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件事很荒謬。
事后每次聊起這件事,燕子都是粉拳如雨落,錘的我一點(diǎn)脾氣都沒。
兩個什么都不懂的家伙,在花學(xué)姐一句“解鈴還須系鈴人”的鬼話中,居然就這樣義無反顧都沖到了鬼城,還煞有介事地買了兩柄桃木劍,合計著超度老魏。
白天的時候,我也燕子就摸透了村里的大致情況。
即便此時月色朦朧,視線不大好,我和燕子一樣輕而易舉地就找到了老魏的家。
午夜子時,是一個很神奇的時間。
在這個神奇的時間里,許許多多關(guān)于鬼怪的傳聞,應(yīng)時而生。
就在這樣的一個時間點(diǎn),我和燕子兩個之前對鬼怪一竅不通的人,手里拎著一千塊軟妹幣買來的法器‘桃木劍’,沖進(jìn)了老魏的家中。
運(yùn)氣很不錯的是,讓我和燕子忌憚的魏龍魏虎兄弟倆,居然不在家!
大概是家里真如村里那些婦女們所說,干凈的連老鼠都懶得進(jìn)去。那兩兄弟出門的時候,連門都懶得鎖。
三間平房,兩間的門虛掩,另外一間則是半敞。
老魏的尸身,就在房門半敞的那間平房里。
雖然喊著來抓鬼超度老魏,但真到了門口時,我的一顆心噗通噗通亂跳,燕子也是緊張地拉著我的衣角,低聲問接下來怎么辦。
我說老魏是找你的,我在外面把風(fēng),你進(jìn)去找他聊聊。
燕子當(dāng)即給了我一肘子,說她最近大姨媽來了,身子比較虛,招惹鬼怪的話肯定容易被上身遭遇不測。
對于燕子的話,我居然無從反駁。
雖然我知道燕子家親戚是什么時候來,但既然她都這樣說了,我要是敢糾纏這個話題,肯定會被摁地上一頓暴打。
于是,我就說沒問題,你在外面看著,我先進(jìn)去瞄瞄,不行再換你上。
貓著腰,我沿著半敞的門溜了進(jìn)去,結(jié)果一不留神,手中桃木劍戳到了門板,瞬間那虛掩的門傳出吱呀的響聲,在寂靜的夜下極其刺耳。
“你搞什么!”燕子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把門穩(wěn)住。
“意外,意外,意外。”我壓低聲音說道,然后飛快地鉆進(jìn)房間里。
由于在外面黑暗環(huán)境中時間有點(diǎn)久了,再加上房間天窗敞開,依稀有些月光透進(jìn)來,倒也算隱約能看清房間內(nèi)的情形。
空蕩蕩的房間內(nèi),只有最里面是張磚頭墊木板的簡易床。
木板上,躺著個黑漆漆的東西。
看樣子是人模人樣,多半就是老魏的尸身了。
“老魏?魏大爺?魏老爺子?魏叔?”我一面低聲喊著,一面緊緊握住手中的桃木劍,警惕地觀察著四周,并且時不時地看下窗外。
鬼有什么本領(lǐng)我不知道,但我很討厭鬼遮眼。
知道我走到距離木板三尺遠(yuǎn)的地方,房間內(nèi)依舊毫無動靜。
看著那具隱匿在黑暗下人模人樣的東西,我的小心肝又不爭氣地亂跳起來。這尼瑪可是個死人啊,我長這么大,見過的死人都是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
一點(diǎn),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我挪動腳步,緩緩靠近那具人模人樣的東西。
終于,手中桃木劍能夠夠著那人形的東西。
我戳了戳,又戳了戳。
突然,那具人模人樣的東西一個翻身坐了起來,直勾勾地看著我。
“啊——”我嚇的尖叫一聲,手中桃木劍被拋了出去。
啪地一聲,房間內(nèi)的燈亮起。
我連忙伸手遮住光線,借著指間的縫隙看去,頓時驚得冷汗淋漓。什么老魏的尸首,那個躺在木板上的,居然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
只是我不清楚這家伙是魏龍還是魏虎。
“好你個瓜娃子,偷人偷到我魏虎頭上來了??!”魏虎盤腿坐在木板上,扯著嗓子大聲喊道,“老大,過來!”
很快,外面就傳來一陣腳步聲。
另外一個同樣健壯如牛的漢子,騰騰騰地沖了進(jìn)來。
走在門口前,他突然咦了一聲,“你這女娃子,我還沒去找你呢,你倒是先跑我家門口來找事了。給我進(jìn)去!”
聽著外面魏龍的聲音,我就知道燕子也被發(fā)現(xiàn)了。
果不其然,滿臉郁悶的燕子低著頭,跟在魏龍身后走了進(jìn)來。
“哥,這女娃子面熟啊。”魏虎指著燕子說道。
魏龍哼了聲,“前天壞咱們好事的那娃子,能不面熟?”
魏虎恍然大悟,猛地一拍屁股下的木板,大聲喝道:“你們兩個來我家到底干嘛?要是敢不說實(shí)話,男的砍死,女的輪了!”
我和燕子的臉霎時變的慘白。
魏家兩兄弟啥德性,我和燕子白天是打探的清清楚楚。
“別,我們是來找老魏的。”我連忙說道。
“啥?你兩來找那個老東西?”魏虎的兩只眼珠子瞪的滾圓,“那老東西早就死了!”
