎么會變得這樣復(fù)雜?如果和張瑜之在一起的那個小紅袍是真的話,那和我在一起的小紅袍又會是誰呢?我四顧環(huán)視了一圈辦公室,辦公室和剛才一樣,變成了密室,而唯一的出口被小紅袍堵著,她若真是假的小紅袍,那我就是甕中之鱉,想跑都跑不掉。
我感覺辦公室里好像開了空調(diào),越來越冷——兩個小紅袍,到底哪個才是真的?
“于磊,于磊,你在聽我說話沒?喂喂,你說話啊,你怎么了?”話筒里,張瑜之聽不到我的回答,還以為出了什么事語氣漸急。
我張張嘴,不知道該怎么說。小紅袍終于察覺到身后的不對,她轉(zhuǎn)過頭,看見我拿著話筒在發(fā)呆。
我見她柳眉輕皺,眼神投向我,似疑惑似懷疑,那副表情,嚇得我一個激靈——不等她問我,我就搶先回答道:是張瑜之電話。
在說完這句話之后,我在心底暗暗做了一個決定。不管眼前這個小紅袍是真是假,我先當(dāng)她是真的,因為如果她是假的話,那萬一發(fā)現(xiàn)我看出她的破綻,會直接加速迫害我的可能。
起碼直到現(xiàn)在,她都還沒有對我做過什么,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有什么企圖,我得穩(wěn)住她,等待張瑜之等人過來當(dāng)面對峙的那一刻。
當(dāng)然,她要是真的是真的,那就更好了。
暗暗想著,我在說完是張瑜之電話后就在觀察她的表情,可是很遺憾,我從她的臉上依舊看不出任何的破綻。
小紅袍皺眉哦了一聲,喃喃道是張道峰的小師叔啊……呢喃完,她抬起頭一臉疲憊,跟我繼續(xù)道告訴張瑜之,你和我在一起,讓他放心。同時你告訴他,動手的除了有不知來歷的養(yǎng)鬼人之外,還有苗蠱巫家的人,讓他小心。
我渾身略僵,手還抬在半空,電話根本沒掛。
張瑜之的聲音已經(jīng)戛然而止,我不用想也知道,他從電話里絕對聽到小紅袍的聲音了。
停頓了那么幾秒鐘,時間度過得那么漫長,我在漫長中發(fā)呆,最終,被張瑜之的反應(yīng)驚醒。
“于,于磊!”張瑜之的聲音不再那么平靜,而是充滿一種不可置信的懷疑,“剛才在你身邊,說話的是誰,是不是我聽錯了?”
我把話筒再次貼近耳朵,抬著頭望向小紅袍,而她在和我說完那句話之后便繼續(xù)全神貫注的傾聽門外動靜,似乎對我和張瑜之在電話里說什么毫無興趣。
我的懷疑被她這樣的表現(xiàn)完全打消,她才是真的小紅袍,那么和張瑜之在一起的那個,就絕對是假的!
“八爪,你沒聽錯!”我穩(wěn)了下情緒,小心翼翼的跟張瑜之說道:“現(xiàn)在和我在一起的,就是小紅袍。剛才我遇到鬼了,是她救的我。”
我猜不到張瑜之聽完這話會有什么反應(yīng),但我沒留給他任何做出反應(yīng)的時間,急促跟道:“你別作出任何反應(yīng),聽我說!現(xiàn)在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小紅袍,不一定就是真的小紅袍。至少我認(rèn)為,和我在一起的這個才是真的。”
雖然我不知道這個小紅袍到底是怎么做到完全裝扮成另外一個人的,但在那一刻,我想到了幾天前,把我從網(wǎng)吧拉出來的那個張老頭。
張瑜之說的不錯,從一開始,盯上我的人就不僅僅只有梨殷十三郎一個——他僅僅只是冰山一角,那個制造出羅家碎尸案的兇手、小紅袍口中的三四個養(yǎng)鬼人以及那個苗蠱巫家的人,這一切,也許在我找到那個把羅家房子賣給楊哥的姓周女人之后,才能弄明白一二!
張瑜之遠(yuǎn)比我想象的聰明,其實(shí)根本不用我耍任何心眼,他自己就不會表現(xiàn)出太大的破綻:“我知道了于磊,現(xiàn)在你問下她,你們在哪里,就說我立馬過去找你們。”
我聽到這話,我隱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和我不一樣,他更相信在他身邊的那個小紅袍是真正的小紅袍。因為早在剛才,我就說過我在辦公室,而他打的就是王隊的辦公室電話,最后那個問題,多此一舉。
“于磊,照我說的做。”張瑜之的語氣凝重,“問她,你們在哪里。”
我硬著頭皮,把張瑜之的話轉(zhuǎn)述給小紅袍,小紅袍明顯呆滯了一下,蹙眉冷聲道:“他懷疑我?”
