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zhuǎn)身回到良慈哥的房里,良慈哥的精神比前幾天好多了,眼睛也沒之前凸顯的這么的明顯,長長的睫毛低垂下來了些,眼睛里有點難過的神色,問我秀云姐是不是走了?
“嗯,走了!”我點了點頭對良慈哥說。
“那她走的時候和你說了什么沒?”良慈哥又問我。
我猶豫了會,把剛才秀云姐和我說的所有的話一字不漏的說給良慈哥聽了,良慈哥一直都低垂著眼睛,等我說完后,思考了一會,問我:“你說你秀云姐說要保佑我長命百歲是什么意思?”
良慈哥這么一提醒,我忽然反應(yīng)過來,是啊,我們一般只會求神靈和已經(jīng)逝去的親人保佑我們自己,但是秀云姐說她要保護良慈哥長命百歲!
一種不好的預(yù)感襲上心頭。
“秀云姐,該不會想不開吧!”我激動的提高了聲音對著良慈哥說道。
“不要瞎說!”
奶奶端著碗小米粥從門口進來:“是秀云自己要嫁給八斤的,她走的時候還和我好好的保證她絕對不會輕生,秀云是我從小帶到大的,放心吧,她會好好和八斤過日子的。”
“可是奶奶,那個八斤一點都不配秀云姐,或許秀云姐對你說她不會輕生,只是為了讓你不擔心她呢,我覺的我們要去再看……!”
“良善!”
我還沒說完,奶奶立即打斷了我的話:“你一個姑娘家,怎么也跟街頭巷尾的那些長舌婦一樣?”
奶奶罵我長舌婦?見奶奶生氣了,我不敢再多說一個字,低著頭看著鞋尖,奶奶見我知道錯了,摸了摸我依舊沒有消下去的肚子,叫我去她房里,她有事情要交代我。
去奶奶房里,就如去老師辦公室一般,各種緊張各種膽怯,生怕挨批評挨鞭子。
我從小到大,是很少去奶奶房間的,奶奶的房間在廚房的里端,她的房間就是我們一家人的禁地,除了平日里香秀姐會進去打掃個衛(wèi)生,我們頂多就是去廚房的時候看見她那每日都關(guān)著的房門,有幾次她的房門沒關(guān)住,我看見她房里都是些泥人小菩薩還之類的東西,也不知道是用來干嘛的。
奶奶安慰了陣良慈哥不要擔心秀云姐,把粥喂完了,便帶著我一起出門,在路上隨口的問我:“良善,你怕鬼嗎?”
我不知道奶奶怎么忽然問我這個問題,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隨便對奶奶說了兩句:有時候怕,有些時候不怕。
“那什么時候怕呢?”奶奶很認真的問我。
“我怕施緣,秀云姐我就不怕。”
“那現(xiàn)在施緣都在你的肚子里了,你還怕嗎?”
“怕。”我如實的回答。
“你這丫頭還真是膽小鬼。”奶奶點了我的腦門一下,帶我走進她的房里。
我是出生以來第一次來過奶奶的房間,奶奶的房間,除了昏暗,那就是有一股子淡淡的檀香味兒,幾個房衣服的樟木箱堆在墻角,其余的就是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不過最吸引我的,就是奶奶床對面的那桌子上整整齊齊的放著幾個笑的神態(tài)各異的小泥人,我數(shù)了數(shù),一共有五個,三男兩女。其中那三個男很胖,肚子上一堆堆的肉,嘴皮子厚實笑的看起來很憨厚老實;倆女的下巴尖細,笑的很妖氣,和那葫蘆娃里那個殺害爺爺?shù)纳呔芟?,桌子后面是堵墻,墻上有個窗戶,窗戶后面就是后院的,后院的光從窗戶里照在幾個小泥人身上,把泥人身上斑駁的顏料照的格外的鮮艷。
我順手就拿起了一個女的泥人在手里把玩著,問奶奶這泥人是什么東西?。。?/p>
