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棺材菌這樣污穢,卻是善于醫(yī)治癆病,什么五癆七傷,一經(jīng)此物煎湯服食,立即豁然。珍貴之處如此。
棺材菌不都是紅色的,形狀各異,大多為半圓形,菌傘與靈芝相似,有菌蓋、菌褶、菌柄。
多數(shù)菌柄大而短。紅色的像血干后的紅色,氣味有點腥與靈芝不同(與棺材板的氣味相近),長久不變。
據(jù)說以前有人以“起骨頭”為業(yè),即:把埋在地里幾年的人的骨收集起來,以利后代另行安葬供奉,收集死人棺材上的菌類。
“那二爺,郭俊沒病沒災的,要棺材菌干啥?”我問。
“那就得問這位天仙子了。”二爺大有深意地看著天仙子。
看那天仙子也不似身患頑疾的,何況自己還有那半吊子的十三科本事兒,有啥病不能治???
那就只有一種解釋,這老孫子錢財迷了心竅,打上了棺材菌的鬼主意。
二爺掏出銀針,瞅準兒了眉梢與目外眥之間的太陰穴,斜刺三分,幫郭俊緩解尸毒,化散陰氣。
“‘太陰開匯’也只能暫時壓制尸毒,要想根治,只能治病尋源。”二爺說道。
那郭俊松開緊繃的眼眸子,被二爺扎了太陰穴之后確實緩解不少。
“小老兒實話告訴你,現(xiàn)下有一法子能根治你的尸毒。那就是棺材菌。”二爺說道。
有這么一種說法,萬物相生相克,有毒物質(zhì)的附近往往生長著解藥,棺材菌既然被奉為神藥,解個尸毒自然也不在話下。
“說吧,古墓在哪?”二爺追問道。
郭俊木然地掃了一眼天仙子,那天仙子倒是滿臉不自在。
“你該清楚,想比他而言我更值得你信任,況且你也該為你家娃兒考慮。”
聽到二爺提郭虎,郭俊嘆了口氣兒,似乎下定了決心,顫顫地朝著掛鐘嶺望去。
此時,燒紅的晚霞暈在山頭,只聽見一串鐘聲。
咚!咚!······連響八下,在掛鐘嶺徘徊悠長。
他的意思已經(jīng)很清楚了,古墓的位置就在那掛鐘嶺上!
“去古墓可以,不過丑話說在前頭,棺材菌咱們一人一半。”天仙子先開出了條件。
他費這么大功夫引郭俊出來,無非是為了棺材菌,如今多人一個分這杯羹,心里雖有萬般不愿,但礙于二爺?shù)谋臼聝骸?/p>
棺材菌對咱們而言,只要夠治尸毒的量就夠了,我更關(guān)心的是那兩盞油燈里的天賜和玉嬌,如果能弄清楚他們的身世,說不定我這陰鷙眼之謎也能一并解開。
黃昏落幕,沉沉的夜色很快從地平線爬起,天際烏云密布,豁開一道道光亮,預示著這一夜,注定不平靜。
上了掛鐘嶺,大紅松下,那口大吊鐘啞然地垂立著,而古墓的入口就在破廟。
郭俊已經(jīng)來過一次,挪開了石像,挖好的石洞暗沉沉地顯露出來。
于是他拿出麻繩,將三股擰在一起的粗麻繩放了下去。
其實這是有說道的,麻繩擰成三股,一來提土,二來提人,三來提物品。
當然,繩索有時會變成殺人兇器。因為負責望風和接應(yīng)的人掌握了繩索的升降,如果地面上的人貪心,把繩索斬斷,那么下面那個盜墓賊就成了殉葬,再也別想爬出來。
至于盜墓賊,又稱“倒斗”,摸金校尉和發(fā)丘中郎將,三國時期,曹操就專門設(shè)立了發(fā)丘中郎將一職,負責盜墓。
“準備羊皮袋。”郭俊拿出幾只灰色的羊皮囊子,這玩意兒是用來兜氣兒的,墓穴都是密封的,特別是一些幾百上千年前的古墓。
在進入深達十幾米甚至幾十米的墓穴后,如果油燈都點不著,或者著了又很快熄滅了,那說明穴中嚴重缺氧,得趕緊上來。而這羊皮袋就能換幾口氣活命。
這還不夠,還要有照明工具,我和二爺就提那兩盞油燈,天仙子帶著那不怕風雨的蠟燭。
順著繩子往下滑,隨著燈光擴散,豁然開朗,山甬暗道透出一片陰森。
只見二爺用指甲勾了一點兒泥土,沖鼻子嗅了嗅,思量有頃,下了結(jié)論:土是糯米石灰泥,這座墓至少是晚清時期的。
對于盜墓者來說,只有敏銳的觀察力還是不夠的,還要有靈敏的嗅覺。通過靈敏的嗅覺可以聞出不同土壤的味道,從而判斷地下是否有古墓,甚至是哪個朝代的。
古代營造墳墓的時候,對封土特別注意,不同時期有著不同的封土習慣。春秋戰(zhàn)國的封土,多數(shù)是青膏泥。到了唐宋時期,就是糯米泥居多了。
而時間到了明清,就是糯米泥和石灰混合了。秦漢時期的墓葬,也有他們的時代特點他們相信水銀,朱砂和玉器能保持尸體的不朽,而這種氣味,也會隨著土壤溢出地面來。
傳說中這種以聞而盜墓的盜墓賊,以長沙的最為厲害。
長沙剛解放時曾槍斃一個老盜墓賊,他將一生所盜文物國寶全部賣給了外國人,此人即是“聞家”,專盜漢唐以前大墓,出土器物只要一聞,便可準確斷代。有個盜墓賊拿來幾件古舊漆器,說是出自一個王侯墓中。
他倚在煙榻上,邊抽鴉片邊拿起一件漆器,放到鼻下一嗅,便笑著說:“仁兄,你這漆器是在尿坑里漚泡過的,取出的時間應(yīng)在七個月左右。”此人大驚失色,連稱:“得罪!得罪!”
