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瑪!嚇得我趕緊把她的手甩到一邊,啪,不偏不倚,正好甩到施鶯的臉上!
“哎呦,又干嘛啊你!”施鶯被自己一個嘴巴扇醒,嬌嗔著爬了起來,斜腿坐在床上。
“你手上的紅繩,哪兒來的?”我離開床鋪,跟她保持安全距離!
“紅繩?”施鶯看看左手,又看看右手,“哦,前天不是端午節(jié)么,同事給我系上的。”
原來她一直就戴著,只是我沒注意(她的警服襯衫是長袖的,紅繩藏在里面)。
這邊端午節(jié)確實有系紅繩的習俗,雖然叫“系紅繩”,但繩并不一定是紅的,更多的是五彩繩,只有未滿一周歲的小孩,才系單一的紅繩。
當然,現(xiàn)在沒那么講究了,愛系什么顏色就系什么顏色,五彩繩顯得太俗氣,很多年輕人,也選擇系紅色的繩。
那我的紅繩,又是哪兒來的呢?
我凝神回憶,前天,端午節(jié),宋佳和周小迪請我吃飯,我礙于姐姐面子才赴宴,結(jié)果被周小迪灌醉,不知道怎么回的家,醒來之后,手上就有個紅繩,肯定是宋佳給我系的,因為小時候每年端午,她也都給我系,而且我平時有戴手串的習慣,不會覺得不適,便沒有摘下,按照習俗,等待節(jié)后第一場雨之后,剪斷紅繩丟進河里,謂之祛五毒,除災禍。
嗯,都想起來了。
也就是說,施鶯和我手上的紅繩,都是早就存在的,只不過因為太平常,我在見到那些尸體手上的紅繩之前,并未在意。我當然不是死人(好吧,我是),眼前的施鶯,看起來跟地下十九層那個東西,也有明顯區(qū)別,應該是真的。
等等,還有個問題!
施鶯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分身?我記得乘電梯下樓的時候,因為下降速度太快,她還害怕,摟著我哭來著!那個時候應該還是她本人!
“剛才發(fā)生的事情,你還記得么?”我試探著問。
“剛才……咦?哥,我怎么在這兒?”施鶯揉了揉腦袋,迷惑不解。
這更印證她是真的施鶯,因為在地下十九層,那個東西叫我“夏朗”,而不是哥!
“那你應該在哪兒?”我問。
“咱倆不是去地下找郭襄了么?”施鶯歪著頭。
“是啊,坐電梯下樓,之后發(fā)生的事情,你記得多少?”我興奮道,看來自己的推斷是正確的。
“不是看到一條走廊么,兩邊有好多房間,里面都是掛著的尸體??!好嚇人!然后我跟你說趕緊回去,你去按電梯,我剛要走,那扇門,突然變成了一面鏡子!我看到里面的自己,在對我微笑!”施鶯慢慢回憶著,一字一句地說。
“然后呢!”我問,鏡子?
“然后我就暈倒了呀……”施鶯肩膀向下一松,無奈地說。
“你看到的,應該不是鏡子,而是開著的門,鏡子里的人,應該不是你,而是另外一個東西……”我把之后發(fā)生的事情,結(jié)合自己的推理,詳細地跟施鶯講述了一遍??隙ㄊ窃谀巧乳T打開的時候,施鶯被送回了我家,此后替代她跟我在一起的,則是那個東西!
施鶯一直緊緊抱著枕頭,躲在床角顫抖,也難怪,我現(xiàn)在這幅鬼樣子,講得又是真實的鬼故事,而且是關(guān)于“她”自掛而亡的事兒,不怕才怪呢!
“咔嚓!”窗外突然毫無征兆地一聲驚雷!
施鶯嚇得媽呀一聲,把自己裹在了被子里!
