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黢黢的一片,微弱的光亮照過去像是被溶進了墨色一般,粘稠的暗壓的我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風刮的樹枝窸窸窣窣的響,吵鬧聲吆喝聲不絕于耳,時不時還傳來女人的嬉笑聲,夾雜著些許回音,我打量著四周,頓時毛骨悚然。
我扯了扯李郝然的衣服,示意他看前方,他看了一眼狐疑的問我看什么?
我問他沒看見前面一個拄著拐杖的來太婆,他茫然的搖了搖頭,我的心被狠狠的揪緊,涼颼颼的冒出一層冷汗。
不可能,那么明顯的一個人,她拖著袋子,經(jīng)過的地上竟然留下一條濕淋淋的水漬,馬路上彎彎曲曲的延伸到她身后。
我快速的走了幾步,想要追上那個老太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涌入了我的鼻息,我站在了原地,驚恐的看著腳下的水漬,涌起不好的預感。
蹲下掏出手機照了照,哪是水漬,那彎曲蜿蜒的是血,暗紅的鮮血!
我嚇得立馬捂著嘴,威力翻江倒海的忍不住一陣干嘔,李郝然拍著我的背,一直問我看見了什么反應這么激烈。
我不能告訴他我看見了什么,他一定是看不見才會瞧著我莫名其妙!
我搖了搖頭,剛站起來,就瞧著那老太婆站在不遠處,頭上扎著一朵大紅花,回頭沖我笑著,露出兩顆潔白的大門牙,招了招手,“小姑娘,快過來!”
我嚇得縮了一下,拽著李郝然哆嗦的厲害,雙腿發(fā)軟的打顫,李郝然立馬掏出了手電筒照到前方,除了薄霧什么都沒有!
他提議回去,不然較尾場真的太邪乎,阿婆都已經(jīng)過世了,就算是知道了也無濟于事,他不知道那些發(fā)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我執(zhí)意要去。
休息了一會兒,我們繼續(xù)上路,那老太婆不見了蹤跡。
剛走了幾步,覺得腳下踩著什么黏糊糊的,還踢到了什么,剛準備低頭看,只見一個黑影從我的眼前竄了過去,撿走了我腳邊絆腳的東西,待我定睛一看,是那老太婆。
她的手里抱著一個滴著血的嬰兒頭,沖著我笑著,扭了扭腦袋,伸長了舌頭舔了舔手指,我感覺有東西在拉扯我的褲腳,哇的一聲叫了出來,草木皆兵,我看見她的大口袋里,有什么在爬動,四周都是光屁股的小孩。
揪著心口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太恐怖了,豆大的汗珠子只往外冒,拽著李郝然指著前方,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我的火眼低,夜晚就可以看到臟東西,他拽著我就往回走,說什么也不讓我再去,我嚇得說不出話來,一個勁兒的抖著身子。
李郝然擁著我,躲在他溫熱的懷抱里,才抖得沒那么厲害。他盯著我說道,“告訴我,你看見什么啦?”
我死命的搖頭,說出來會嚇到他!我手上的銀葫蘆不只是因為我顫抖,一個勁兒的擺動著,事情有些不對勁兒。
難道我看看到的就是傳說里的,嬰靈婆?
專門收集嬰靈的老婆子,奶奶曾經(jīng)說過,還是她小時候聽說過嬰靈婆,只有恰逢下弦月缺陰時,陰氣極重的人才能看見,后來再也沒聽過誰說起嬰靈婆。
我曾問過奶奶,她說嬰靈婆收集怨氣極重的嬰靈養(yǎng)小鬼,只是曾經(jīng)看到過嬰靈婆的人活不久。
涼颯颯的偏北風夾雜著腥甜的氣味,吹得我腦袋有些發(fā)暈,我靠著李郝然顫抖的厲害,掐著他的手直嚷嚷著快點離開。
剛轉(zhuǎn)身,來時的路已經(jīng)消失了蹤跡,樹葉子嘩嘩啦啦的移動,迅速在我們身后形成了厚密的阻擋,李郝然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兒,眼底劃過一絲驚恐,順勢將我拉到身后,伸出雙手護著我。
我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中掛著下弦缺月這時四周生出泛著紅光的長毛,微微浮動著,我暗叫一聲不好,霎時,一朵濃黑的烏云飄了過來,一口將彎月納入了腹中。
李郝然大吼了一聲,竟然在耳朵響起了回聲,我們置身在一個封閉的空間內(nèi),茂密的樹層將我死死地圍困了,我揪著他的衣角,看著那老婆子拖著口袋朝我靠近,手中覺著一個銅鈴鐺。
清脆的鈴聲穿透迷霧而來,老婆子低咒的聲音越來越近,我和李郝然站在最中間,縮在了一起,我問他是不是也聽見了鈴鐺的聲音,他面色沉重的點了點頭。