我背后發(fā)麻,拿著話筒的手開始抖。說真的,我真害怕這一刻小紅袍突然大變模樣,然后沖過來對我下死手。
可到底,小紅袍撇了撇嘴,重復(fù)道:“二樓王隊的辦公室,門外有不止三個的養(yǎng)鬼人,應(yīng)該還有一個苗蠱巫家的人在暗中,他們是一伙的。”
小紅袍的聲音透過話筒,根本不需要我轉(zhuǎn)述,張瑜之那邊已經(jīng)完全聽到了。
“這……這……”我聽到張瑜之的聲音開始顫抖,然后他飛快的說了一句你們等我,就掛掉了電話。
電話掛掉后,我和小紅袍同時陷入沉默,張瑜之的反應(yīng)使得我越發(fā)相信,在我身邊的這個小紅袍才是真正的小紅袍。
門外,那來來回回的腳步聲終于漸行漸遠(yuǎn),最終辦公室內(nèi)徹底寂靜下來,掉根針都聽得清清楚楚。
直至此時,小紅袍緊繃著的臉終于放松下來,她看著我蹙起的眉頭舒展開來,略帶笑意的歪了歪頭,打趣道:“一晚上不見,你變得聰明了啊,終于有自己的判斷了。”
我干巴巴笑了幾聲,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夸我還是在損我,不敢接腔說話。
“張瑜之的龍眼星木,他對你挺上心的。”小紅袍的目光移向我的手腕,看到了張瑜之塞給我的那個手鏈,眼前一亮,瞇著眼說道:“怪不得剛才我能感覺到那邊鬼屋里有活人,而你在里面那么長時間也沒有出事,原來如此……”
龍眼星木?我低頭看了眼手鏈,默想著這名字不錯,而且真的很管用。
“行了,咱們出去找他們吧。”小紅袍整理了一下自己破爛不堪的衛(wèi)衣,長吁一口氣道:“我也挺想知道,剛才他為什么會說那樣的話試探我。”
我沒說在張瑜之那邊還有一個小紅袍的事情,她似乎也沒想到這一點(diǎn),轉(zhuǎn)身打開辦公室大門,向外探頭掃視了一眼,扭頭和我說安全了,走吧。
我點(diǎn)點(diǎn)頭,跟著她往前走了一步,可很快,我就停下了腳步,猶豫道:“八爪剛才說,讓咱們在這等他。”
小紅袍呵呵笑了一聲,邁出門的腳步收了回來,轉(zhuǎn)身越過我做到辦公室那頭的椅子上,瞇著眼說道;“行,那咱們就在這等他。我估計那幾個人也是知道再拖延下去找不到我們,他們就會被八爪他們發(fā)現(xiàn),那他們可就不一定走的料了。最重要的是——”
小紅袍拖長腔調(diào),冷哼一聲,繼續(xù)道:“這些人藏頭露尾的,就是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實(shí)身份,一旦被我們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真實(shí)身份,他們就再也沒辦法暗中作祟了。”
我不明所以的點(diǎn)點(diǎn)頭,然而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之前你去過羅家老房子?”
小紅袍點(diǎn)點(diǎn)頭,“去過,我在洛澤山道和張道峰聯(lián)手對付梨殷十三郎,我們?nèi)齻€原本誰也奈何不了誰,可最終卻出現(xiàn)了意外,有另一伙人偷襲了我們,我被打昏了過去,當(dāng)我醒來的時候,我就在羅家的那房子里——”
說著,小紅袍臉色一變,急迫問道:“等等,你剛才說張道峰和梨殷十三郎全都死了?”
她對自己失蹤之后的那些事似乎完全不知道,我點(diǎn)點(diǎn)頭,趕緊問道:“那你醒了之后發(fā)生了什么事,見到那些人了?他們?yōu)槭裁匆诹_家把一個人殺掉碎尸?那個人,是不是張道峰他父親?”
小紅袍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醒來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把人碎尸分割掉了,而且,像是在用那具碎尸殘骸布下一種陣法,我沒認(rèn)出那是什么陣法更沒認(rèn)出這些是什么人,但他們好像沒發(fā)現(xiàn)我醒了過來,我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直接逃走了。而之后,他們就一路追我到這里,直到我找到了你。”
她說的沒有問題,解釋清楚了為什么羅家房子里會有她身上衣服的布料,似乎也解釋清了山道上張道峰臨死的時候手里為什么也有她身上衣服的布料,但好像還有疑點(diǎn)沒有解釋清楚。
比如張道峰身下為什么會有一個血色“小”字,比如那些人為什么要打暈她帶走她,再比如他們到底想對我怎么樣……
我們倆再次沉默起來,我腦子想得一片混亂,忍不住走到窗戶邊把玻璃窗打開,想透口氣。
外面的大雨不知什么時候停下了,打開窗戶便有一陣清涼微風(fēng)吹了進(jìn)來,夾雜著清新的土腥味兒,雨后清新的空氣讓人迷醉。
我深吸一了一口氣,忽然全身發(fā)麻如炸裂一般,汗毛倒立!
就在那一瞬間,我找到了她的破綻!
我身后的這個小紅袍,她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