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長長的口子從龍十八肚子上露出,也不像人家說那個樣子,啥腸子都給掉了出來,我只能看見漆黑的血液不斷冒出來。
我頭皮嗡嗡的發(fā)麻,說不出來的陰森,剛才在我昏迷的時間內(nèi),到死發(fā)生了啥子事情?
今天,我還是第一次從龍十八臉上看見驚恐的表情,那張臉讓我的心徹底沉落谷底,心想完了。
“出啥事,你給我整明白點。”
我扶著龍十八,看他這虛弱得不成樣子的身子骨,生怕眼睛一翻就暈死過去。
他顧不上喘口氣兒,說道:“連老子也被算計了,他嗎這棺材里的骨灰根本就不是本人的,尸體早就被人給換了,這老姨也能糊涂成這樣子,自己閨女尸體讓人換了都不知道。”
一聽這話,我蹬蹬往后退了幾步,整個大腦一片空白。
今兒我們開的墳,壓根兒就不是歡歡的,甚至連邊兒上的骨灰都不是?
他苦笑起來:“我還以為算計你那個人第三次不敢輕易出手,想不到他早就出手了,居然連老子都沒有發(fā)現(xiàn)。”
我張了張嘴,發(fā)現(xiàn)自己嗓子眼兒火辣辣的疼。
“那他們?”我指著身后這塊地兒問了句。
“他們?”龍十八表情有些森然,沖我搖搖頭,沒有在多說。
隨后根本不給我反應(yīng)的機會,拉著我手膀子就往下山路走,一副不準備管這里的樣子。
“快點離開這兒,今兒所有人都給那個人算計了,個把小時那條子就來了。要是被逮到,這一地的人皮子,我們兩兒得吃槍子兒的。”
盡管心里怕得緊兒,我還是沒敢說話,本能的回頭看去,發(fā)現(xiàn)老姨幾個人突兀的出現(xiàn)在墳前兒,一直沖著我詭笑。
我張大了嘴,想要告訴龍十八身后有人,可是一眨眼的功夫,人又給沒了。
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眼睛看花了?
“這墳還管不管了?”
好好三座新墳愣是被折騰的沒點樣子,該不會平白無故的得罪人家吧?
龍十八深深吸了一口氣,也不管臉上那些血把人瘆的慌,往嘴里摸了根煙說道:“好一招偷天換日,這墳咱也不用管了,自然會有先生來給收拾。”
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我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就迷迷糊糊的跟在龍十八后面。看他渾身是血,我尋思著要不要包扎一下,別給腸子折騰出來了。
龍十八也挺硬氣的,愣是直搖頭,說蚊子咬了口,不礙事。
得,皇上不急太監(jiān)急。
你說這條子速度也夠快的,人都還在林子里,這嗷嗷聲就停在了水庫邊兒。我小臉一緊兒,問龍十八說該不能吃槍子吧。
還有就是自己挺納悶兒的,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全擱在這林子里,誰能打電話?
往前走的龍十八突然是停了下來,啥也不說,就沖我一個勁兒的詭笑。
我心里‘咯噔’一聲,該不會把我?guī)Я肿永锞褪窍雽ξ蚁率职?,正胡思亂想呢,龍十八指了指我的頭頂。
下意識抬頭看去,好家伙,當下連續(xù)倒抽了好幾口涼氣,整個人也是仿佛被冷水從頭澆下,從頭涼到腳后根兒。
四五具尸體,被掛在我頭頂上,那慘樣兒差點讓我怪叫出來。他們都被剝了皮,那雙瞪圓的眼睛死死盯著我,自己也不爭氣,愣了下就咣一屁股做地面了。
“剛才要不是老子反應(yīng)的快,你小子就給交代那里了,記住,別人的話永遠不要信,包括我。”
深深吸了口氣,我哆嗦著站起身來,失了魂似的直往這些尸體看。血還在滴,噠噠的一地都是,我也沒能逃開臉上也給中招了。
往我肩膀子上拍了拍,龍十八說道:“自己心里有個譜兒就成,這墳算是成了一半,那個算計你的人要出面了,你自個兒有點準備,我尋思著應(yīng)該是你身邊的人,至于原因,到時自己琢磨去。”
這不前腳才走呢,后腳這林子里亂成了一鍋粥,喊的喊叫的叫,聽那聲兒都嘶啞了不少??赡苁潜荒菐拙邉兞似さ娜私o嚇到了。
跟這龍十八,一路凈往偏僻地兒走,還真繞開了那些條子。想不到開個墳?zāi)荛_出這么大的簍子來,我也是慌兒的不行。
出了林子,龍十八專過身來沖著聽聲坳方向念叨了句:“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這都是命,不要怪我。”
浩浩蕩蕩接近十多口子,如今出來的只有我和龍十八,說實話當時心里也不是滋味。
為了活命,我相信位置調(diào)換,他們也會這樣做。
路過水庫邊兒上,離老遠一看,來了不少人。我們兩兒也沒敢多停留,忙著離開了這里。
路上,心里別扭兒的不行,我就問了句:“剛才你該我整暈過去,是幾個意思?”
