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佝僂老頭兒的引路下,我們從廢棄樓里走下來,他帶著我們?nèi)チ宋鍢牵缓笸A讼聛怼?/p>
我皺了一下眉頭:“張大海在這里?”
“隨我來吧。”佝僂老頭走進了樓房里面。
我并沒有立即抬腳走進去。而是站在門口稍微停了片刻,因為腦子里又回旋起一個數(shù)字——五!
在這一連串的案件中,已經(jīng)不止一次出現(xiàn)“五”這個數(shù)字,每一次看到這個數(shù)字,都讓我心有余悸!
“怎么了,犯賤哥,進去啊。”范冰妍見我愣在門口,皺著眉頭疑惑的問了我一句。
我從浮想中緩過來,然后抬腳進去。
佝僂老頭兒又點亮了他的那盞燈,房間里映射出昏昏的光亮,在昏黃的燈光照射下,老頭兒的影子拉扯了很長,一直延伸到門口,讓人看著心里一寒。這也就是知道樓房里有人,若是乍然看到,指定要被嚇的大聲驚呼。
相比于佝僂老頭被燈光拉長的影子,最讓人發(fā)寒的是房間中央的那具棺材!
這是一具紅色的大棺材,在昏昏的燈光映襯下,透著一股股的陰森,讓人毛骨悚然。
我心里一驚,稍微愣了片刻,然后看向佝僂老頭:你該不會告訴我,張大海就在這棺材里吧?”
佝僂老頭對我微微點頭:“他就在這具棺材里。”
我打開了棺材,向里面看去,果然是張大師,他臉色煞白暗淡無光,一看就是死人。為了確定一下,我還是伸手探了探他的鼻子,的確沒有了呼吸,并且我摸向他的臉時,也是冰冷的。
”他死了么?”
“不,他不是死,而是靈魂去了天堂。”佝僂老頭兒跟我解釋。
對于這些信徒們的信仰我沒有什么可說的,就換了一個方式問他:“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據(jù)我所知,張大師的肉體不是被埋葬了嗎?”
范冰妍也插了一句:“是呢,張大師的肉身怎么會被帶到這個樓上?為什么要放在這個樓里?”
佝僂身子的老頭兒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這是我?guī)煾笌н^來的。”
說到這里,我也漸漸明白。
這也難怪范冰妍堅持說張大師死了,即便是去張大師的墳地,看到墳坑里沒有任何人影時,她也不相信張大師還活著。
事實上,他的確死了,尸體是被王七帶到了這里的廢棄樓上!
至于王七為什么要把張大師的尸體帶到這個廢棄樓上我想不明白,興許,這是他蠱惑那些信徒的伎倆。但有一點很清楚,這個王七能夠通過很多途徑了解我,甚至對我一舉一動都知道。
這讓我很被動,就像今天,我來這棟廢棄樓里找他,他卻是早就預料到我會來,在我來之前就離開了這個。并且,還安排了他的一個信徒在這里見我們。
現(xiàn)在要想抓住他,我必須讓他不能確定我的動向。讓他確定我的動向,我永遠抓不住他。
這不得不讓我想起那個穿黑色外套的人了,引誘我去那座小山上,讓我獲知了王七以及張大師的線索,他到底是誰?是敵是友?目的是什么?
還有那幅古怪的畫,那些陶甕里面的腐尸是誰的?那些蟾蜍是用來做什么的?以及這一連串的案件為什么都牽扯到一個數(shù)字“五”?這個數(shù)字有著什么樣的含義?
剛蓋上棺材蓋子,走出門口,我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我記得范冰妍帶我去春巷小區(qū)外面的樹林里時,曾跳進了她自己挖出的墳坑里裝死,但是她的身子完全冰涼,并且呼吸也沒有了,與死人一模一樣!這個張大師會不會也與范冰妍一樣?
我急忙轉(zhuǎn)身再次返回棺材旁邊,佝僂老頭疑惑的看著我,也走了回來:“你還有什么問題嗎?”
我沒有吱聲,而是再次打開了棺材。
張大海似乎與之前沒有什么變化,依然臉色煞白,緊緊的閉著眼,也沒有呼吸。
“怎么了,劉警官,有什么不對勁嗎?”
我對他擺了擺手,沒有吱聲。
這下讓他佝僂老頭郁悶了,不解的看著我。
我圍繞著棺材轉(zhuǎn)了一圈,然后停在了末尾,伸手脫掉張大師的鞋子,然后撓了撓他的腳心。
只要他是裝死,應該怕?lián)习W癢,我就不信他能堅持?。?/p>
看到我脫掉了張大師的鞋子,并且很很搞笑的撓癢癢,范冰妍笑了,自然是想到了一些什么。
而一旁的佝僂老頭卻完全錯愕了,無奈的搖了搖頭,嘆起了氣。
與我想的不同,張大師并沒有在我一陣抓撓下有任何反應,依然身體僵硬,肌膚冰冷,躺在棺材里。
“犯賤哥,你別弄了,他是真的死了。”范冰妍終于看不下去,然后對我說了一句。
我看著她的眼睛,直視著她。
她對我笑了笑:“他不是和我上次一樣,是真的死了,相信我。”
再次蓋上了棺材蓋子,然后郁郁的走出了房間。
這時一個電話打了過來,我拿出手機,一看顯示的是趙旭的號碼,不免皺了一下眉頭。
自從我離開寧南市去張莊,趙旭就從來沒有主動與我打過電話,這個時候,他怎么會打電話給我?