而二爺游歷多年,不僅練就了一身本事兒,腦子里搗騰出來的東西能塞幾大籮筐。對盜墓雖是個門外漢,但循著醫(yī)理,他還是懂些皮毛。
二爺說,如果真是晚清墓,那可就不止是尸毒那么簡單了,晚清是盜賊猖獗的時期,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為了反盜,墓主會費盡心思設(shè)下機關(guān)陷阱,甚至一些王公貴族,為了掩人耳目,直接抹殺工匠。
越往里走,只覺著十分悶熱,不透氣兒,脖梗,手背滲出了虛汗,而這時泥土變干燥,二爺往墻上一刮,沙土簌簌地往下掉。
“不想全死在這,就安分點,別磕著,碰著了。”天仙子木然說道。
“咋了?”我問。
郭俊回過頭來,用爪子撂了一下沙墻,只瞅見沙土撲在了他的手掌上。
“這墓是積沙墓,四周都是沙墻,動靜一大,沙子連番流動,能把咱們活埋了。”郭俊解釋道。
土丘墓最絕的反盜墓招式是“積沙”和“積石”,這種墓也有一個專業(yè)術(shù)語,叫“積沙墓”和“積石墓”。
“積沙墓”俗稱流沙墓,是盜墓者最為頭疼和害怕的墓冢類型之一,出現(xiàn)時間很早。
據(jù)說,在營建時,開挖十幾米深、面積達幾十甚至幾百平方米的地下空間,據(jù)堪輿術(shù)
定好棺槨的朝向、方位后,以炒干的細沙埋葬棺槨,而不是以土回填。
沙子積埋到一定位置和厚度后,才以泥土覆埋。并將四周夯實筑牢。
為什么要將沙子炒干昵?一是可以保持地下干燥的環(huán)境,防止尸體腐壞:二是強化防盜效果。
干燥的細沙如水,流動性極強,盜墓者根本無法挖掘盜洞,因為挖的時候,沙子會流淌,根本就形不成盜洞。就是挖成了,也極容易造成塌方,讓盜墓者成為殉葬者。
火光閃爍,映出眾人的臉,看來探墓還真是危險,錯走一步,恐怕咱們就得長留此地了。
“別擔心,凡事有我。”二爺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安,拍拍我的小腦瓜子安慰道。
沿著甬暗一直前進,洞口越來越狹隘,而此時洞內(nèi)的氣溫驟降,火苗有些倏忽搖曳起來。
迎面看到了一道高大的漢白玉石門。門上有萬斤銅管扇,門后有頂門石。不過倒是被鑿穿了幾個洞,這些洞只夠小貓小狗進入,有些盜墓賊能把身子骨頭縮在一塊,看樣子有人得了先手。
“不是我。”郭俊面對眾人的質(zhì)疑,趕緊為自己撇清嫌疑,當日他下得古墓來,的確是為了棺材菌和古墓里的寶貝,但是還沒出手,就中了石門上的尸毒。
再說,要真是他進了墓室,那棺材菌不是早就應(yīng)該到手了,哪還用東躲西藏地怕天仙子。
“這石門上的確覆滿了尸泥,大家不要碰。”二爺吩咐道。
但這石門如此堅硬,少說也有千八百斤,除非能縮骨,否則根本進不去。
“又是你!”這當頭,黑漆漆的甬道深處,傳來了一個深遠的聲音,層層推進,回蕩在石洞里,那聲音很沉,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家伙才有的。
二爺把我擋在身后,只瞧見漆黑的盡頭,嶄露出一星半點的火星子,忽明忽暗,一個瘦老頭馱著背,嘴里咬著一支旱煙走了進來。
那老家伙臉上有半拉子疤痕,眉毛被削了一半,穿著破舊的道士布衣,一步一挪地走到了我們的面前。
“咋又是你?真不怕死嗎?”那老家伙吐著煙圈說道。
眾人悶在鼓里,這小老頭是從哪冒出來的,況且,憑他這身小身板,別說到這來,就是順麻繩下洞口都費勁兒。
“唉!我說你呢!你不是中尸毒了嗎?咋還不死心到這來?”老家伙一臉怒氣地指著郭俊說道。
郭俊被問得暈頭轉(zhuǎn)向,蔫巴著不知如何作答。
“老人家,你是誰?”二爺客氣道。
“我是掛鐘嶺的廟祝,敲鐘人,大家都喊我老鄧。”他啜口旱煙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