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哆哆嗦嗦的摸兜,摸了半天,才從兜里把我那盒紅旗渠摸出來,掏出三根煙。
曾亮二話不說就從我手里把煙搶走,手忙腳亂的往嘴里塞,第一次還塞錯了,把煙頭塞進嘴里。
據(jù)我所知曾亮生孩子那會就戒煙了,到現(xiàn)在都沒抽過一根,由此可見,他是真的怕了。
等我們仨把煙點著,煙霧開始在我們頭上旋繞,我才深吸一口氣,望著黃克緩緩開口:“你也看到了?書上畫的啥?”
黃克叼著煙,盯著我。
“畫著你。”他停頓了下,大概十幾秒之后,才開口,“拿斧子劈我、曾亮還有楊哥的一幕。”
我的表情一下僵了。
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黃克看到黃皮書上的畫,竟然會是這樣的一幕。
也就是說,我、曾亮、黃克三個人,雖然同樣都看到了那本黃皮書,但所看到書里的內(nèi)容卻完全不一樣。
我忽然想起張老頭的話,他開始說那房子不干凈,有臟東西,難不成說的就是這詭異的黃皮書?
可轉(zhuǎn)瞬,我又想起回來路上楊哥跟我說的那些話。是啊,我可是大學(xué)生,雖然不是什么好學(xué)校出來的大學(xué)生,但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怎么能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
雖然眼下我們?nèi)齻€都十分肯定看到那本黃皮書,但這樣的事,怎么能當(dāng)真?
想清楚之后,我說了我到現(xiàn)在都無法原諒我自己,也是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一句話。
“你們倆,不會就是因為這事故意來嚇唬我的吧?”我干巴巴笑了幾聲,企圖緩和一下屋里詭異的氣氛,“老曾,難不成你看到咱們幾個的尸體,就覺得咱們都死了,嚇成這樣?黃哥啊,你丫不會看到我拿斧子劈你倆,就真以為我能干出這種事?”
“可那黃皮書,我轉(zhuǎn)眼就看不到了啊;你上午在公司不是也覺得這事蹊蹺?”曾亮雖然還是很害怕,不過聽我說完那番話之后,顯然沒那么恐懼了,“我怎么想都怎么覺得奇怪,你說會不會是那個女人故意害咱們?拿那么低價的房子勾引咱們?”
“怎么會!”我故意提高了音量,也是給自己壯膽,然后就給他倆說了今天下午我和楊哥去XX街坊遇到張大爺時候打聽到的情況。當(dāng)然,我也沒細說,就簡單的說了下他們家這段時間接二連三的死人,所以覺得那房子晦氣,這才低價處理。
黃克還是那樣,一言不發(fā)。曾亮聽完之后就是一個勁兒的渾身打寒顫,嘴里的煙都快叼不住,垂垂欲墜的。
良久,曾亮哆嗦道:“我干這行也挺久,這種事,聽說過不少,可從沒想過,有一天我也會遇到……”
我大口大口吸著煙,沉默著,不知道說什么好。
又過了一會,曾亮已經(jīng)漸漸在鎮(zhèn)定下來,他看著我和黃克,開口道:“要不咱明兒到公司和楊哥好好說說,別買這房子了?”