龍十八笑了一句,說我還惦記著這事兒呢,看心眼小的。
不過他還是說了:“你不暈,我就不好整接下來的事情,那個人在開墳時出手了,我這一身能耐都給整了出來才把你這條小命兒堪堪留住。”
我笑了笑,打心底不相信,肯定有啥事不能給我見。所有事情幾乎都在我昏死過去的時間發(fā)生,以至于自己現(xiàn)在腦袋空白一片,也不能琢磨出個所以然來。
去到住處時,天色已經(jīng)徹底晚了下來,龍十八給自己鎖房間內(nèi)不知道干些啥玩意兒。
我呆呆的坐在沙發(fā)上,什么都不干,就一個勁兒發(fā)呆。今天這事情讓我繃緊了神經(jīng),前天拜錯墳不說,今兒居然把墳開錯了。
這會有什么后果,龍十八這老小子也沒給我說。
個把鐘頭,龍十八隨便包扎了下走出來,第一件事就給我摸了根煙,一看這架勢我就知道他有話沖我說。
這一張嘴就直入主題,說道:“我知道你小子憋了一肚子問題,趁現(xiàn)在有點時間,能給你說的就說。”
吸了口氣,我就這樣看著他那雙眼睛,里面很平靜什么東西都看不出來。
千言萬語,就只有一個問題:“我還能活命不?”
這問住他了,愣了下,點點頭說能,只是底氣不足,這不擺明安慰我的么?
事不過三,這是算計我那個人第三次出手了,這次我可能挨不過去吧。
心里挺失落的,說不怕死那是吹牛比的,二十好幾的人了連妹子手都沒摸過,咋能甘心?
龍十八吸了口,給我說:“你也別亂整,既然能讓你活到現(xiàn)在,我就能讓你繼續(xù)活下去。候著吧,那個算計你的人這兩天上就會暴露出來,他也急眼兒了。”
短短兩句話,氣氛有些尷尬起來,龍十八那雙眼睛老盯著我。這看哪兒都不是,當下低著頭說:“你也別給我裝迷糊眼兒了,你我心里清楚的跟明鏡似的,阿婆那天根本就是炸死,你們一前一后,就是想要找出算計我那個人吧?”
這次龍十八沒有否定,不說話這不代表著默認么?
好半響這才沖我說:“你小子腦袋瓜子了琢磨啥我還能不知道?也別給我裝了,我知道你現(xiàn)在對我都還有些不信任,以前那些合計著都是裝出來吧,你這個人比那老婆子還有城府。”
“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子的兒子會打洞。你把心放肚子里,我該不能害你吧?”
我當即就笑了出來,一邊笑一邊搖頭,只不過是冷笑:“你能讓我放心兒?難不成我還不知道有人算計我?”
龍十八一愣,不明白我突然間咋跟換了個人似的。
我咬著煙屁股來了個滿嘴,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這些天兒你以為我沒看出來你再裝樣子?阿婆的能耐我知道,誰能給她算計死了?”
他來了點心思,擺擺手,說了聲繼續(xù)。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我也沒啥好猶豫的,開口道:“還記得你問我說阿婆死了,不傷心么?現(xiàn)在我就告訴你,她沒死我干嘛要傷心?”
裝了這幾天的樣兒,我對龍十八也有個大概了解,他沒有害我的心思,這也是我到現(xiàn)在都沒出手的原因。
跟了阿婆這么長時間,說是頭豬吧,也能給你調(diào)教的咋拱食吃。
“拜墳謝罪,說的好聽,你心里可明白呢,讓我當個魚餌去釣算計我們那個人。得,人家也沒那么笨,當晚沒出手。你緊接著又給我來個開墳?這次如了你的愿,那人終于是出手了,不過卻被你整死了十多條人命。”
說到這里,我心窩子里面突兀的冒出火氣來。
最后,我聲音也是小了下來:“你喜歡阿婆,我看得出來,心雖說狠了點,但也是為了我好。隨你去吧,以后別在我面前整這些小心思就成。”
龍十八怪笑起來,沖我說:“終于給你小子的能耐逼出來了,不故意在你面前整下小動作,你小子能給我露出這些能耐來么?”
同一時間,我的電話響了,老娘打來的。
按下接聽鍵,老娘整一個人在嚎啕大哭,我吸了口氣說道:“老娘,咋了?”
“死了,你老爹死了,快來瞅瞅,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當即我手里的電話咣一聲就掉在地面,整個人跟石化了一樣,呆呆的坐在沙發(f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