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表情有些僵,這身類似道袍的衣服是之前張道峰扔給我的,我確定衣服里面啥也沒。
張道峰沒注意到我的異常,他扭過身去車?yán)锓v,好像是在給我找筆和紙。我偷偷低頭拉開衣兜。
黃皮書!
是那本詭異又神秘的黃皮書,此刻安安靜靜就躺在我的衣兜里,不再忽隱忽現(xiàn),那紙張的質(zhì)感就在我的指尖微微顫著。
我當(dāng)場就想拿出來給張道峰看,也許這就是他要找的東西;但下一刻,我就又把手縮回兜里。
我忽然想起在那老房子里,鬼童曾經(jīng)說過的話。
它說這東西不但能讓我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還能幫我找那個女人報仇!
是的,發(fā)生這一系列事件之后,我心底除了讓自己活下去的念頭之外,就剩下找那個女人報仇!
可問題是,張道峰和那個女人的關(guān)系,不清不楚的。我有些糾結(jié),又有些害怕。
我糾結(jié)的是,萬一張道峰辛辛苦苦想找的東西就是這個,而找到這個他就有辦法幫助我們解除老羅家轉(zhuǎn)移到我們身上的詛咒,如果我不拿出來,白白耽誤時間不說,還可能會導(dǎo)致更多的人死亡;但我又害怕,張道峰拿走這本黃皮書之后,不會告訴我怎么找那女人報仇,甚至,他會把這件事和那女人撇得干干凈凈。
那鬼童到底是不是別人豢養(yǎng)的冤魂厲鬼,它給我黃皮書到底是在害我還是想幫我,如果我把黃皮書拿出來張道峰會有什么反應(yīng)……
可萬一,那個鬼童只是在忽悠我怎么辦?
我的腦子亂成一團(tuán),而這時候張道峰已經(jīng)從車?yán)锍鰜?,手上拿著一張紙條。
“拿著,這上面就是我小師叔的地址,和他的名字。”張道峰把紙條遞給我,看到我一臉彷徨的樣子,還以為我是在擔(dān)心別的,拍了拍我肩膀安慰道:“別胡思亂想了,去找我小師叔。我小師叔本事高,他一定有辦法的。你等下打車走,我就不送你了,我得先上去看看我爸,別再讓他也跟著胡思亂想。對了,記得先買個電話,那紙條上也有我的電話,弄好你的手機(jī)號以后記得和我說下。”
我鬼使神差的點(diǎn)點(diǎn)頭,把他給我的紙條慎重的放背包里,看著張道峰向我擺擺手告別,轉(zhuǎn)身獨(dú)自上樓。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視線里,我也沒有叫住他。
雖然我的腦子一團(tuán)漿糊,躊躇不決,但行動幫我做出了選擇,至始至終,我都沒有告訴他關(guān)于黃皮書的一點(diǎn)消息。
算了,不管了!
下定決心,我背上自己的背包,飛快離開XX街坊,因?yàn)楹ε聫埖婪逋蝗怀鰜砜吹轿?,一直到了外面的大街上,我才敢從兜里掏出那本黃皮書,仔細(xì)研究起來,可結(jié)果,令我很是失望。
這就是個很普通的黃色封皮本子,打開里面全是空白,上面什么都沒有。
是誰在和我惡作劇嗎?
我想到張道峰,但很快搖了搖頭,這東西不可能是他塞到我衣兜里的,再說了,看他那樣子,他根本不知道黃皮書這事,而且從頭到尾,我也沒跟他說過,也沒機(jī)會去說關(guān)于這黃皮書的事。
“嘿!”
正當(dāng)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我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我一下,嚇得我尖叫一聲,扔了黃皮書撒腿就打算跑!
“我去,老于你丫至于不,這么大反應(yīng)!”
在我身后,有兩個女孩,抱著一大堆傳單看著我吃吃笑著。而說話的這個,也就是拍的我那個女孩,和我年紀(jì)差不多,一頭黑長直的飄逸長發(fā),小圓臉,眼睛挺大,穿著一身小碎花裙,跟洋娃娃似的。
“原來是你啊,嚇?biāo)牢伊耍?rdquo;我扭頭一看就認(rèn)出這女孩是誰了,她是我以前高中同學(xué),叫丁麗麗,澤陽本地人,也是因?yàn)槲液髞碓跐申柹系拇髮W(xué),和她聯(lián)系才漸漸多了起來。不過她身邊的這個女孩,我還真沒見過。
“不然你以為誰啊,這么大的反應(yīng),我還以為你是見了鬼呢。”丁麗麗沖我吐吐舌頭,盎然笑著打趣我。
那欠欠的表情弄的我真想告訴她,就在十幾分鐘前,我真見過一個鬼。
不過我懶得理她,這丫頭膽子小的很,以前一起聚餐吃飯的時候,大家講鬼故事就屬她叫得歡,一點(diǎn)點(diǎn)小事都能把她嚇個半死。
丁麗麗見我沒搭腔,轉(zhuǎn)口問我來這干嘛。我隨便編了個理由,就說我有客戶在這邊,我來這邊看房。誰知到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哈哈大笑起來,說剛才在那邊看見我,都沒敢認(rèn)我,走近了才確定是我。
丁麗麗吃吃笑著,又跟我說她認(rèn)出我的時候,還以為我已經(jīng)辭了房產(chǎn)中介的工作,改行當(dāng)了道士呢。
這人,真不會聊天。
沒興趣理她,我低著頭去找剛才嚇脫手的黃皮書,就只順口問了她一句你怎么會到這來。
她嘰里咕嚕的跟我說了一大堆,可我一個字也沒聽進(jìn)去,因?yàn)槲业皖^看了半天,那本黃皮書,居然又不見了!
