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見到老李頭時,我們對他的態(tài)度更好了,我遞給他一支煙:“李師傅,我和趙隊又來勞煩你了。”
“不勞煩,不勞煩,來坐吧,這傳達(dá)室地方小,比不了你們的辦公室,你們就隨意坐吧。”老李頭依然是對所有人都很客氣的樣子,嘴角帶著微微的笑。若不是趙旭告訴我,我肯定想不到他退休前的身份是刑警,并且發(fā)生重大案情時還經(jīng)常被抽調(diào)到重案組偵查案子。
坐下后,趙旭直接切入了話題:“李隊,昨天的碎尸案你也聽說了吧。”
“誒,我已經(jīng)退休多年了,就不要再叫我李隊了,我還是喜歡別人叫我老李頭,你們叫我李隊,讓我有些別扭。”老李頭擺擺手嘆了一口氣說道。
聽他的話音,似乎很回避他之前當(dāng)刑警的事,語氣里透著不甘卻又隱著無奈。這也讓我愈發(fā)的對老李頭的過去感到好奇了,若是能和他多聊些過去的事情,肯定對于我的閱歷有著很大的幫助。
雖然他這樣說了,但我們還是從心里很尊敬他,在我的心里,這樣一個偵破過重案的刑警,都值得我尊敬,和趙旭聊天也只是我們兩個人私下里叫他老李頭。在他面前,還是叫他李師傅。
“李師傅,你對春巷小區(qū)的這起碎尸案有什么看法?”我抱著虛心請教的態(tài)度問了一句。
聽到我們提起春巷小區(qū)的碎尸案老李頭臉色瞬間一沉,猛抽了兩口煙,一團煙霧從他的嘴角和鼻孔里縈繞而出,但他并沒有說話。
我和趙旭對看一眼,知道老李頭肯定回憶起了十幾年前轟動全國的119碎尸案,那個時候他應(yīng)該和同樣是刑警隊長的趙旭年齡相當(dāng),同時,我也和趙旭心情凝重起來,安靜的等待著老李頭接下來的話。
他一口氣抽完了一支煙,整個傳達(dá)室里幾乎全部繚繞起了煙霧,這些煙霧籠罩了他的頭頂,籠罩了他的臉,我們甚至看不到了他的神色。但我和趙旭能確定他的神色肯定要比我們倆還要凝重。
終于,隨著一聲嘆息聲從煙霧里傳出,他說話了:“你們現(xiàn)在有多少線索?”
他的第一句話竟然是說了這樣一句,讓我和趙旭一怔,差點沒有反應(yīng)過來。
“李師傅,我們……我們其實一點線索都沒有。”趙旭抿了一下嘴,喉頭顫了一下,作為一個刑警,并且還是多年的隊長,案子還是在同一個小區(qū)發(fā)生了兩起,這樣的一個連環(huán)殺人案,幾天的時間里竟然沒有任何的推進,這對于任何從事刑警的人來說都是一個打擊,可以說,是對刑警的一種侮辱!讓我們感到羞恥!
老李頭又點燃了一根煙,依然不著急說話,狠狠的吸了兩口后,才開口:“若是我沒有猜錯,是局里領(lǐng)導(dǎo)不讓你們查此案吧?所以,才致使你們沒有線索。”
他說完這話,我和趙旭心里立刻劇烈的波動起來,同時問了一句:“李師傅,你當(dāng)年偵查119碎尸案時,是不是也受到了上級領(lǐng)導(dǎo)的干擾?”
老李頭看到我們倆同時問他,一雙深邃的眸子從我和趙旭的臉上拂過,最后更是與我們倆長時間的對視在一起。
“看來,你們倆是致力想抓住這個兇手了?”老李頭說著話,還對我們倆贊許的點了點頭,“這么多年了,我?guī)н^很多警員,即便我不在職務(wù)的那些年我也接觸過很多警員,不管是帶的刑警,還是我接觸的刑警,像你們倆這樣心志堅定的人還真沒有見到幾個。”
“既然從事了刑警這個職業(yè),那就要干好這一份工作,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對得起老百姓!”我不知怎么的就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話。興許,是我這段時間心里太憋悶了,兇手張狂,罪惡在延續(xù),但正義卻退縮了,如此,誰的心里又會好受?我實在是想不明白領(lǐng)導(dǎo)們的壓力終究有多大,寧可放棄偵查也不要還原一個真相,也不要給社會一個答復(fù)。
老李頭看了我一眼,然后淺淺一笑,說道:“其實,你不用做到對得起老百姓,一個刑警能做到對得起受害者那就是一個很了不起很好的刑警了。”
“李師傅,你能給我們講一講十幾年前的119碎尸案的具體情況么?你感覺十幾年前的119碎尸案與咱們春巷小區(qū)的這兩起碎尸案有沒有必然的聯(lián)系?”
