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這事情看來注定要往大了整啊,當下我也沒有轍了,攥著小紙人的手都在不受控制的打抖。
龍十八那張臉更是淤青到了脖子根兒,當下沖我喊道:“小崽子,你杵那兒干啥呢,快點拿啥玩意兒把紙人擋起來,這東西不能滅。”
那嘶啞的聲音,讓我心臟猛縮一下,看來事情比想象的還要難整。
那些個開墳的婆娘抬頭看著天,嘴唇都在哆嗦:“啥情況,神……神靈將怒了?”
“降個毛線,真有神靈這玩意兒,你朝九晚五三拜九扣,咋不見成個富貴人兒?動作給我麻溜兒點,馬上就行了。”
這時候,龍十八最怕的不是下雨,而是這些婆娘突然撂蹶子不干了。你說這活兒整到一半,可不能半途而廢。
扯著嗓子眼吼上一句,這些婆娘是你看我,我看你的,一時間拿捏不定注意來。
“幾位小哥,來搭把手兒。”我沖那些滿頭大汗的老爺們兒招招手,他們也不含糊,丟了鋤頭就往邊兒上跑。
“咋滴?”
我瞅了眼四周,指著對面的破廟說道:“快去那里面給我找些擋雨的玩意兒來。”
你說這好端端的,咋就要下雨了呢?
眼看龍十八愁得不成個樣兒,沖過去扛起鋤頭就開整,咣咣幾下,愣是嚇的邊兒上的婆娘縮了縮頭,咋跟發(fā)瘋似的?
“愣著干嘛,挖啊,事后我再給你們加錢。”龍十八這老小子也急眼兒了。
得,這生意越做越賠本了。
這可歡兒了這些婆娘,聽見還有錢拿,嘴里吆喝出來的聲音也挺有氣勢。
五六個人幾鋤頭下去,棺材蓋兒終于露了頭,我邊兒上看著也忍不住喜上眉梢,心想這老天晚一點下雨,咱就能把這活計給干完了。
到時候就算你來個水沖龍王廟,也沒人戳著脊背股咒你。
那些爺們兒干起活來很踏實,幾人扯著一張塑料布就往我這邊跑,樂呵呵的沖我說:“這玩意兒擋雨效果好,整點東西給搭起來。”
我心想龍十八做事算計的挺周全,要是今兒只有我兩,得忙活成了鳥樣。
幾分鐘過去,我頓時發(fā)現(xiàn)這兒事有點不對勁兒,看這黑云壓城城欲摧的架勢,愣是不下雨,這不是扯犢子么?
這地兒天氣反而還悶熱下來,光站邊上那虛汗愣是止不住的往外冒。
就別說開墳這些婆娘了,怪不得一直在爵舌頭,一臉的憋屈樣兒。
和龍十八對視了眼,他緊緊皺起眉頭,恨不得把兩眉毛擰在一起。好半響這才給我說道:“事情有些不對勁兒,過會兒你瞅著點,要是出啥事的話,讓那些婆娘先跑。”
我點點頭,可不能在死人了。
一陣陣陰風從周圍刮來,林子里面也是簌簌作響,聽得我不斷往回縮腦袋瓜子。這事情真被我的烏鴉嘴給說中了,越來越邪乎。
看來人家可不能讓你稀里糊涂的掘了墳。
噹一聲脆響,有人的鋤頭挖到了棺材蓋兒,“出了,出了。”當下一群婆娘扯著嗓子吼起來。
龍十八臉上到?jīng)]多少好看,兩眼珠子死死盯著棺材蓋兒,臉色越發(fā)的難看了。
“老姨,這娃兒火化了沒?”
歡歡老娘問了句啥意義?這問題咋問得讓人摸不著頭腦,結果龍十八吸了口氣,解釋說:“這棺材里面埋得是骨灰盒子還是尸體?”
老姨說按照這邊的習俗,沒滿月的娃兒可不能火化。
不見這還好,看見自己未來孫子躺自己腳跟兒前,老姨鼻子抽抽幾下,抱著棺材蓋兒就慘嚎起來。
這搞得家破人亡,放誰心窩子里,瞅著也不好過。
龍十八到?jīng)]阻止,見親人了,想念得緊,哭上一會兒也是人之常情。
我尋思著這太陽也沒了,雖說熱乎的不行,這下光著膀子也不能給我曬脫皮了吧。
當下做地面摸出煙來挨個散開,這些爺們兒也是樂呵呵接過煙來,做地面就抽起來。
吃兩口還不忘沖自己婆娘吆喝一句:“都給我快點,拿了人家的錢,咱不能辦糊涂事。”
那些婆娘直瞪眼睛,一副‘你咋不自己上來干’的樣子,結果讓這些老爺們兒給瞪回去了。
龍十八那臉色是變換得緊,一會兒眉開眼笑,一會兒又沉著一張臉,叫我看了揪心。
“得了,吃支煙休息會兒接著干,誰要在亂嚼舌頭,別怪我不給錢昂!”