“我沒意見。”這是黃克從進屋到現(xiàn)在,說的第三句話,而事實上,整個晚上,他就說過這三句話。
這事是挺詭異的,要真是只有我一個人看到黃皮書,那我還可以說服自己是出現(xiàn)幻覺,可現(xiàn)在問題是,大家都看到了。至于楊哥看到?jīng)]看到我不知道,當(dāng)時我就想著,萬一楊哥看到,這事說起來也就好說了。
跟曾亮黃克約定好之后,他倆才從我家離開,那一晚上,我?guī)缀蹙蜎]安穩(wěn)睡著過,老是做夢,還是惡夢,一會一醒,可醒了又說不出的困,迷迷糊糊就又睡著了。
就這樣,我還是堅持睡到了早上,只是早上醒來照鏡子,明顯眼袋都出來了,跟熊貓一樣。
還和往常一樣到了公司,我卻發(fā)現(xiàn)大門緊閉著,往常都是曾亮第一個來,所以都是他開的門。我一想,可能他和我一樣,一晚上都沒睡好吧。
索性我就在門口玩手機,順便等他們來上班,至于楊哥。他平時不來就不來,就算來,也都10點以后,有時候我們還笑話楊哥真放心我們幾個,也不怕我們幾個玩忽職守。楊哥挺不以為然的,他就說一句:反正我發(fā)的都是基本工資,想賺錢純靠提成,不想賺錢就算我天天在公司看著你們也攔不住你們偷懶。
就這樣玩著手機加胡思亂想,過了也不知道多久,我等到楊哥開著他的車來公司,也沒見曾亮,別說曾亮,就連黃克人影都沒見著。
“這倆兔崽子!”楊哥超我走來,一路罵罵咧咧的,我連忙迎上去。見著我,楊哥的臉色才好了些。
我問咋了,楊哥這才說黃克曾亮倆人昨晚一前一后的給他打電話請假,說今天不來了請三天假,曾亮好歹借口還靠譜,生病了打著點滴;這黃克就過分了,說什么給女朋友肚子搞大了這兩天回老家見家長。
末了楊哥還問我,是不是他倆串通好了故意的,請假一前一后就算了,連假期都請的一樣。
我愣了下,昨晚不是都說好一起勸楊哥別買那女人的房子嘛,怎么今天倆人一起請假了?曾亮是不是生病我不知道,可尼瑪黃克女朋友肚子大了?操,這小子別看比我大兩歲,可哪有什么女朋友,天天沒事就往夜店跑,一夜情遇到騙子的可能性都比他女朋友大肚子的可能性高!
這倆人,不會打退堂鼓了吧?
我心里這么想著,可又不敢直接跟楊哥說,就小心問道:“楊哥,你昨兒或者今兒早上,有沒看到什么黃皮書?”
楊哥瞥了我一眼,打了哈氣,反問我什么黃皮書。
我一僵,不管怎么說,昨兒曾亮說的,他看到黃皮書上的內(nèi)容,可是我們四個的尸體;黃克也說,他看到的是我劈他們?nèi)齻€的畫面。既然這樣,沒道理我們?nèi)齻€都看到黃皮書而楊哥沒看到啊。
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這事,支支吾吾的,半天沒憋出個屁來。楊哥也煩了,隨手一揮說既然他們倆休息,你就辛苦點,今兒還是你跟我去看房吧。這都九點半了,給那女人打個電話,就說十點XX街坊門口見。
說完,他看了眼還關(guān)著門的公司,又改了說法。
“你手機里存著那女人的電話號吧?算了,也別開門了,反正也沒人。專心弄這套房,這房子弄好了頂咱幾個月的收入呢,關(guān)門歇幾天也不算啥。”楊哥朝我招招手,示意我跟他走,“還沒吃早飯吧,我也沒吃。走,咱倆去喝完湯,然后一起去XX街坊。”
話到這份上,我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一句勸楊哥別買這房子的話。就跟個傀儡似的,一個早上,跟著楊哥一起喝完湯,打電話給那個姓周的女人,然后開車到XX街坊。
那女人居然比我們到的還早,不到10點,她就已經(jīng)站在XX街坊的院門口。
那輛紅色的mini小寶馬跟團火焰似的,停在路邊。
看到我和楊哥從K5上走下來,她就沖我們揮手。
我領(lǐng)著楊哥走到這女人面前,給他介紹楊哥說這就是打算買這房的人。
楊哥也順勢伸手,倆人就那么在街坊門口握了握。
只是我很奇怪,那姓周的女人從頭到尾也沒看楊哥一樣,就盯著我看,笑也給人特別冷的感覺。
可我望向她,她馬上就轉(zhuǎn)移目光,要么看楊哥,要么四下張望,總之,就是故意躲我似的。
在往7棟去的路上,我下意識的望了望張老頭,可往常無論上午下午都能看到張老頭躺著的那張?zhí)梢紊希裉靺s空蕩蕩的。
那張?zhí)梢?,也沒人搖,就在門道口,吱呀吱呀的輕輕擺著,彷佛嬰兒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