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人,提著鮮紅的燈籠走出樹林,距離我越來越近。
借助微弱的燈光,我終于得以看清楚他們的模樣。
為首的是個中年男人,左手提著燈籠,右手提著一個帆布包。包里面塞著東西,感覺他提著沉甸甸的。
后面則是幾個年輕人,默默的跟在后方,也都挎著帆布包。
路過我這片草叢時,這支小隊忽然停下腳步,我聽到有人正朝著我走來,頓時心中一緊,莫非被發(fā)現(xiàn)了?
“三娃子,你們先走,我撒泡尿!”中年男人喊道,“靈脈的眼,就在烈士陵園里面,白天我已經(jīng)做好了記號。”
“王叔,你說我們?nèi)ツ抢镨從?,會不會對先烈不敬?rdquo;年輕人嘀咕道。
中年男人一邊撒尿,一邊怒斥道:“三娃子,這你就不懂了。這里的靈脈即將枯竭,再不動手,恐怕以后就來不及了。今晚是最后一次機(jī)會……你們幾個娃兒都抓緊點時間。”
我緊緊趴在草叢里,一動也不敢動。聽他們所說,是要去挖掘墓園的靈脈,那么他們的身份便不會是陵園的工作者,我瞬間想到了一種冷門職業(yè):摸金校尉。
摸金校尉,在民間的另外一個稱呼,叫做盜墓人。他們不同于一般的盜墓賊,小打小鬧,這些人往往都是家族性質(zhì),并且從祖上開始,就一直從事這個行業(yè),擁有相當(dāng)長的歷史。
一般能看出靈脈走向的都是行家,我遇到的這幾個人顯然來頭不小,而且,他們已經(jīng)找到了靈脈的眼,這份手段的確不一般。
只不過,莫非他們沒有看出來,這里的靈脈已經(jīng)被人設(shè)局改變,這里的環(huán)境是在積蓄陰氣、養(yǎng)煞??!
我總覺得事情不妙,還是速速離開這里為好。掘靈脈,非同小可,會改變整座墓園的氣場,一旦控制不好,不干凈的東西,就會全部跑出來。
每一座墓園,都有自己的靈脈,有大有小。這座墓園存在的時間較長,有半個多世紀(jì),動了靈脈恐怕會發(fā)生大事。
這一行人提著燈籠,又朝著山上走去,走的遠(yuǎn)了,我才從草叢里出來。
附近幾座低矮的墳?zāi)挂鹆宋业淖⒁?,上面沒有長雜草,擺放著花圈、黃紙錢,無疑是一座新墳,墓前面立著一塊墓碑,天很黑看不清楚上面的字,依稀只能通過黑白照片,辨認(rèn)出是一名女性。
對著新墳三拜九扣,我說道:“對不住啦,妹子。”
我抄起鐵鍬,將墳?zāi)雇陂_,不一會鐵鍬傳來金屬的碰撞聲,撞到了下面的棺材。
我點著熏香,十分虔誠的插在棺材四周圍。午夜開棺,陰氣太重,容易引起詐尸,所以我必須要做的非常細(xì)致。
等到香燒完,我將棺材表面的繩索解開,忽然,棺材蓋子動了,傳來“吱呀”一聲,隨后,一條手臂從棺材縫里探出,五根手指前段,長著修長的烏黑色指甲!
我頭皮頓時一麻,詐尸了!
開棺的所有程序沒有任何問題,只不過我忽略了一個重要因素,這片墓地的風(fēng)水被人破了局,成為陰氣極重之地,現(xiàn)在又是夜晚陰氣最重的時候,詐尸的可能性太大了。
眼看著棺材板子就要被掀開,情急之下,我干脆一屁股坐上去,又將棺材板子重新壓了回去。女尸的力氣賊大,好幾次差點將我掀翻。
我急忙用繩索重新將棺材拴好,口中直念“對不住了妹子,我不是有意的啊”。不知道是我的誠心打動了即將詐尸的妹子,還是因為棺材重新被封死,終于恢復(fù)平靜。
我渾身上下大汗淋漓,想著剛才那一幕,額頭不由直冒冷汗。
搞尸油已經(jīng)沒戲了,這里的墳?zāi)箟焊荒芘觥?/p>
正準(zhǔn)備重新填埋,我被棺材一旁地上的東西吸引。那是一只手,仔細(xì)一看,不正是剛才探出棺材的手臂嗎?
我嚇的后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觀察了一會兒,那條手臂已經(jīng)從中間斷裂,創(chuàng)口處流出烏黑的血液。我這才意識到,八成是方才我坐在棺材蓋子上那刻,被強行斬斷了。
我用鐵鍬碰了碰,那條手臂完全沒有動靜,頓時心花怒放。
有了這條手臂,開啟七星棺的尸油應(yīng)該就夠用了。
此時,已經(jīng)是凌晨五點,眼看著再過兩小時就要天亮,游戲第三項任務(wù)就要完成。
我拍了幾張照片通過陌陌發(fā)給漂亮妹子,沒想到妹子直接秒回,夸獎我做的不錯,回去以后,就告訴我第四項任務(wù)。
我將墳?zāi)共侍盥窈?,回到山腰上的亭子,坐在那里打盹,渾身疲憊。
朦朧中,肩膀被人一拍,我回頭,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這不正是夜里挖靈脈的那群人當(dāng)中,名叫“三娃子”的那個人年輕人嗎?