我看了看墻上的掛鐘,十二點二十,好吧,還是聽算命老頭的話,老老實實跟施鶯同眠好了!我回到客廳,檢查了一下門,確定鎖死后,回到臥室,拉開窗簾,打開窗戶往外看,天空中開始飄起細雨,霧蒙蒙的,很涼,遠處的馬路上,偶有車輛經(jīng)過,靜謐的雨夜。
關(guān)上窗,施鶯從被窩里探出半個腦袋,怯生生地看著我,我脫掉拖鞋,躺在床上,準備碎覺。
“哥,紅繩怎么辦,要不要丟掉?”施鶯小聲問。
“明早再說吧。”我說,現(xiàn)在丟掉有個屁用,反正我跟她的“另一個人”,都已經(jīng)出現(xiàn),并死亡了!
躺了一會兒,室內(nèi)溫度受到氣溫影響,開始下降,加上我現(xiàn)在本身體溫就很低,感覺很冷,便拽過一角被子,蓋在自己身上。
施鶯見狀,朝我這邊蹭了蹭,將更多的被子蓋過來,我看了她一眼,她雙眼如炬,好像根本沒有睡覺的意思!
我閉上眼睛,強迫讓自己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趕緊睡覺!
過了會兒,施鶯又往這邊蹭了蹭,拉起我的右手胳膊,把頭枕在上面,側(cè)身抱著我,終于閉上了眼睛。
好暖和的身體!漸漸的,我有了異樣的反應,翻身過來,跟她面對面抱著,但沒有對她做什么過分的事情,只是覺得這貨跟個小火爐似得!
她好像睡著了,呼吸很均勻,我撫摸她光滑的后背的時候,她也沒醒。
慢慢的,我也睡著了……
醒來,第一眼看向墻上的掛鐘,已是清晨六點。
我躺著,施鶯半趴在我身上,被子已經(jīng)被踹到了地上,我把她的胳膊和腿慢慢挪開,從床上爬下來,撿起被子,輕輕給她蓋上,然后來到客廳,檢查其他房間,并沒什么情況。
站在陽臺往下看,雨停了,小區(qū)地面的灰色地磚上,留有些許水漬,幾個老頭在晨練,還有拉著小車去早市買菜的大媽,祥和的滬市清晨,一如以往。
只是,不知道電梯還能不能用!
我穿上衣服,戴上口罩(這張臉會把人嚇到的!),準備出去看看。
現(xiàn)在早已過了子時,應該不會再有危險了吧?
打開門,來到電梯口,剛好電梯在往下運行,到達一層之后,很快折返上來,停在7樓。
我按下按鍵,電梯繼續(xù)上行,在12樓打開。
我忐忑地走進去,要不要再雙擊那三個組合鍵?算了,別再掉進地下出不來!
我按下1層,電梯下行,很快停在一層,門徐徐打開,一個穿著跨欄背心的老頭站在電梯門口,正在做擴胸運動。
我沖老頭點了點頭,出了電梯。認識,他住的樓層比我高,不是14樓就是16樓。點著一根煙,我溜達出小區(qū),隨便逛了逛,路過愛慕針織用品超市,特意看了看,還沒開門。
在街口買了兩份早餐之后,我回了家。
施鶯已經(jīng)起來了,我進門時,她正在洗手間刷牙。
“不好意思!用你牙刷了??!”施鶯嘴角流淌著乳白色液體,沖我笑道。
“用吧。”我說,反正嘴都親過了。
施鶯已經(jīng)從昨晚的驚恐中完全恢復過來,好像對于這種“同居”生活還感到挺高興,自來熟地進廚房找來碗和盤子,把我買的早餐盛在里面。
雖然變身成半死人,但食色性也,對于我來說,依舊生效。
吃完之后,施鶯系上圍裙,在廚房哼著小曲做善后工作。
我坐在沙發(fā)上,苦想問題該從哪方面著手去調(diào)查!
你可能要問了,已經(jīng)度過危險期,為何還要調(diào)查呢?
我暫時是沒事了,只要保管好我那具尸體就行,但是施鶯的“尸體”還在地下十九層啊!誰知道鉤子上的那些尸體到底會運去哪兒?如果是運到火葬場,被火化了,那現(xiàn)實中的施鶯,是不是就會發(fā)生自燃,然后徹底掛掉?
