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咽了咽口水,打算先退回幾步,退出這個受到鬼飯?zhí)眯盘柶帘蔚姆秶?,給林子安打個電話,把鬼飯?zhí)玫氖虑楦嬖V他,然后和他商量一下,該怎么辦才好。
“喂,老大,我在飯?zhí)眠@邊發(fā)現(xiàn)了很多鬼,他們好像把飯?zhí)卯敵闪丝蜅?,都在里面排隊買吃的。我打算進去,跟他們聊一聊,問一下他們鬼門關(guān)在什么地方。你看這個主意怎么樣?”我用氣流說話,每一秒都害怕會有一個路過這兒的鬼聽到我的聲音。
林子安說:“你瘋啦?別去!你等我,我現(xiàn)在就往飯?zhí)媚沁呑撸覀儏R合之后再做決定。”
“來不及了,老大!”我急促地說,“我們都已經(jīng)找了一個小時了,過了鬼門關(guān)之后,還不知道要走多遠的路,要是我們沒有能在天亮之前返回人間,那都要死在陰間里了!老大,我們沒有那么多時間,你也不用過來了。如果我平安,我會給你打電話,告訴你們結(jié)果的。如果半個小時之后,我沒有給你打電話,那就是我出事了,你不要來找我,馬上打電話給其他人,把大家聚在一起,等到天亮就回去吧!”
“寄南……”
我不給林子安拒絕的余地,直接把電話給掐斷了。
我害怕得腿軟,但我也知道我給大家惹出來的麻煩已經(jīng)很多了,我不可能一直都躲在林子安的背后,等著他去幫我解決問題。
飯?zhí)玫拈T打開的縫隙正好容得了我這干癟的身材穿過去,人瘦,也是有點兒優(yōu)勢的。
由于我貼了隱身符的原因,所以沒有鬼能看得見我。
我走進去,看到他們就像我們放學排隊打飯一樣,排了一條長龍,也還是那一個窗口,那窗口里賣飯的就是我在外面偷看到的民國老婆婆。
但是她并不賣飯,她是倚在賣飯窗口上和排隊的鬼們在聊天。
后來我才知道,這是個點菜窗口,因為飯?zhí)美锏墓硖嗔?,沒有位置,所以老婆婆就暫停了點菜功能,等有了空桌位,才給下一個鬼點菜。
有一個跑堂模樣的男鬼著急著把手里端得滿滿的飯菜送過去,他簡直就跟一陣風一樣沖了過來,我來不及躲閃,他猛地就沖過了我的身體!
“噗……”我有種被撞出內(nèi)傷要吐血的感覺!只不過,我不是真的吐血,而是更像是有一陣冷風刷過了五臟六腑,我的內(nèi)臟在一瞬間緊縮又漲開,于是便有了一種類似于吐血的感覺。
我趕緊捂住了嘴,免得別的鬼聽到了我的聲音。
那個跑堂鬼停了下來,回過頭,“咦”了一聲,不解地朝我看過來,我知道他是看不見我的,但是被他的目光掃到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地退縮了一下,躲到了別的鬼的身后!
跑堂鬼沒有發(fā)覺到什么一樣,于是就調(diào)轉(zhuǎn)過頭,繼續(xù)送菜去了。
我松了一口氣。
氣吹到了身邊一個男鬼的脖子上。
“嘶……”男鬼摸了摸脖子,不解地朝我看了過來,當然是什么都沒有看到了!
我怕我的呼吸會吹到什么鬼的身上,于是就捂了口鼻,順著長龍,輕輕地走到賣菜窗口,聽聽老鬼婆和排隊的鬼聊些什么。
這個時候,我覺得他們都是人,而我才是那看不見的“鬼”!
“這幾天,人可真多呀!”排隊的鬼說,“我站得腳都累了,這才排到我這兒??!”
我擦,這話滿滿是槽點啊有木有?你們是鬼,不是人吧?死了怎么還帶著生前的說話習慣呢?而且,你們哪兒來的腳?我低頭看,他們膝蓋以下都是虛影,根本就沒有腳!
那老鬼婆發(fā)出“喋喋”的笑聲,我也不知道這種笑聲是怎么弄出來的,她一邊笑,就一邊說:“不知道,陽間那幾個家伙都沒有說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可能是館主出差去了吧,這幾天,鬼門關(guān)都沒有開門了。”
排隊的鬼說:“館主只要一出差,鬼門關(guān)都會關(guān)閉的嗎?”
“對,不過每周五晚上,館主都會回來開門的。但今天是周五了呀,可門就是沒開!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這三十二年來頭一次呀!陽間那幾個小家伙也好久沒有露面了,一到晚上,館里面一個守夜的人都沒有,想打聽一下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也打聽不到!你們呀,跟我打聽消息也沒用,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一聽,一個想法就冒出來了:
這些盤踞在殯儀館里的鬼魂似乎與劉鑫澤他們這群人關(guān)系都很不錯,也認識我的爺爺,但是我爺爺過世的事情被劉鑫澤他們給壓了下來,沒有通知給這些鬼。
也許,他們就是會害怕出什么事兒吧?