“喂,頭兒……”
接通電話,我剛打了一個招呼,卻是聽到電話另一頭是一個女人急促的聲音。
是趙旭的妻子打過來的電話。
“快,趙隊家里出了事!”我對范冰妍說了一句就匆匆向樓下而去。
“發(fā)生了什么?趙隊怎么了?”
“具體的我還不清楚,他妻子很著急,讓我立刻趕過去!”
從樓上下來,深一腳淺一腳從草叢里走出來,我也顧不及范冰妍怕蛇了,上了車就急速奔著趙旭家而去。
他的兒子突然精神失常,趙旭最近也因此受到了精神的刺激,這爺兒倆若是發(fā)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我難以想象她的妻子接下來還能怎么生活,一個好好的家庭就要這樣成為悲劇嗎?
趙旭在我心里是一個很好的隊長,若不是他的兒子突然出現(xiàn)精神失常的狀況,他現(xiàn)在依然還與我在一起努力偵查案子,在我們兩個人的協(xié)作下,案子肯定要比現(xiàn)在進展的快。我有些接受不了他發(fā)生意外的事情。
來到趙旭家里,他妻子滿眼的淚水,整個人已經(jīng)哭的眼睛紅腫。
“嫂子,別哭,快告訴我,怎么了,趙隊呢?”
這時,我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原來是臥室里的道符從墻上掉了下來,趙旭認為這是不吉利的征兆,認為東東的病不會再有好轉(zhuǎn)。暴戾的在房間里一陣亂砸,趙旭妻子怕他有輕生的念頭,就給我打了電話。
我把安慰趙旭妻子的事情交給了范冰妍,然后去了臥室。
房間里一片狼藉,很多東西都被趙旭砸壞了。
我拿出煙遞給趙旭一根,然后給他點上,自己也點了一根,抽了一口說:“頭兒,這些邪乎的東西原本就不值得相信,你又何必呢?只憑幾張道符是救不了東東的。”
趙旭并沒有反應,只是不停的抽煙。
“頭兒,不瞞你說,春巷小區(qū)碎尸案的兇手我已經(jīng)基本鎖定了,眼下只需要一次抓捕,把兇手抓住,就基本有一個結(jié)果了,東東的精神突然失常,也可能是這一連串案件中的一部分,他們對東東做了什么手腳,抓住了兇手就能解開,到時候?qū)ΠY下藥,也就能讓東東恢復正常了,現(xiàn)在是最關(guān)鍵的時刻,你可不要消極,更不能沒有信心!”
趙旭終于有了反應,然后微微扭轉(zhuǎn)頭看了我一眼。
他已經(jīng)很憔悴了,眼神也沒有了之前的銳利,我抿著嘴,對他點了點頭。
他一直這樣看著我,許久,才第一次開了口:“明天晚上十二點王七會出現(xiàn)在公園五棵枇杷樹下。”
這樣一句話從趙旭的嘴里突然說出來,讓我很錯愕!
我難以置信的看向趙旭時,他已經(jīng)不是那種潰散的眼神了,雖然臉色很憔悴,胡子拉碴,但他的眼神已經(jīng)變成了我剛來城南分局時認識他的那種,銳利,堅毅,讓人敬畏!
“頭兒,你——”
“我還是你的頭兒,我沒有任何問題,記住,明天晚上我不管你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要給我在五棵枇杷樹下給我抓住王七!”
很顯然,現(xiàn)在的趙旭并沒有任何的精神不正常,甚至,他比我想象的還要睿智,精神失常的人絕對不會有他現(xiàn)在這樣的眼神。
“先不要多問了,這件事我以后會跟你解釋,一會兒我還要在房間里假裝發(fā)瘋打砸一些東西,你就用酒瓶或者找個木棍把我擊昏,然后趁機帶我離開家去醫(yī)院。記住,一定不要讓東東媽媽看穿!”
因為時間問題,趙旭沒有對我講的具體,但我已經(jīng)隱隱的猜測到了一些什么,趙旭這連日來裝作神經(jīng)有問題,都是演給他妻子看的!
偵查案子時,我想到了很多人,但是沒有想到案子會與趙旭的妻子有著某些關(guān)系。趙旭這么做肯定是發(fā)現(xiàn)了她妻子有問題,然后用這樣的方法從她身上獲得更多的線索!
王七明天晚上會在枇杷樹林里出現(xiàn),這樣重要的線索,肯定是趙旭從他妻子身上得到的!
仔細一想東東當初在枇杷樹下跟著趙旭的妻子散步,離奇失蹤,這未免太詭異了,可是,誰又能想到始作俑者是孩子的親媽媽?
趙旭的妻子心里想的是什么?這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謎團?
雖然我心里還有很多困惑,但能從趙旭嘴里確定王七具體的出沒地點與時間,讓我對偵破這起案子有了更大的信心!
眼下,只需要把今天的戲演下去,然后明天去公園里五棵枇杷樹下逮捕王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