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一個冰涼的東西在我身上游走著,夾雜著一縷薄荷清香,徒然的冰冷刺骨令我我猛然從夢中驚醒,這已然是我行完笄禮的第三日了,每夜我都會被那陣冷意驚醒,若是忽略掉那冰涼刺骨的感覺,那東西的觸感倒是極像人的手,游走在我身上每一寸肌膚,從直冒冷汗的額頭一直撫摸到我的腳趾,身上每一寸肌膚都不曾放過。
躺在床上正在感受這份奇恥大辱的我,面對這種情況,想大聲呼救,身子卻像中了魔障一樣動彈不得、呼救不得,只有自己神思十分清醒,因此我只得保持清醒的感受、隱忍這份羞辱。
我本是沈府大小姐沈暮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自認平日里不曾得罪過一個人,如今怎得出現這般情況,教我今后如何覓得如意郎君?
與前兩日一樣,那只手在我身上游走了將近一個時辰,而后悄無聲息的消失了,就像從沒出現過一樣,而我倒像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周身香汗淋漓,米色中衣緊緊貼在那還沒發(fā)育完全的胸口。喘息之際瞥見丫鬟繪景睡的香甜,不由得懊惱,自己的小姐蒙受了奇恥大辱,她卻安眠在側,這是什么道理?愈想愈憤恨,一巴掌不由分說落在她還未張開的小臉上。
“作死的東西,怎么當差的?屋子里有東西潛了進來,你卻酣睡在側!我看你明日晚膳不用也罷。快去把蠟燭點上,快點?。?!”
“??!小姐饒命啊。”繪景被我突如其來的惱怒驚了一下,跪地連忙磕了三個響頭急忙道,“奴婢這就去!”
許是連續(xù)三日的糾纏,亦或許是丫鬟的玩忽職守,盛怒之下我將玉枕砸向她那雙玉腿上,怒罵,“混賬東西,矯情什么?不好好當差,引得賊人前來騷擾,小心明日回了爹爹將你趕出沈家!”墨睫一揚,眉頭微蹙,將被子掩在胸口。
繪景身子一震,匆忙在黑暗中摸索一陣,直到紅燭上那一點點光亮,才祛除掉我周身些許不安。
燭光在燭心中搖搖欲墜的晃動,將屋子照亮了不少,我定了定神看那錦繡鴛鴦翠屏、書桌上的文房四寶、還有無聊時把玩的鳳穿牡丹古琴,一切都那么熟悉,只是空曠的房間除了我和繪景,連個人影都沒有,我不由得蹙眉,眸子里寫滿了驚慌失措。
怎么可能?是我錯了么?
還是一切都是錯覺?
可若是錯覺,一切又為何是如此真實?
那只冰冷的手對我做那……,那羞恥之事,我是否應該告知爹爹?
娘親當年生完我便撒手人寰,唯一的親人只剩爹爹一人,這種羞恥之事,我又該如何啟齒?
“小姐?”
在我百般思量之際,繪景握著火折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喚著我的名字,打斷了我的深思。
我見她右腿略有坡腳,看了直教我心疼,雙眸有些濕潤,不管如何我亦不該遷怒下人,揚了手臂示意她過來坐下,“繪景,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娘親當年為了生我丟了性命,如今,我將自己束之高閣,平日里雖有姨娘們殷切照顧著,可,終究不是親娘啊。”
“小姐,繪景并無怨言,只是小姐連續(xù)三日睡得不甚踏實,可否告訴繪景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她福了福身,凝望著我,詢問道。
“我……。”抬了眸子撞見她那副誠懇的眼神,心想自己值得交心的人也就只有她了,還是開了口,“自從行完笄禮之后,每晚子時我都會被一只……冰冷的手……撫摸全身,只怕是我渾身早已不再清白,我……我被玷辱了。”
含淚說完這三日的經歷,見她將要起身呼救,連忙拉住她的胳膊,哭求道,“繪景,不可!你是我的心腹,從小與我一起長大,我生下來便沒了娘親,是你一直照顧著我,在我眼里我一直把你視作姐姐,你難道要將我推向火坑么?你我都知道,沈府是大家,爹爹又是當朝一品官員,若事情傳出,我的臉面、沈家的臉面又該何存?”
繪景聽完我的話語,神色木訥的點了點頭,“小姐,繪景愚鈍,記得兒時娘親說過,小姐的情況像是被。”
“你說!”
我本就是心直口快的人,見她有些猶豫,命令道。
“像是被鬼了壓床。”她看我面色嚇得慘白,又道,“小姐莫急,不如明日我請了賽神仙給小姐看看?”
我聽后一語不發(fā)只當是應允了,繪景行了禮蹲坐在床邊的墊子沉沉睡去。
我遙望遠處那跳動的燭光陷入了沉思,旁人都說沈府如何如何高貴奢華,若是成為富貴人家,享盡半生榮華死也值得了,但作為一個常年束之高閣的嫡女,沈府大小姐沈暮雪,我卻看透了這宅院中的骯臟不堪,從記事起我所學的并不是《女則》、《女訓》,而是明哲保身。單拿娘親當年生完我邊就撒手人寰,而我一出生便就去鬼門關走了一遭,大大小小的病都生過,最后身上落下一個形似雪片的胎記?是上天的安排還是有人故意為之?
這些都不值得我想,但我只求,爹爹可以平安無事,沈家可以平安無事,足以。
天剛蒙蒙亮,繪景還沒聽到床上有動靜,先就行了,見我呆坐在床上目視著窗外的梅花,笑了,“小姐今日起得很早,可是一夜沒睡么?還是心情不好?要不我去折兩只紅梅插在水晶瓶里給小姐看?”頑皮一笑露出兩個酒窩,俏皮的眼皮眨巴著,似乎將昨晚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凈。
“傻丫頭,你幾時可以修的我這般沉穩(wěn)?雖是我的貼身丫鬟,卻一點都沒有我的影子。”輕輕點著她的鼻尖,含笑道。
她嘻嘻一笑,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喚了一屋子下人伺候我梳洗用膳,自己卻三步并兩步跑了出去折梅花枝去了。我應付般塞了兩口飯,話也不多說一句,一直冷的臉,絲毫不看下人們的一舉一動。
上午才過半晌,我端著本醫(yī)書細細研讀著,學摸著繪景這丫頭死哪去了,怎的一上午都不見蹤影?不料她早已出現在門口。
有模有樣地喝退一屋子下人,緊張的四處張望了下,連忙將一個年過半百,頭發(fā)花白的老者推搡著進了閨房,自己原本白花花的小臉蛋卻顯得有些灰,蹭了下鼻子,回到我身邊俯首道,“小姐,這是南街上那個極為有名的城隍廟里的賽神仙,賽神仙是道家入室弟子,看相、診脈、驅魔無一不精,想必可以幫助小姐解除近日夢魘。”
見她風塵仆仆的樣子,我不由得驚了一驚,這丫頭一向膽大,如今的差事做得愈發(fā)利索了,昨日我才開口答允下,如今就招惹了賽神仙來到我的閨房,端坐了身子,揚了臉打量著她請來的人。
“大小姐自從笄禮之日后,連日來的遭遇都是與幼年時結下的一段姻緣有關,原本是件喜結良緣皆大歡喜之事,只可惜,現如今大小姐的如意郎君是個死人。”
我尚未開口告誡一二,來者倒先開口道出個所以然來。
一口茶香四溢碧螺春險些將我嗆個半死,“你、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