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學(xué)到了兩個新的名詞。
一個是鬼耍雜,一個是銅皮紙尸。
第二個名詞比較好理解,但第一個就令我感到很費解。尤其是這個名詞,我已經(jīng)聽說過兩次:一次是花學(xué)姐說的,一次是面前這個中年男子說的。
一個身穿道袍,自稱慧光的中年男子。
“慧光這個名字怎么有點耳熟啊。”我對燕子說道。
燕子沒吭聲,悄悄的把手中的桃木劍遞給了我。瞬間,我就想起在那里聽過這兩個字。
想來,在鬼城一帶,慧光也算知名人物。
果不其然,當(dāng)中年男子說出‘我慧光’三個字時,周圍傳來一片驚呼聲,魏龍和魏虎兄弟倆也是面色變的有些遲疑。
后來的交談中,我才知道,慧光幾乎壟斷了所有鬼城一帶那方面的生意。
周圍村民的指指點點,再加上慧光的名號,魏家兩兄弟才算是吞吐著把最近發(fā)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大致就是利用老魏去坑錢。
“兩個孽障東西!”慧光氣的身子直發(fā)抖,“真是死人也被你們氣活了!”
大概知曉事態(tài)有點嚴(yán)重,兩兄弟也就不敢再端架子,連忙央求慧光幫忙。
慧光沉吟了一番后,說這件事起因應(yīng)該是老魏頭七回魂后賴著不愿意走了,所以要想解決事情,先得讓老魏的氣順了。
簡單的說,就是給老魏該得到的東西,先入土為安。
不過在這之前,慧光說他的先看看老魏的尸首,看到底被折騰成啥樣子了,也好心中有個底,去準(zhǔn)備過兩天白事上的物什。
魏家兩兄弟沒敢遲疑,當(dāng)即領(lǐng)著眾人朝外面走去。
很快,眾人就來到了先前我和燕子藏身的毛胚房,說老魏的尸首就在里面,
等進(jìn)去后,我和燕子才發(fā)現(xiàn),進(jìn)門的窗戶上方,綁著根繩子,繩子吊著輪椅,輪椅上則是老魏的尸身。
只不過那個位置比較刁鉆,進(jìn)門后除了刻意抬頭,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奇怪,我就說怎么沒找到問題的根源。”慧光恍然大悟,“原來尸首被你們藏這兒了。”
聽著那聲‘奇怪’,我和燕子對視了眼,均是心中道,原來那個拿著手電筒跑過來的人,是慧光。
魏家兩兄弟把老魏的尸身取下后,慧光說他要去準(zhǔn)備東西,就轉(zhuǎn)身離開。
我給燕子打了個眼色,示意燕子快點和我一起跟上。
剛出村子,慧光就停下腳步,說你倆別偷偷摸摸的跟著了,有什么事就說吧。
于是,我和燕子就走過去,說我們被鬼纏上了,希望慧光大師能幫幫忙?;酃庀仁切χf沒問題,當(dāng)燕子說是被老魏纏上時,慧光頓時變了臉色。
再三仔細(xì)詢問我和燕子遇到的事情,慧光才皺眉說,這次麻煩大了。
跟著慧光大師一起回到鬼城,慧光把我和燕子安排到一家酒店后,就轉(zhuǎn)身離開。燕子早就困的要死,進(jìn)了房間洗了個澡倒頭就睡。
望著睡眠癥眉頭輕皺的燕子,我心中騰起一絲愧疚。
大概這次鬼城之旅,燕子被老魏纏上,和我多半脫離不了干系。要是燕子在這里有個三長兩短的話,我還真不知該怎么面對我朋友。
擔(dān)憂之余,我就把花茶喊了出來。
另我感到驚訝的是,這才花茶依舊是推門而入,好像那個被我反鎖了的門根本不存在。
“事情處理的不錯。”一進(jìn)門,花茶就對我說道,“男子漢就該學(xué)著自己面對問題,這樣才能更快的成長。”
我說花學(xué)姐你別逗了,我都差點被玩死。
花茶笑了下,問我這次喊她有什么事,我就說出了我的擔(dān)憂。
聽罷,花學(xué)姐瞥了眼熟睡中的燕子,說這女孩八字彪悍,等閑魑魅魍魎根本害不了她,我的擔(dān)心純粹是多余。
畢竟專業(yè)的事情由專業(yè)的人來做,聽花學(xué)姐這樣說,我懸著的心也算是落回原地。
第二天的下午,燕子醒來后不久,慧光就過來喊我們兩,說和他一起去老魏家,把老魏的事情給辦了。
坐著慧光的車,我們一行三人來到了那個村落。
遠(yuǎn)遠(yuǎn)的還沒進(jìn)村,就能聽到一陣凄慘的嗩吶聲傳出,依稀還夾雜著一些哭聲。
“魏家這兩個兒子也夠渾的。”慧光搖了搖頭說道,“當(dāng)?shù)乃懒?,自家有那些親戚,兩兄弟一問三不知。要不是村里的人這段時間被攪擾的不得安寧,我估計連送行的人都沒。”
我和燕子沒吭聲。
之前在村子里打探的時候,確實聽不少人說老魏家鬧鬼。
“我看你臉上黑氣繚繞,印堂血煞沖突,肯定也是個猛人”慧光半倚著車門,拋給我一只煙,點著后說道,“小子,講講你的故事吧。”
我愣了下,轉(zhuǎn)頭看向燕子。
“你別看她,她又不是我們這一行的,那看得出什么門道。”慧光吐了個煙圈,“按理說你這樣兇神惡煞的人,我應(yīng)該能夠察覺到威脅,但偏偏你又給我一種人畜無害的感覺。”
這個問題,我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啊。
“不想說算了。”見我悶著不吭聲,慧光就換了個話題,“就昨夜的那個銅皮紙尸,你有什么看法沒?”
