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知道我想要干什么。
雙手撐在桌子上,整個身子趴探過去,和那個大頭嬰兒一樣,伸手抓向那女人敞開的胸懷,想要狠狠地撕下一塊肉來,然后吃掉。
那女人的胸暴露在外面,一邊是被大頭嬰兒咬的血肉模糊,一邊是又肥又大雪白汁多。
我兩邊都想吃,感覺肯定是不同的美味,都想嘗嘗。
但那只大頭嬰兒卻明顯不樂意我這樣做,見我手伸去他那邊,當(dāng)即呲牙咧嘴,巨大的裂口中牙齒閃耀著鋒利的寒芒,向我示威。
見魚和熊掌不能兼得,我就只能選擇完整的一面。
身子又湊近了些許,我一手撐在桌子上穩(wěn)著自己的身子,一手抓向那女人的胸,想要把距離拉近點(diǎn)。
驟然,耳中傳來一聲嘹亮的響聲。
緊接著,臉上一陣火辣辣的滾燙。
這一巴掌的力道奇大,居然是把我直接打的斜斜跌了出去,滾落在地上,摔的半邊屁股都麻了。
抬眼,那女人憤怒地看著我,墨鏡后的臉漲的通紅。
周圍咖啡廳的餐客們則是愕然看著我,眼神中都帶著某種意味不明的隱意。有驚訝的,有鄙夷的,也有好奇和看熱鬧的……
此時,那女人已經(jīng)站了起來,卻是風(fēng)衣緊緊裹著身子,那里有什么大頭嬰兒。
鬼遮眼?
我第一反映就是被人下套了。但伸手悄悄摸了下口袋里的印章,并沒有發(fā)燙。
“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事?”我若無其事地爬起來,問道。
那女人愣住了,臉上的憤怒轉(zhuǎn)化成某種莫以名狀的神情,似驚恐,似期待,有似帶著幾分解脫的欣慰。
很復(fù)雜。
“沒什么,你不小心摔倒了。”那女人也是臉色轉(zhuǎn)變的極快,前后不到數(shù)秒就恢復(fù)鎮(zhèn)靜。
我哦了聲,坐回原來的位置。
接下來的交談,居然流暢了許多。
面前的女人,叫泰甜,和吳小飛是同班同學(xué)。在吳小飛上高中的時候,泰甜就喜歡吳小飛,但是吳小飛卻一直不知在忙什么東西,對她不大理睬。再后來高中畢業(yè),兩人也就沒怎么聯(lián)系了。
突然某一天的下午,泰甜接到吳小飛的電話,說在她們學(xué)校外面。
驚訝之余,泰甜就出來見了吳小飛一面。幾年時間沒見,吳小飛長的又高了幾分,而且也變的更加帥氣,身上帶著股子憂郁的氣息,讓泰甜已經(jīng)平靜的心中再起波瀾。
接下來的一切,就變的順利成章。
泰甜心中有情,吳小飛略微表達(dá)了點(diǎn)意思,然后兩人就成功牽手,在吳小飛來找她的第二個晚上,泰甜為自己喜歡的男人獻(xiàn)上了保存二十年的一血,戀情進(jìn)入白熱化。
隨后,一切都是按著人生的劇本前進(jìn),大學(xué)畢業(yè)后不久,兩人就結(jié)婚了。
幸福美滿的小日子,一直延續(xù)到現(xiàn)在。
我默默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這聽起來還真是一個不錯的故事,但可惜這也僅僅只是個故事。
泰甜笑了,說我是嫉妒她的這份愛情,和初戀廝守白頭,這是所有人夢寐以求卻求之不得的事情,幾乎她遇到的很多人,都在眼紅,都覺得不可思議。
“你兒子呢?”我換了個話題。
出來之前,有段時間泰甜消失不見,說去給孩子喂奶了。
“在家里啊。”泰甜愣了下,很快回答道,“他奶奶看著他呢。”
我笑了,笑的很開心。
我說孩子他奶奶身子怎么樣啊,其實(shí)我和吳小飛是老鄉(xiāng),而且我和他姐姐吳菲認(rèn)識,還曾經(jīng)網(wǎng)戀過一段時間。
泰甜的面色頓時變了。
“吳小飛的家里,就他老爹和他姐。這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我盯著泰甜,一字一句地說道,“至于現(xiàn)在嘛,吳菲在學(xué)校出了點(diǎn)意外走了,他老爹也是幾年前駕鶴西游了。”
吳瞎子沒續(xù)弦,吳小飛的兒子那來的奶奶。
“要不你換個說法?”我說道,“比如吳小飛自己找了個干媽啊什么的,也能說得通的。”
畢竟這年代干爹比較流行,找個干媽……不知道會不會以后流行起來。
泰甜嘴角蠕動,半晌沒說話。
沉默了約莫五分鐘左右,她才緩緩抬起手,把自己有些散亂的長發(fā)捋在耳后,然后摘下了一直帶著的墨鏡。
兩只枯敗的眼珠子,顯露在我面前。
這或者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眼,而是兩團(tuán)腐肉,到處是潰爛的淌出的黃白色組織液。
只是看了一眼,我就覺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差點(diǎn)吐出來。
泰甜很快就又把墨鏡戴上。
“這只是你能看見的地方,除了眼睛,還有這里,這里,這里……”泰甜聲音平靜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腹部,還有大腿,“都是腐肉。”
她的聲音很低,只有我能聽到。
話音剛落,先前的那個大頭嬰兒緩緩地拽著泰甜的衣服爬了上來,好像剛才他不是消失,而是自己趴地上去玩了。
這次,我清楚地看到,大頭嬰兒是從泰甜的兩腿間爬出來。
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就像是分娩。
“你個賤女人,說喜歡我喜歡的要死要活,說愛我愛的愿意為我放棄一切。”大頭嬰兒緩緩地爬起來,坐在泰甜的身上,雙手肆無忌憚地撕開泰甜的衣服。
一片有一片腐敗的肉,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數(shù)不清的蛆蟲在泰甜胸口和腹部位置來回爬行,根本看不出絲毫原來的皮膚模樣。
“瞧瞧,你瞧瞧,我都沒讓她死,只是吃掉了她的胸,吃掉了她的肝,吃掉了她的肺,可是我還給她留下了脾,留下了心臟,留下了大小場,還有半身的皮囊。”
“這個賤女人居然想害我!”