我急忙起身,想要扶著他坐下,三娃子掙脫開我的手臂,他雙目呆滯,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吞吞吐吐道:“都死了……都死了!有鬼……有鬼啊!”
我聽著渾身直發(fā)毛,忙追問:“別著急,慢慢說,到底怎么回事?”
“山上……他們都被吃掉了……”三娃子忽然大哭起來,“報警,快點報警啊!”
他口中的“山上”,自然是指山頂?shù)牧沂苛陥@。
果然,他們還是出事了!
此時,烈士陵園里面,刮來了陣陣陰風(fēng),天空烏云密布,這是要下暴雨的征兆。
我掏出手機(jī),手機(jī)卻無法撥通。這種情況,只有在我進(jìn)入鬼教室的時候,才會出現(xiàn)。
我當(dāng)場警惕起來,現(xiàn)在遇到相同的情形,傻子也明白墓園已經(jīng)變成了一片鬼地。
空氣當(dāng)中,飄來淡淡的丁香花氣息,是鬼學(xué)姐。每當(dāng)她出現(xiàn),我都能看見她,可是我環(huán)顧四周,根本沒見到她的人影,那么她通過這種我們之間獨有的方式,是在警告我?
一股陰風(fēng),一直推動著我,試圖讓我離開亭子。
我意識到不妙,攙扶著受傷的三娃子,朝著陵園出口逃去。
這群傻蛋啊,偷什么不好,非要去挖墓園的靈脈,這不是自找死路嗎?
一路上,三娃子都處在神智癲狂的狀態(tài),顯然被嚇的不輕,只是口里一直念叨著“不能走啊……我要回去救王叔他們……”。
我勸慰他,你現(xiàn)在回去就是找死。你們觸犯了大忌,你自己能否活下去都是未知數(shù),更別說你的那些親人朋友,他們現(xiàn)在十有八九已經(jīng)慘遭不測。
我知道自己不會說話,不過說的都是實情。這座墓園的靈脈年限久遠(yuǎn),非同一般,他們這是觸犯大忌,不死才怪!
沒過多久,天邊傳來陣陣?yán)坐Q,暴雨傾盆而下。
公墓里成千上萬座墓碑,此時在雨水中顯得很飄渺,仿佛都具備了生命,在我們模糊的視線當(dāng)中,逐漸扭曲起來。
我知道這是錯覺,顧不得內(nèi)心的恐懼,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趕緊逃出去!
這時,我身后背包里的手臂,竟然也開始蠕動,試圖掙扎起來,我更加驚慌失措。
然而,我扶著三娃子一直跑到精疲力盡,墓園的出口仍然沒有找到。我心想,糟了,八成是遇到鬼打墻了。
三娃子是摸金校尉,他自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見我停下腳步,他也緊緊皺著眉頭,說完蛋了,這是鬼打墻,我們都出不去了。
此時,三娃子的情緒已經(jīng)冷靜很多,算是稍微恢復(fù)理智,我就問他,你們掘靈脈到底圖啥。
三娃子沉默半天,卻始終不肯說。
我當(dāng)場明確的告訴他,我非常想要幫他,如果他不肯說出實情真相,我也無能為力。
他們觸犯了大忌,其他人恐怕已經(jīng)遇難,他是唯一的幸存者,然而,這僅僅只是暫時。
很顯然,出現(xiàn)鬼打墻,說明有不干凈的東西,不想讓他活著出去。
聞言,三娃子就說道:“哥,我告訴你,不過你千萬要替我保密。”現(xiàn)在他也看出來,我也算是個內(nèi)行,一眼就看出他們在挖靈脈,所以也不再隱瞞。
原來,他們在幫人做法式時,無意中在這里發(fā)現(xiàn)了靈脈,仔細(xì)探尋之下,發(fā)現(xiàn)這里的靈脈很特別。通過風(fēng)水玄術(shù)的推理,他們確定,在這座墓園下方,還存在著一座墓園,也就是俗話所說的“墓中墓”。
隨著城市發(fā)展,尤其是一些特大城市,寸土寸金,墓地的面積十分有限。所以,墓地都是有使用期限的,一般二十年就需要繳納一次費用,如果過期不繳納,將視作自動放棄擁有權(quán)。
這座墓園先后經(jīng)歷了幾段特殊的歷史時期,埋葬了幾十萬人,然而很多墓地二十年到期以后,后人也沒有過來繳費,加上與日俱增的死者增加,墓地需求量極大。對此,墓園在前兩年進(jìn)行了一次大型改造,而改造的辦法,就是對原先的墓地,采取覆蓋式填埋,然后再上面一層,重新建立新墓地,這就造成了墓中墓的“現(xiàn)象”。
“墓中墓?”我繼續(xù)問道,“這跟你們挖靈脈又有何關(guān)系?”墓中墓,只能說明這片墓園陰氣極重,乃是一處極陰之地,難怪會在山頂建立烈士陵園,目的就是為了鎮(zhèn)壓這里的邪氣、陰氣啊。
我們兩人躲到樹下,三娃子點著一根香煙,十分謹(jǐn)慎的看了看四周圍,悄聲告訴我了一個驚人的秘密。而這個秘密,讓我陷入到了巨大恐慌當(dāng)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