我當(dāng)然有看法,而且看法很大。
“鬼耍雜。”我吐出了三個字。
慧光的臉上,閃過一抹驚訝的神色,“你居然也知道鬼耍雜?”
我點了點頭。
看我點頭,慧光頓時來了興致,連忙問我對鬼耍雜了解多少。于是,我就原原本本老老實實地告訴慧光,這三個字我是昨夜聽他說的。
頓時,慧光一張臉黑黝黝的,沒再搭理我。
魏家兩兄弟不僅混蛋,而且還操蛋。
老魏死前沒留下什么東西,魏家兩兄弟好吃懶做,五毒俱全,根本沒什么積蓄可言。這場本該由兩人全力操辦的喪事,硬生生被做成一個村子的喪事。
請的樂隊是村里人湊出來的錢,買畫圈一類的東西是大伙湊出來的錢,就連棺材,也有些許是眾人籌集起來的——當(dāng)然,大頭是我和燕子的那九百多。
一切從簡,而魏龍和魏虎近乎一毛沒拔。
出葬定在了第二天,慧光告訴我,一切結(jié)果就看晚上了。要是能降服老魏身后的東西,一切都好說,要是失敗……接下來麻煩就大了。
這事慧光沒再透露給任何人。
村里的人散去,我、燕子和慧光三人一起守著老魏的棺材,魏龍魏虎兩兄弟也被慧光套了身不知從那弄來的盔甲,鎮(zhèn)守在院落里。
從晚上十一點多開始,一直到凌晨兩點,困的我眼睛都睜不開,依舊沒什么動靜。
就在我困的哈欠連連的時候,燕子突然推了我一把。
老魏的棺材里,傳出一陣低低的嗚咽聲,像是孤苦伶仃的老人感懷自己坎坷命運。
那哭聲,頓時把我睡意驚的全無。
這時,慧光也趕了過來,盯著那口早晨剛買的棺材,打手勢示意我和燕子不要輕舉妄動。
事實上,就算慧光不說,我和燕子也不敢亂動。
昨夜那東西和魏龍的驚魂對打,至今想起我仍舊脊背發(fā)冷。
一陣哭聲后,嘎吱嘎吱的聲音傳來,原本蓋著的棺材板,一點一點的被掀開,邊緣露出兩只指甲細(xì)長的手。
枯瘦如柴,看著像雞爪。
棺材蓋板被推到一半的時候,濃郁的白煙自棺材里冒出,一道黑影沖天而起,筆直自里面蹦出來,落地后眨眼睛就消失在視線中。
“快追!”慧光對我和燕子喊了聲,拔腿朝外面跑去。
棺材里蹦出來的老魏,蹦起來飛快。
饒是它一出來我們就拔腿狂追,再追出幾百米后,還是跟丟了。
我們?nèi)硕际抢鄣臍獯跤?,慧光罵罵咧咧地說,這鬼東西怎么還會到處亂跑,以前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鬼耍雜。
遲疑了下,我說這家伙會不會跑到那間毛坯房去了。
慧光一聽,頓時表示應(yīng)該馬上去那邊看看。
當(dāng)我們?nèi)藙偟矫鞣客饷?,就看見一道孤零零的身影聳立在門口,背對著我們。
慧光抬手就是一把金錢劍打了上去。
只是這次,金錢劍像穿過影子一樣從那道身影中穿過,落在毛胚房內(nèi),傳出清脆的響聲。
“又是鬼耍雜!”慧光面色一變,,抬手就是道符箓凌空打出。
轟然一聲,橘紅色的火焰蔓延開來,形成一個三尺見方的火圈,將那道人影罩了進(jìn)去。
在我的視線中,那道看上去逼真的影子一陣扭曲后,化作件藍(lán)色的壽衣,朝空中飄起來,似乎是想要離開。
慧光冷哼了聲,抬手又是一道符箓打出。
符箓和那藍(lán)色的壽衣一碰,馬上就爆發(fā)出橘紅色的火焰,先要把那壽衣跟著燃燒。
令我們?nèi)硕紱]想到的是,就在原本那道虛影立身的地方,突兀地出現(xiàn)一道黑影,沖破了慧光符箓形成的三尺火圈,厲嘯著朝我撲了過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我就抬起手中桃木劍平刺過去。
咔嚓——
我手中的桃木劍被撞的斷成兩截,那道黑影后退了兩步后,再度沖過來,借著微暗的光線,我看的分明,面前這怪物,居然是張和慧光一模一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