“你們是感覺它們有必然的連系是吧?”老李頭每一次回答我們的話總是讓人感覺他把問題又推向了我們這一邊。
也正是他的這種說話方式,讓我和趙旭更認(rèn)為當(dāng)年的119碎尸案與外界傳揚的不是一樣的了,這也更激發(fā)了我們想知道內(nèi)情的強烈心情。
“李師傅,這兩起案子有著太多的相同之處了,最明顯的就是把人切割2000多片!這似乎就是一種暗示,一種寓意,不得不讓人把十幾年前的119碎尸案與春巷小區(qū)的碎尸案連系在一起!”
老李頭這次開口比之前快了,我的話音剛落,他就開了口:“你們?nèi)グ?,我對十幾年前?19碎尸案和現(xiàn)在春巷小區(qū)的兩起殺人碎尸案沒有任何的看法,我已經(jīng)退休了,我現(xiàn)在的工作是傳達(dá)室的看門人,我所知道的是每天進出寧南市城南分局的人是誰,我所能告訴你們的也僅僅是每天來來往往咱們分局的人,其它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和趙旭千想萬想也沒有想到和老李頭聊了這么長時間他竟然最后對我們倆說了這樣一句。
我和趙旭一時間怔住了,過了片刻后,才從錯愕中轉(zhuǎn)變過來。我先開口問了一句:“李師傅,是不是有些事情你不方便對我和趙隊說?你有顧慮的事情?我們倆——”
我還沒有說完,他就一伸手打斷了我后面要說的,并且還站起了身,走到我的身邊:“我很喜歡你們倆,我相信,你們的領(lǐng)導(dǎo)也很欣賞你們,你們倆絕對是咱們刑警大隊,也可以說是咱們寧南市城南分局這么二三十年來最為正直正義的兩位刑警,平時你們倆若是有什么憋悶的事情,煩心的案子都可以來找我說說話,甚至咱們下班后喝點酒也可以聊聊,去我家里做客,我也熱情歡迎,但在119碎尸案這件事上,我希望你們倆不要怪我,我沒有什么可說的,你們再問我,我也還是這句話,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師傅,我們——”
我向前走了一步,情緒有些激動的剛張開嘴,他又抬起手打斷了我的話,并且對我笑著說:“我不想再重復(fù)我之前的話。”
這個時候我的情緒已經(jīng)有了些失控,倒不是對老李頭生氣,而是我想慫恿他一下,說一些掏心窩子的話,讓他開口。但趙旭沒有給我機會,立刻從背后伸手狠狠的掐了一下我的胳膊,并且急忙對老李頭說:“李師傅,那今天我們就不打擾你了,我和犯賤哥還有點事兒去辦,回頭有了時間再找你聊,若是哪天破了大案,心情好了,我們再找你一起喝個小酒。”
趙旭說出這話后,老李頭嘴角的笑意更甚了,并且眼睛里都有了笑意,他拍著趙旭的肩頭:“嗯,好的,到時候,我老李頭一定要和咱們寧南市城南分局最精英的兩位刑警喝兩盅!”
走出傳達(dá)室后,趙旭才對我說:“犯賤哥,你還沒有看出來老李頭顯然是知道當(dāng)年119碎尸案內(nèi)幕的人么,他提前退休說不定還是與那起案子有關(guān)呢。他現(xiàn)在不想說,咱們現(xiàn)在一定不要著急在他身上打主意,這樣反而會適得其反,到最后不但沒有從他身上得到有用的線索,反而還會讓他反感咱們。咱們呢,現(xiàn)在要慢慢的一點一點的融進他的心里去,然后從他的心里探知那些不為人知的事兒。到時候,春巷小區(qū)的兩起碎尸案甚至十幾年前的119碎尸案不就慢慢的被咱們攻克了么……”
看著趙旭對我眨眼一笑,我心里的憋悶才緩緩的驅(qū)散,豁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