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兒低頭不語,索性直接坐在椅子上,默默了良久才緩緩說道,“天機不可泄露。小姐今后小心便是。務必要謹言慎行,有時候?qū)Ω恫恢Y節(jié)的人不必費心調(diào)教,對付那尖酸刻薄之人由她去便是了,但老朽一定會全力輔佐小姐。”雙目一閉,眉頭緊皺,緘默不語。
我一時之間盡不察覺甄兒的話語,只是她所提的謹言慎行,我早已心知肚明,曾經(jīng)我以為在自己的小閨房中過自己的日子便就是了,不曾害過他人,不料卻被他人算計,如今‘謹言慎行’四個字我早已銘記在心,只是如今多了一樣,我勢必要保全自己的人,不論是繪景、甄兒還有陳雨麒。
故此,甄兒的話我并未放在心上,不料,這將是我沈暮雪一生中做的最錯的一件事。
正在我深思之際,一個下人急急忙忙的跑進屋里,在門檻上絆了一腳,險些跌坐在地,我有些厭惡的皺了眉頭。
“小姐還在呢,慌張什么?”甄兒先是開了口,不慌不忙地扶我坐下。
“小、小姐,二小姐來了。”下人連忙咽了幾口口水,喘著粗氣說。
我見他額頭冒了冷汗,想必是經(jīng)歷過了什么,示意甄兒為他倒了一杯涼茶,“知道了,你先下去。哦,對了,將左廂房打掃出來,以后二小姐就住在哪里。”別過頭對甄兒說道,“你再指派幾個丫鬟過去,沈冰為大姨娘所出,為人只怕是和她娘親一樣了。”面露愁容,深鎖額頭。
一個下午過得還算平靜,休午覺的時間只是外面有搬運東西聲音,除此以外到也沒什么事情,心中暗道,這小妮子還算識趣兒,知曉這里不是她的樂霧閣。慢慢凝了眸子,昏迷之際,瞧見繪景一面郁郁的扇著扇子,我便起了疑心,“甄兒呢?額,就是管家。”
她眸子略略垂下,不敢直視著我,指了指外頭,我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匆忙趕去一看,心中徒然一驚,我說為何搬運東西聲音如此輕巧,忙了一個時辰還沒忙完!她沈冰區(qū)區(qū)一個庶出又能有多少東西?原來是遣了管家甄兒前去幫忙,而身邊的隨從并無動身,只是在陰涼處看著笑話。
心里暗道,好大的一個下馬威。
“繪景,我們?nèi)タ纯?,我倒要看看她沈冰究竟在我眼皮子底下翻出多大的浪?rdquo;怒砸著窗框暴怒道。
穿過漫長的合歡花走廊,便是左廂房之處,如今已是二小姐沈冰暫住之處,老遠看到甄兒彎著腰吃力的搬運一個極大的木箱,我瞧那木箱雕琢精美,論手工不亞于錦繡鴛鴦翠屏,那可是巧然閣的精品,若然我沒有猜錯,那箱子應該是沈冰的細軟,無異是金銀首飾一類,只是我很是驚詫,區(qū)區(qū)一個庶出,又怎會有如此之多的金錢?
素了素嗓子,盡力壓低了怒火,“甄兒,你來這里作甚?我還等著吃你做的棗泥酥呢?”
這句話一語雙關,一方面提醒甄兒她是我的人,沒有我的允許,旁人不得動她,另一方面警告沈冰,這是我的地盤,甄兒是我的人,即便是管家,也不許使用,更不可在此被她折辱。
沈冰聞言揚了下臉,我心中徒然一驚,這妮子愈發(fā)標志了,如玉的臉龐毫無瑕疵,最絕妙的是哪張瓜子臉,沒有她娘親的尖酸刻薄,倒顯得有些嫡女風范,更為奇特的是那雙眸子像極了我。此時,她撫了撫頭上發(fā)簪,悠悠的開了口,“參見姐姐,我看下人搬得辛苦,勞煩了姐姐閨房中的管家,怎么?姐姐不愿意么?”
本以為她會收斂性情,不料一開口卻還是如此寒酸粘醋,就連腰間那通靈玉佩也有些絲絲顫抖,身后涼風習習,我便知道陳雨麒感受到對方對我的敵意。
我淺笑,將絲帕抵在鼻尖,厭惡的說道,“妹妹可知姨娘因何被罰?出語頂撞,拿我的人,這兩條就足以讓她禁足,讓你來我的閨房接受調(diào)教。”見她有些微怒,我輕緩一笑,不緊不慢說道,“今日,我教你第一件事,便是,這里是我的閨閣,若想動用我的人,只怕你還的問問主人的意思。”面露怒色,聲音有些不易察覺的冰冷。
“哼,敢哄著爹爹把自己的姨娘禁足,相比江城只有姐姐有如此之大的魄力了吧?姐姐說的‘主人’一詞我聽不明白,莫非是罵妹妹我是條寄人籬下的狗了?還是姐姐詞語不妥,讀書未深呢?”墨眉微挑,羽睫一揚,百般嬌媚的看著我,朱唇一啟,“江城傳聞,沈府沈大小姐如何仙氣非凡,知書達理,今日一見不過如此。”
我心中的怒火如日中燒著,就連在玉佩中的陳雨麒也察覺了我的怒氣,在耳畔的陰風吹過一句話,“用不用我?guī)湍阈蘩硭??這蹄子太欠管教了。”
想到今日陳雨麒險些要了繪景的命,如今我卻不敢答應,輕輕搖了搖頭,放開了嗓子對著沈冰說,“我是如何為人,旁人不清也便罷了,只是我與爹爹心有靈犀,他信任我這個唯一的嫡女也就是我唯一的幸福了,不想妹妹,我只不過是提了一句話,爹爹就同意讓你寄我籬下,嘖嘖,還真不知妹妹為人如何了?竟叫爹爹答應的如此痛苦!”淺笑準備離開,手中絲帕早已被汗水浸濕。
“你站??!”沈冰一跺腳,上前一步,怒瞪著我,“我不住左廂房,我要住右?guī)浚『么跷乙彩巧蚋〗悖?rdquo;細長的眸子凌厲的掃我一眼,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
淺笑不語了良久,才開了口,“讓你去左廂房,是要告訴你,你是庶出,長幼尊卑有序,左廂房也算是抬舉你了,若你不住左廂房,我不介意打發(fā)你去柴房去睡!”
將手中絲巾交給繪景代為保管,結果她的扇子微微地扇著,見沈冰有些啞口無言,微微一笑緩緩說道,“你記住,我是嫡女,你是庶出!這里是沈府,是我的閨閣,這里的一切我說了算,爹爹不在了,家里也是我說了算。”見她還想張口反擊,我又說道,“就憑姨娘只是爹爹的小妾,作為一個偏房哪有不聽嫡女的差使?這不就是亂倫了么?外頭日頭大,甄兒扶我進去。”
臨走之前,還不忘喚走甄兒,叫她在這里被人差使,終究算是打我的臉。不管如何,今日沈冰的下馬威,我也算是記住了,往后的日子還長,相比我也免受不了此等絆口舌之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