見有說話的余地,我就趕緊繼續(xù)說道,“老魏是死了,可是走的不安份,把我兩纏上了,所以我們就過來看看。”
魏虎沒說話,目光看向了他哥。
魏龍則是掃了眼我兩,又把目光定格在我們手中的桃木劍上,眼神閃爍。
兩兄弟目光交流了半天,最終魏龍拉著魏虎湊在邊上。
“老大,難道那老東西真的又回來了?”魏虎低聲問道。
魏龍則是有些煩躁地說道,“媽的,我那知道!村里那幫老娘們成天就知道瞎嗶嗶,說什么那老東西頭七回魂,回來賴著不走了。”
“可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rdquo;魏虎繼續(xù)問道。
魏龍瞥了眼我和燕子,聲音更低了幾分,“那老東西活著的時候你都不怕,還怕死了的?”
魏虎一合計,似乎還真是這么回事。
兩兄弟雖然是在說悄悄話,但那粗悶的嗓音,明顯不適合這做法。故而兩人的說話,我和燕子都聽的分明。
見打著老魏的旗號已經(jīng)鎮(zhèn)不住兄弟兩,我只能退而求其次。
“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我大聲喊道,“你們兩要是能讓老魏別纏著我們,我就給你們錢!”
一聽到錢,兩兄弟頓時眼中露出貪婪的目光。
“給多少?”魏龍和魏虎異口同聲地問道。
我伸出了五個手指頭。
“五萬?”魏虎脫口而出。
“大哥,我只是個窮比學(xué)生。”我哭著臉說道。
“五千?”魏龍問道,眉宇間有些狠戾。
我搖了搖頭,“五百,一個人五百。我們兩個人,給你們一千。”
魏龍勃然大怒,“瓜娃子,你戲老子們玩是吧?”
“大哥饒命,可是我真的沒那么多錢??!”我連忙說道,“本來我倆身上還有兩千多,可是在鬼城遇到個騙子,說能幫我們驅(qū)邪,結(jié)果把我們身上的錢都騙走了,就給了這兩破燒火棍。”
燕子也是跟著擺出一副可憐楚楚的樣子,說道:“真的啊,我們身上就剩下這點(diǎn)錢了。”
說著,燕子掏出身上的錢包,露出里面僅有的三張紅色老人頭。
我則是在身上東摸摸,西找找,算是勉強(qiáng)湊出六百多。
結(jié)果兩人身上的所有錢加起來,也就是九百多,還不到一千。
我把兩人的前合在一起,數(shù)了一遍又一遍,似乎是想要把那九百多數(shù)成一千,可惜數(shù)來數(shù)去都是那么多。
魏虎似乎有些不耐煩了,一把奪過我手里的錢。
“兩位大哥,錢我都給了,能不能幫幫我們?。?rdquo;我哀求道
“滾蛋吧!”魏龍則是揮了揮手,“再敢來我打斷你倆的狗腿。”
看著兩兄弟兇神惡煞的面孔,我和燕子狼狽不堪地?fù)炱鸬厣系奶夷緞Γ^也不回地倉惶而逃,朝著村頭跑去。
不過沒跑出多遠(yuǎn),我就帶著燕子兜了個圈,鉆進(jìn)一間還在修建的毛胚房內(nèi)。
為了防止魏家兩兄弟起歹意,我和燕子都是跑的飛快,一路狂奔下來,兩人都是累的氣喘吁吁。
直到藏身在毛胚房,確定身后沒人跟蹤,這才緩了口氣。
燕子狠狠地在我胳膊上擰了一把,埋怨道,“你出的什么餿主意!”
我沒敢吭聲。
剛才要是魏家兩兄弟真起了什么色心,燕子就很有可能會遭封災(zāi)禍。
又是掐了我?guī)装眩娢覑灢豢月?,燕子這才火氣消了不少,低聲問道,“接下來怎么辦?老魏的事情肯定不能就這樣算了。”
“我也不知道。”沉默了下,我說道,“我覺得我們應(yīng)該從長計議。”
先前的沖動,已經(jīng)付出了足夠的代價。
燕子眨了眨明亮的眸子,說道:“那位漂亮的學(xué)姐呢?她應(yīng)該有辦法。”
我說學(xué)姐最近大姨媽來了,身子比較虛,不適合出來抓鬼。
燕子哼了兩聲,沒再說話。
五月的渝城,白天氣溫已經(jīng)能到了三十多度,但晚上涼下來,依舊有些冷冽。尤其是剛經(jīng)歷了心驚膽戰(zhàn)的一波遭遇,抓鬼不成被活人反蹲,我和燕子此時居然都覺得有些冷。
“有沒有覺得有點(diǎn)冷啊?”燕子縮了縮肩膀,問道。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確實(shí)有點(diǎn)冷。”
冷歸冷,可我身上也穿的是單衣,根本沒多余的衣服給燕子。
“要不我抱著你吧?”我半開玩笑半當(dāng)真地說道,“起碼兩個人抱著會暖和點(diǎn)。假若你要是不嫌棄的話——”
聽著燕子低低的嗯了聲,我就慢慢地挪了過去。
突然,外面?zhèn)鱽硪魂嚰?xì)微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