心想,完了!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我想起從奶奶那里偷來的東西,立馬從包里掏出一把靈符草,按了幾下都沒點燃打火機,雙手已經(jīng)抖得不成樣子里,李郝然點了幾下完全打不了火,我干脆撿起火柴擦著,好不容易冒出一點火星子,就被陰風給吹散了。
我抖了幾下終于點燃了靈符草,以前走夜路的時候,奶奶總是會給我點上一把,說是驅(qū)散臟東西,渾身染上了靈符草的味道就會在臟東西眼中隱身,我那個時候哪信啊。
那靈符草的煙兒一個勁兒的朝著我飄過來,我被嗆得憋得臉通紅,火辣辣的感覺想死命的咳嗽。
“咳咳咳”靈符草的煙全部都被我吸入肺中,我驚慌的捂住了嘴,李郝然見我痛苦就從我手中接過了靈符草,輕輕幫我俯著后背。
奶奶曾經(jīng)說過,要是真遇上了臟東西,點上了靈符草就不能發(fā)出一點聲音,不然那臟東西就會發(fā)現(xiàn)人的位置,方便他們下手。
我死命的盯著靈符草,熊熊的火苗“噗嗤”一聲瞬間熄滅,連余煙都沒有,我嚇得一把拍掉他手中的靈符草。
冰冷的氣息盡在支持,我慌忙從包里掏出一張符紙,死命的咬了一口指尖,學著奶奶的樣子,瞎抹了幾下一把按在了面前。
只聽見刺啦一聲,就像是被灼傷燒焦的聲音,我嚇得跌坐在了地上,黃符打著旋兒落在了腳邊,明明是土黃色的紙沾染了些鮮血,落地變成了暗黑色,在墨水里拖過一般。
我拽著李郝然使了個眼色,一個字跑,剛站起來就被一個袋子從頭到腳套了進去。
我掙扎著,濃重的血腥味充斥著我的鼻息,我扯著嗓子尖叫著一聲一聲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嘶吼著李郝然的名字,摸不到李郝然更加慌神。
感覺到袋子被人拖拽著,我想起了老太婆之前手中的袋子,心不由得擰緊,我想了想立馬蹲了下來,我聽著老太婆手中轉(zhuǎn)動的鈴鐺竟然有些頭疼,不知道會被她拖到那里去。
我想著想,摸了摸衣兜里有沒有什么利器,先把袋子戳穿了再說,我摸出了手機,毫無信號,我借著光亮打量著一番。
不看還好,這一看我恨不得連我苦膽水都給吐出來,這哪是編制口袋,這是人皮口袋。
整個就是一個人,掏空了里面的東西,只剩下一張完整的皮,四周翻著沒刮干凈的腐肉,潸潸的冒著血。
我慌忙的掐滅了手機的光亮,惡心一陣一陣的襲上心頭,要真是人皮口袋,那我就沒辦用利器戳穿鉆出去。
焦急恐懼像是一張大網(wǎng)將我掩蓋的密不透風,腦袋飛速的旋轉(zhuǎn)著尋找辦法,我閉著眼睛咬了咬嘴唇,喉嚨里發(fā)出類似嬰兒的哭聲。
果然停了下來,頭頂被扒拉著打開,我終于呼吸道一絲甘甜的新鮮空氣,只見那老婆子驚詫的盯著我,眼中滿是驚喜,發(fā)現(xiàn)了八斤寶似得。
“好東西,好東西!”捏著鈴鐺的手搖晃了幾下,看著我裂開嘴笑了出來,我四處打量著李郝然,只見他四仰八叉的倒在不遠處,四周蜿蜒著濕濕的液體。
我猛的竄了起來,老婆子見我想跑,一把丟掉手中的鈴鐺,從袖子里掏出白色的粉末,從頭頂往下嘴里念叨著往下撒,撒的全身都是。
我噗噗的抖掉那些落在身上的白沫子,竟然有股奇怪的味道,我拈了一點聞了聞,趕緊拍掉了手上的白色粉末。
那粉末,是死人灰,顧名思義就是骨灰!
我聽奶奶說過,這種死人灰特別講究,不是任何人的骨灰都可以,必須是陰時生人至陰至寒之體,死后白骨挫成的灰才能鎮(zhèn)住那些小小嬰靈。
我沒想到老太婆竟然把我當成了怨氣郁結(jié)的嬰靈,那些白色粉末對我來說自然沒用,趁她不注意拉開袋子就跑。
張開嘴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生怕她追了過來,我瞧著躺在地上的李郝然一動不動,大喊著他的名字,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都是那條短信,說什么真相,分明就是引我調(diào)入全套!
我死命的跑,明明只有幾步我卻怎么跑不到李郝然的身邊,身后傳來了老婆子滲人的哂笑。
鬼打墻?我感覺背上有什么東西在蠕動,耳朵里轟隆隆的回想著嬰兒的啼哭聲。
一眨眼老婆子拄著拐杖站到了我的面前,手中捏著一盞小小的油燈,念叨著我的聽不懂的話,好疼!我的頭好疼,我抱著腦袋,感覺幾架馬車在撕扯著身體,痛感傳遍四肢百骸,我一下子倒在了地上,疼的抽搐著。
感覺到自己在變小,蜷縮著身體越變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