“胡來,你能想到嗎?這賤女人居然想還我,每時每刻都想找那些臭道士,死和尚的來念經(jīng)做法,妄圖把我從她身邊趕走……”
大頭嬰兒神色猙獰,說話的時候,嘴巴裂到了耳根,分外嚇人。
“你瞧瞧,以前她的這胸是C的,又軟又綿,現(xiàn)在更軟更綿了,她居然一點(diǎn)都不感激我!我的天老爺,我可是一心為她好啊!”
“算了,雞同鴨講,你這種處男是不會明白我對她的用心良苦的。”
大頭嬰兒不耐煩地?fù)]了揮手,說道,“把你要給我的東西拿出來,然后你自己滾蛋吧,別讓我再見到你。”
我嘴巴張開,吃驚地看著面前的這個大頭嬰兒。
吳小飛?
難怪之前印章沒反映,原來我遇到的不是鬼,而是鬼模鬼樣的吳小飛。
“你這是怎么回事?”我問道。
“把東西給我!”吳小飛不耐煩地說道,“然后你自己滾蛋,我討厭你身上的氣息。”
“你真是吳小飛?”我不確定地再度問道。
薛雪要我把鎮(zhèn)尸驅(qū)鬼針親自交到吳小飛手中,這個條件要是滿足不了,那么關(guān)于‘冥通快遞’滋生的這個任務(wù)就無法完成。
“廢話,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吳小飛翻了個白眼,卻是不小心把眼珠子掉了出來。
我?guī)退麚炱饋恚f給了他,依舊臉上帶著不信。
雖然知曉神鬼一道多奇葩,比如那個林大川能把自己弄的和僵尸似得,但吳小飛這個也未免太詭異所思了。
大活人變成大頭鬼嬰不說,還寄宿在了泰甜的體內(nèi)!
簡直比科幻片還玄幻。
“你哪來那么多廢話!讓你把東西交給我,你就速度點(diǎn),我還等著回去看電影呢。”吳小飛接過我?guī)退麚炱饋淼难壑樽樱S手塞回眼眶里,繼續(xù)說道。
看這架勢,人是應(yīng)該錯不了了。
我說我給你帶來的東西非同小可,很有可能會直接要了你的小命。
吳小飛的里嘴角再度咧開,扯出一個詭異的笑臉。
見他執(zhí)意堅持,我也就沒說什么,從背包里拿出裝著鎮(zhèn)尸驅(qū)鬼針的小盒子,遞給了吳小飛。
盒子是經(jīng)過我特意打包的。
把盒子一交給吳小飛,我就立即轉(zhuǎn)身離開,丁點(diǎn)都沒敢逗留。
一邊是薛雪她們五個怨靈,一邊是人不人鬼不鬼的吳小飛,真要對掐起來,我覺得這動靜鐵定不會小到哪兒去。
令我感到奇怪的是,直到我離開咖啡廳,也沒發(fā)生什么意外。
從咖啡廳出來,我又四處轉(zhuǎn)悠了片刻,手機(jī)突然響了起來,是飛飛飛了給我發(fā)過來的信息,說她回來了。
我說你不是已經(jīng)出來過了嗎?她說沒有啊,之前忙著去奶孩子,剛把孩子哄的睡著。
我一下子就懵了。
這又是什么破事?。?/p>
仔細(xì)翻看了下手機(jī)上的聊天記錄,我頓時不淡定了。
在手機(jī)里,居然冒出來兩個飛飛飛了,兩人的頭像一模一樣,只是一個是吳小飛他們那個班級群里加我的,一個是我搜索帳號添加的。
之前和我約出來的,是吳小飛留在學(xué)校的那個Q號。
我明明記得之前……那號不是叫這名字,而且頭像也不是這樣。
后面的這個飛飛飛了說,她是吳小飛的妻子,我馬上問是不是吳小飛他媽也在你們家啊,那邊回了個疑問的表情,說是她媽媽,而不是吳小飛的媽媽。
我又問,你是不是叫泰甜?對面不吭聲了。
許久,她才說她不是泰甜,泰甜兩年前就死了,她是泰甜的妹妹,泰蜜。
我覺得我快瘋了。
于是,我又把泰蜜約了出來,地點(diǎn)依舊是那家咖啡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