“你找什么呢?”丁麗麗見我不搭理她,好奇的問我,還陪著我低頭往地上看。
“找一本黃色封皮的本子,比巴掌大一點(diǎn),就剛才你叫我的時候我手里拿著的,”我不死心的在附近又找起來,可附近方圓幾米的范圍內(nèi),只有別人隨手扔下的煙頭垃圾,其余就再沒任何東西,“奇怪了,這能掉到哪去?”
丁麗麗聽到我這話,直起腰來,沒好氣的說道:“老于你幾天不見學(xué)會訛人了是吧,剛才我看著你從那邊街坊走出來,翻來覆去的看自己手掌,我見你看的出神才想著過來嚇唬嚇唬你,可不帶你這么訛人的。”
聽她這么一說,我有些慌,別是那書又消失沒影了!
我連忙問她,你確定你剛才見我出來,一直看的是自己手掌,手里什么東西都沒拿?
丁麗麗奇怪的看著我,可能以為我還在故意騙她,有些不高興,“廢話,我可告訴你老于,一會別跟姐姐說你拿的那什么是你公司的賬單啥的,姐不負(fù)責(zé)!”
說著,她轉(zhuǎn)頭望向跟著她來的那個女孩,說道;“張燕,你給我作證,咱倆從那邊過來看見他的時候,他是不是專心致志的盯著自己手掌看,手里什么都沒有。”
那個叫張燕的陌生女孩沖我點(diǎn)點(diǎn)頭,大概是因?yàn)椴皇欤矝]多和我說話。
真是邪了門,我知道自己最近身上發(fā)生不少特別靈異的事,所以她們說的,很可能也是真的。
就像那天晚上我從網(wǎng)吧被老張頭帶到XX街坊,可別人眼里,我卻是自己一個人去的。
有些無奈,我習(xí)慣性伸手插兜,可當(dāng)手伸進(jìn)兜里時,又摸到那黃皮書了!
找了半天,它居然自己跑回我口袋里來了。
忽然,我有了個想法!
我把黃皮書從兜里掏出來,在丁麗麗和她朋友面前晃了晃,問她倆你們看見啥了沒?我手里拿著的東西。
丁麗麗嫌棄的揮揮手,說除了你的破爪子還有啥。
我看了看她,轉(zhuǎn)過頭望向那個陌生女孩,她遲疑了一下,跟我說就看見你的手了。
我仔細(xì)盯著她倆看了半天,確定她們沒有在騙我,我深吸一口氣。
果然,她們根本看不見這個黃皮書。
見我這個樣子,丁麗麗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問我到底咋了,你手里有啥。
我捏著黃皮書在她臉前晃了晃,說我手里啊,有一個黃色封面的鬼書,可惜,你們都看不見。
不愧是我認(rèn)識的丁麗麗,她嚇得馬上后撤一步,眼睛一閉,緊緊抓住張燕的胳膊。看得出來,張燕見她這樣也無奈的很。
我哈哈大笑了幾聲,把黃皮書賽兜里。丁麗麗發(fā)現(xiàn)我在騙他,惱的伸手狠狠拍了我?guī)紫隆?/p>
雖然我還沒弄懂這黃皮書到底玄機(jī)在哪,但這個小插曲讓我放松了不少。我也懶得想了,準(zhǔn)備就按照張道峰說的,先去買手機(jī),再找他的小師叔。
跟丁麗麗張燕說我公司還有事,先走了。開始她還不樂意,不過在我說改天請她吃飯后,她才覺得滿意,放我離開了。
我沒走幾步,就聽見后面她倆小聲嘀咕著。
“你這個朋友在房產(chǎn)中介上班?”
“嗯,是啊,我高中同學(xué),叫于磊,怎么了?給你介紹介紹?”
“胡說什么,我有男朋友的!只是我最近看新聞,說咱澤陽有個房產(chǎn)中介公司,幾天之內(nèi)連老板帶員工都死了,就剩一個活著,還下落不明。”
“還有這事?哪個房產(chǎn)中介公司啊?”
“好像是XX房產(chǎn)中介啊……”
“XX?不可能,于磊他就是XX的,你看他的樣子,是下落不明嗎?”
……
……
她倆的聲音越來越不清楚,但我已經(jīng)走不動,因?yàn)槟莻€叫張燕的女孩口中所說的XX房產(chǎn)中介公司,就是楊哥開的二手房中介公司!
楊哥……真的死了!
我暗自握緊拳頭,又一次把那個詭異的黃皮書拿了出來,想從其中看出點(diǎn)什么。
然而這一次,黃皮書的空白頁上,終于多了點(diǎn)東西。
一幅畫。
一個公交車,一個女孩躺在地上,而還有一個男人站在遠(yuǎn)遠(yuǎn)的地方。那個男的頭像畫得很夸張,露出尖尖的牙齒,咧著嘴陰森得笑著。
我皺起眉頭,把黃皮書舉到眼前,忽然,我發(fā)現(xiàn)畫上那個女孩的臉,特別眼熟。
好像是丁麗麗!
可還沒等我確認(rèn)清楚,“??!”一個聲尖銳刺耳的慘叫在我背后響起。
我轉(zhuǎn)過頭。
身后的那個十字路口,一個女孩劃過一道弧線,歪著頭摔在一灘鮮紅刺眼的血水之中,而她的身前,是一輛還在原地晃動的公交車。
漫天飄起的傳單如鵝毛大雪,紛紛落下。
而在這女孩和公交車之間,還有一個女孩,站在紛飛落下的傳單之間。
瑟瑟發(fā)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