而且,郭襄去哪兒了?我總覺得,她才是整個事件的始作俑者!
“呀,七點了,我該去上班啦!”施鶯晾著手,擦了擦額頭說。
“命都快沒了,還上什么班!”我苦笑道,這貨心可真大!
“額……也對哦,那,哥今天咱應該去干什么?”施鶯蹲在沙發(fā)旁問。
“先把紅繩給丟掉,去世紀公園。”我說。
世紀公園就在我家附近,一條貫穿的小河貫穿其間,是黃浦江的一條支流。習俗還是應該尊重的,昨晚已經(jīng)下雨了,今天正是剪紅繩的時候。
拿了把剪刀,我?guī)еL出門,步行去世紀公園,沒想到一大早里面的游客還挺多。來到那條小河邊,河邊已經(jīng)站了一排人,有的相識者相互打著招呼,有的拖家?guī)Э?,孩童追逐嬉鬧,頗有些節(jié)日的喜慶氣氛(雖然是端午節(jié),并不適合喜慶的節(jié)日,但對于共和國人來說,放假即是節(jié)?。瑧摱际莵砑艏t繩的吧?
我猜的沒錯,等走近了,發(fā)現(xiàn)很多人都在往水里丟紅繩,當然,還是五彩繩居多,我看了看,并未在水面上發(fā)現(xiàn)純紅色的小繩。
“看來就咱倆倒霉!”我笑著對施鶯說,“不懂瞎戴,戴了純紅繩,才會厄運當頭!”
“不是吧,哥,你看,那不挺多戴紅繩的么!”施鶯指了指旁邊一座橋上,我仔細一看,還真是,他們的手因為都扒在橋欄上,看得很清楚,大概十之二三,戴的都是純紅色的手繩。我又看那些戴紅繩的人的表情,也沒什么異常,跟其他人都差不多。
他們怎么沒事呢?
這時,我注意到其中一位戴紅繩的女孩,長得非常漂亮,她把右手伸出橋欄桿,旁邊一個戴五彩繩的閨蜜,幫她剪斷了紅繩,紅繩飄落,落在水面上,卻并未和其他五彩繩一樣漂浮,而是迅速沉入水中,很快就不見了!
可那個女孩并未在意的樣子,又幫她閨蜜把五彩繩剪短丟入水中。
我又仔細觀察了一下其他剪繩者,但凡紅色的繩,只要掉進水里,肯定會沉底!有幾個細心的人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奇怪的現(xiàn)象,相互竊竊私語,臉上流露出疑惑。按理說,紅繩的密度,肯定小于水,應該浮在水面上才對……
“咱們也剪吧?”施鶯拿起剪刀,拉過我的手,幫我把紅繩剪斷,丟進了水里。
咦?我的紅繩居然是漂浮著的!
施鶯也剪斷了她的紅繩,丟進水里,她的繩,也是浮著的!
正當我迷惑不解的時候,上游突然傳來一陣騷亂!
“有人跳河啦!”
我翹首往上游看去,人太多,看不見!
“噗通!”下游又發(fā)出聲音,我轉(zhuǎn)頭望去,卻只看到橋下的一片水花!
“噗通!”
“噗通!”
很快,又有兩個人從橋上跳下,這回我看著了,其中一個,便是剛才和閨蜜剪紅繩的那個女孩!跳得挺高?。∪巳洪_始沸騰,有幾個小伙子躍躍欲試,想跳河救人,但,噗通!噗通!河對岸好像又有好幾個人落水!
更奇怪的是,我并未看見水面上有人,落水者都沉入了水底!
我仔細觀察岸上的人群,很快發(fā)現(xiàn)端倪,大部分人群雖然在騷亂、后退,但是里面夾雜著幾十個目光呆滯,動作僵硬的人!正一步步走向河邊,之后,他們的身子,跟清朝僵尸似得,蹦起一米多高,直挺挺戳進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