但聽這老鬼婆說話,讓我對爺爺?shù)恼J識又上升了一層,他一定是一個很責任的人,所以三十二年來在職期間,每周五都會來開啟鬼門關(guān),從無出錯過……而現(xiàn)在,他卻已不在世了。
排隊的鬼說:“可是鬼門關(guān)就一直這么鎖著,我們沒辦法進去,這人越來越多,而每次能進入陰間的名額就那么幾個,到時候鬼門關(guān)一開,我怕……”
“怕也沒用!”老鬼婆喋喋地笑,“名額就那么幾個,還都是陰間那邊的人定的,該輪到你們進去的時候,自然就會輪到你們進去的。”
“怎么這樣?我們都在這兒排了這么久的隊了!”那些排隊的鬼們不服了,開始起哄,都在沖老鬼婆討一個說法。
我不知道這個老鬼婆相對于陰間而言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物,但聽到這里,我也猜出來了,人死之后,并不是每一個都能進入陰間里去的,而這些鬼都想進入陰間去,所以就會守在這個地方等待著機會。而在等待的時候,他們就會聚集在這個飯?zhí)美锍燥?,這個鬼飯?zhí)镁拖喈斢谝粋€壟斷機制,占據(jù)了地利,開在這個地方,謀取暴利。
簡直跟人間的奸商一樣!
我看著鬼都在起哄,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呀!
于是我捏著鼻子,從喉嚨里擠出話來,陰陽怪氣地問:“那鬼門關(guān)究竟在什么地方呀?你告訴我們,我們自己去找,自己去開門!”
鬼的聲音跟人是不一樣的,聽起來若有若無的,跟氣流是一樣的,但他們激動起來,聲音就會變得十分的尖利,那分貝幾乎能刺穿人的耳膜!
不過這激動的聲音,我可以捏著鼻子去模仿得出來!
老鬼婆果然沒有聽出什么問題來,想也不想就回答說:“鬼門關(guān)就在悼念廳,你們?nèi)グ?!如果你們能打得開鬼門關(guān)的話!沒有‘鑰匙’,你們誰都打不開鬼門關(guān)!”
老鬼婆的話音剛落,我身邊就起了一陣狂風……
不,不是狂風!
是所有的鬼在這一刻都激動地沖了出去,去尋找鬼門關(guān)去了!
他們沖過我的身體,我頭腦一瞬間空白!
什么叫做萬箭穿心?跟這萬鬼傳身差不多了……
我被撞得內(nèi)傷,就差沒一口血給噴出來……
“人?!”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就聽到了老鬼婆震驚欣喜的叫聲!
我左右四顧,發(fā)現(xiàn)方才擁擠熱鬧的飯?zhí)靡幌伦泳涂樟耍粝聛沓燥埖墓頉]幾個了。而那老鬼婆站起來,就是看著我問的!
不好!
隱身符的時效消失了。
我臉色一白,轉(zhuǎn)過身趕緊就跑!
但是被人抓住了腳,頓時就撲倒在地!
靠,為什么鬼捉人就不能好好捉?每次都捉腳做什么?摔得我的臉朝地朝得那么痛快,再摔就沒有妹子喜歡我了!
我扭過頭去,發(fā)現(xiàn)是老鬼婆趴在賣飯窗口上,她的手拉得很長,從窗口到我這兒,起碼伸長了五米多!
她握住我的腳踝,跟調(diào)戲良家婦男一樣,捏了捏,興奮地叫了起來:“腳腳腳!我摸到腳了!”
我咧了個去的!難道是因為他們都沒有腳,所以才喜歡捉人腳的?
老鬼婆把我拉向她,這粗糙的地板磨得我的胸又是一口血呀……
她把我拖到賣飯窗口下面,但是仍然沒有放開我的腳,她探出身子,俯在我的上方,興奮地問:“小哥,以前沒見過你呀,你是留下來守夜的嗎?你是錢多多新收的弟子?”
我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些什么,但是她湊在我的面前,我發(fā)現(xiàn)她的面容和正常人是一樣的,沒有變形,但是她是沒有眼黑,只有眼白的!
她就用著這對眼睛“看”著我,和正常人一樣開心地笑著對我說:“小哥,別怕嘛!你和你師傅很鐵的,不會害你的,你是第一次守夜吧?就這樣,你就被嚇到了?”
說完,她伸出手來刮我的臉。
我眼睜睜地看著她的手一點一點地接近,枯黃色的手漸漸的褪去外皮,袒露血肉,接著燃燒成灰,當她觸及到我的皮膚的時候,整只手臂都已經(jīng)剩下了發(fā)綠的骨頭!
她喋喋地笑,指骨摳進了我的臉頰里,一瞬間,我的臉頰火辣辣的,好像半張臉都快被燒掉了一樣,已經(jīng)變得不是自己的了!
“小子,你師傅總在我這兒吃霸王餐,你是不是該留下一點什么來幫你師傅還債?”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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