龍十八一個‘錢’字就死死捏住這些婆娘的命脈,‘哎’了聲,她們連汗都顧不得抹,扛起鋤頭就開始掘墳。
只是那陰風越來越明顯,我脊背股的汗毛都給吹得倒豎起來,手腳也是出奇的僵硬。
重新點了小紙人兒,我趕忙走到龍十八面前,拉拉他袖子說道:“十八哥,我看這事情有些不好整,照這樣下去得出事兒。”
他仿佛早知道我會這樣說,臉色說不出來的凝重:“可沒法兒了,你要想活命,就得拼命。要是今兒我們半途而廢,保不準晚上要死人。”
不能這么邪乎吧?
我瞪著眼珠子問了句,這老小子點點頭,給我說:“還真給你這張烏鴉嘴說中了,這事情就這么邪門兒。”
也不等我開口,他擺擺手丟下一句:“算了,既然做不成糊涂人,那么我們就敞開天窗做個明白人,反正今兒必須把這墳開了。”
既然龍十八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我也沒啥好抱怨的,當下趕緊招呼著四方的紙人,別給它們滅了。
等等,我提起的腳步一頓,嘴唇開始哆嗦起來:“不好,這陰風想要刮滅紙人兒。”
反應過來的我,徹底繃緊了身子,四個方向的小紙人被陰風狠狠一吹,居然有著熄滅的趨勢,我顧哪個方向都不是。
“別讓紙人滅了。”我沖那幾爺們兒吼了句,他們反應也挺快的,手慌腳亂的捧在紙人邊兒上。
不管在怎么捂,陰風總能從指縫中吹進去,上面那火焰一跳一跳的。
我頓時就急眼了:“你們給我捂嚴實點,還能燒了你們的手不成。”
他們哦了一聲,兩只手就按住了小紙人,我那口氣兒差點沒有提起來,當下嚷嚷起來:“被你們給蠢哭了。”
龍十八也是氣得整個人直哆嗦,哇哇大叫:“小子,這事情得你做,他們笨手笨腳可整不來。”
心里那個窩火啊,我又不是可以分身,四個方向顧這個,那另外一邊兒肯定要出事啊。
終于,最不愿意看見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除了我這里,其余三邊的紙人全部熄滅。
與此同時,一陣奇怪的‘咕咚’聲從聽聲坳四周傳來,在發(fā)麻的頭皮下,那天晚上的場景慢慢往腦瓜子里面浮現(xiàn)。
現(xiàn)場不少人疑惑的看著四周有:“出啥事情了,這聲音咋聽著心慌兒?”
一婆娘臉色瞬間就變了。
龍十八則是愣在原地,臉上非常糾結,最到后他牙齒一咬:“繼續(xù)。”
他無視了這一系列詭異的事情,仍然一聲令下,這些婆娘雖然怕得緊,但一想到事后還有錢拿也就咬著牙根兒使勁挖。
此刻身后仿佛有密密麻麻的眼睛在盯著我,這感覺讓我打了個寒顫,當下也顧不得疼了,往嘴里狠狠咬一下。
一股鉆心的疼勁兒傳來,我沖邊兒的人喊道:“咬破中指,往腦門兒上按一下,不管看見什么都不要怕。”
有了第一次的經(jīng)驗,這次對付起這種咕咚怪聲,我輕車熟路也不像起初那種愣原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雖說聽著揪心,但目前也沒啥事情。
這種奇怪響聲越來越大,這下邊兒上的人神情開始不對勁兒起來。
“龍相四法,銅錢誅妖邪,望老祖祝我一臂之力。”龍十八仿佛不知道疼一樣劃開兩只手掌,鮮血唰唰直流。
四相銅錢開始跳動起來,這一幕別提有多神奇了,饒是見慣了詭異事的我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媽呀,見鬼了。”邊兒上那人看見銅錢自己跳動起來,嘴里怪叫一聲,臉上血色唰一下就變了,連爬帶滾的遠離跟前這銅錢。
不過,他們眼睛里面那抹好奇不減反增,表面怕得慌,可兩眼睛珠兒卻好奇的盯著這四枚銅錢。
“小哥,這忒神奇了,該不會見活神仙了吧?”
他沖著我說了一句,別提有多興奮了,跟見了好萊塢大片兒似的。
可我身子骨卻是越繃越緊,頭皮嗡嗡的發(fā)麻,哪能顧得上看這些奇事。
“該咋辦?”
當下自己也沒有主,問了句龍十八,他臉上全是豆大的汗珠子,我心里更怕了。
“沒事,這四枚銅錢是祖上傳下來的,可是鎮(zhèn)壓過雙面鬼婆的玩意兒,靈得很。”
他嘴上歲這樣說,卻不敢直視我,要多虛就有多虛,這連他自己都沒底兒了,我還能淡定下來么?
龍十八摸了下腦門兒上的汗珠子,牽強的笑道:“這事情我早該預料到的,不能賴你,也不用害怕,該咋滴還咋滴。”
咕咚,咕咚。
四周匯聚過來的聲兒,快要蓋過龍十八的聲音了,這大白青天的我就不信能見鬼,當下心里一橫,擺擺手沖那些臉色難看的婆娘說道:“沒事,接著來,該不能把你們害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