奶奶正在翻箱倒柜的找著什么東西,見我手里拿著桌上的泥人,很驚慌的向我跑了過來,一把將我手里的泥人搶了過去,兇著眼神看著我,叫我別亂碰!說著小心翼翼的將這泥人放在了桌子上,嘴里念叨了幾句什么。我一直都愣愣的盯著桌上的那幾個泥人看,心里想著就這么幾個東西,也值得奶奶這么緊張么?可是當我眼睛看到剛才被我拿起來的這個泥人時,忽然感覺哪里有點不對勁,只看見其他的四個泥人都在笑,唯獨剛我拿著的這個泥人嘴角向下,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
心臟猛的一跳,我看著桌子上剛那個被我把玩的泥人,心里無端的害怕了起來。
奶奶拜完了幾個菩薩,看我僵著一張臉,以為她剛才對我說話的語氣太重了,現(xiàn)在再向我解釋說這幾個小娃娃是她小時候她娘留給她的唯一的東西,所以特別珍貴,怕我弄壞,所以才會對我兇了一點。奶奶說著,叫我躺在她的床上,拿出一根搟面杖的木棍,在我肚子上來來回回的攆。
我問奶奶這是在干嘛?奶奶說我肚子之所以會漲起來,那是因為施緣的怨氣還在,她現(xiàn)在用這根桃木棍幫我攆肚子就是在幫我攆平施緣的怨氣,肚子就會縮回去了。
“那攆回去了就說明施緣沒有怨氣了嗎?”我問奶奶。
奶奶搖了搖頭:“這說不準,奶奶沒辦法收服施緣,只好借著你體內(nèi)菩薩的正氣壓住她。他們兩個,一個是天上的菩薩下凡普度人間,一個普通的僧尼,一正一邪,菩薩選擇附在你身上,那是因為你心思單純無邪。所以良善,你心里千萬不要有惡念,不然的話施緣就會壓住菩薩的正氣,讓你走向歪門邪路。”
我是懂非懂的點頭,看著我的肚子一點點扁平了下去,忽然想起了問奶奶我身上紅色血瘀是不是也會和施緣生前一樣,長得全身都是?
“應(yīng)該不是。”奶奶也不敢肯定的說:“有菩薩為你護著,應(yīng)該不會出什么事情,就怕你有邪惡的心思,幾十年前施緣與鎮(zhèn)子上大部分男人有染,全身都是這種紅印子是正常的,只要你想去謀害別人,你身上的這種紅印子就會越來越多,到最后,全身都是。”
這說的我有點害怕,像平時誰搶了我零食、誰在我背后說我壞話的,我都會和梅玲去抱怨,咒罵,是不是這個也不可以有?
我問奶奶,奶奶也說不知道,就交代萬事都要為他人著想,等來日菩薩修成正果再度飛升,我就沒事了。
肚子已經(jīng)恢復(fù)到原來的樣子了,我摸著平平的肚子,從床上跑下來,奶奶摸摸我的肚子,掐了掐,對我說沒事了,但是我以后可不能像平常那般對神佛百無禁忌了,我身上有兩個陰魄,我能看見那些陰物,也最容易招鬼神,如果我稍微不住意的話,就會被他們盯上,最好的躲避方法就是裝作看不見他們,以免惹禍上身。
奶奶說這話的時候,我想起了我剛才一直都在盯著剛才的那個泥娃娃看,我明明看見,那個泥娃娃的笑變成了怒氣,心里有點害怕,可是在奶奶的房間里又不敢對奶奶說,于是把奶奶拉到前院里去。
奶奶問我怎么了?
我看著奶奶,有些欲言又止:“奶奶,剛剛、剛剛我在你的房間里,看見那個小泥人的嘴巴是往下彎的,好像是在生氣,我拿她起來之前還是笑呵呵的呢。”
“你說那個泥人?!”奶奶緊張起來,緊緊的按照我的肩:“你說你看見那個小泥人在生氣?!”
我點點了點頭:“我還盯著她看了很久。”
明顯的感覺到奶奶渾身劇烈的顫抖了一下,我感覺到了奶奶的害怕,立即被嚇哭了,奶奶摸了下我的腦袋,臉色極度難看,牽強的對我笑了笑說沒事,叫我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