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漸沉寂,晴空中不知從哪兒飄出一層淡云,把月亮遮住的只透出朦朦朧朧的光,如果仰頭望去,就會發(fā)現(xiàn)月亮周圍仿佛多了層暗紅色的毛邊。
“遭了,是毛月亮,此乃大兇之兆,今夜必有厲鬼邪祟。”
看著頭頂上大紅燈籠似得月亮,臉色大變的班文,憂心之余,竟讓墻上的尸妖鉆了空子,眼瞅著爬的最快的那具尸妖,半個身子都快探出墻頭了,我趕緊拿扁擔(dān)把對方給推了下去。
我雖然不懂什么是毛月亮,但我知道這種紅月的現(xiàn)象,只不過是光的一種折射,雖然概率比較小,但肯定沒對方說的那么邪乎。
“管他什么毛月亮,光是墻頭上這些尸妖就夠我們吃一壺了,你要再不把這些東西滅掉,照我看,還沒等那些冤魂厲鬼出來呢,咱們就先嗝屁了。”
一口氣把三四個尸妖從墻上打下去,只把我累得夠嗆,一想到起碼還有十小時才能捱到天亮,我現(xiàn)在渾身都跟生了銹似得,又酸又沒勁兒。
“嗷……”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烏鴉嘴起了作用,就在我話音剛落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的地方就聽到一聲仰天長嘯,那聲音比簡直比鬼哭狼嚎還要來的滲人,聽的我耳鼓膜嗡嗡直響。
嘯聲傳出的同時,墻頭上的尸妖全都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仿佛是在聆聽遠(yuǎn)處的呼喚聲,旋即,在我和班文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尸群好像遵從某種指令一般,居然放棄了我們,如潮水般退去。
“遭了,剛才的叫聲一定是尸王發(fā)出的,它在呼喚群尸。嗬,真沒想到,這個地方居然有尸王這種存在。”
多半是因為緊張,說這話的時候,班文厚厚的嘴唇因為抿的時間過長而有些發(fā)白,他手里攥緊的長鞭末端,更是在兀自抖動個不停。
聽他一解釋,我恍然大悟,這些尸妖就好比是狼群一樣,尸群中也有自己的尸王,所有行動任務(wù)全都要聽尸王的號令。
正因為這樣,我的心里才冒出一個猜測,“你剛才說那些尸妖有靈智,想到爬墻上圍殺我們,這些會不會也是因為尸王的號令?”
我的話一說出來,班文怔了下,我說的不無道理,他剛才還在懷疑這些低等的尸妖怎么會存在靈智,難不成真的和尸王有關(guān)?
想著,他像是發(fā)瘋一樣爬到院墻上,可班文才剛爬上半截,便失足從墻上滑落,四腳朝天摔在了地上。
看他摔得這么狼狽,我正準(zhǔn)備給他扶起,卻見班文的臉上煞白一片,烏青的嘴唇顫抖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就像是看到了某種極其恐怖的東西。
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好奇心大起的我,也急急忙忙踩著搭手,從墻頭上探出了腦袋,這一看,我就覺得下面身子一空,差點也跟著掉下了墻頭。
我這時才明白,為啥班文會從墻頭上掉下去了,不是因為腳下打滑了,而是我倆根本就是被嚇的腿軟了。
圍墻外,空曠的鄉(xiāng)間小路上,黑壓壓的尸群像是在朝拜似得,向著我面朝的方向仰天跪下。
在它們前面,一個魔鬼似得身影從他們頭頂飛過,不,那個動作應(yīng)該不是飛,而是跳。只不過對方每次跳出,便可以橫跨出數(shù)十米,幾乎如飛一樣。
能被群尸這樣朝拜的,一定就是尸王了。
看到尸王竟然朝著我家的方向過來,我早已經(jīng)被嚇得愣在了原地,隨著對方越來越近,我甚至可以依稀看到那尸王的模樣。
蓬松雜亂的長發(fā),還有一身如血般艷紅的旗袍,看到這兒,我虛軟無力的手再也扒不住圍墻了。
“撲動”
從墻頭摔下的班文,在原地回了回神,方才從地上爬起來。卻不料我又重蹈覆轍從墻頭上滑了下去,直接砸在他身上,把他又壓回地上去了。
“馬戈壁的秀玲,嚇?biāo)览献恿?,哎呦,我的腰啊?rdquo;
罵罵咧咧從地上爬了起來,我就感覺的我腰跟摔斷了似得,再一看地上咋還躺著個人呢?
我說:“你丫還躺地上想啥呢,秀玲都?xì)⒌皆蹅兗襾砹?,再不跑,咱就真的死路一條了。”
“秀玲是誰?”
剛被我一砸,現(xiàn)在又讓我一頓罵,班文郁悶的都快吐血了。我看他這德行,還做道士呢,除了逃命的速度一流,就連反應(yīng)也比常人慢半拍。
“反正是尸王就對了,她剛剛尸變沒多久,我估計村里面的人就是讓她咬的,因為沾染了她身上的尸毒,所以才變成半人半鬼的尸妖。”
時間緊迫,我只好長話短說,班文聽到秀玲才詐尸沒幾天,不禁大大的松了口氣。
“原來是新晉的尸王,那就好辦多了,這種尸王雖然比普通尸妖兇猛的數(shù)倍,不過根基淺薄,咱們拼一拼不是沒有機會。”
“身為出家人,你可別騙我,實在不行的話咱們就跑吧。”
說實話,對這家伙我怎么就心里沒底呢,唉,要小狐貍還在就好了,我和她配合那么默契,一定不會害怕這撈什子尸王的。
只是,我現(xiàn)在連她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真希望小狐貍沒事就好了。
見我低頭不語,班文從布袋里面摸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鈴鐺,遞給我,“這東西叫安魂鈴,你等會兒來引開尸妖,切記,尸妖的魂魄已散,安魂鈴一次兩次尚有效果,再多就無用了。”
“臥槽,我引開尸妖,那你干什么?”
這面巴掌大的鈴鐺拿到手里咋就這么燙手呢,看我不太滿意他的安排,班文抖了抖手里的長鞭,“如果你覺得你能拖住尸王的話,我們倆個可以換一下。”
他這話我就不樂意,老子手上這個安魂鈴充其量也就是輔助性的法器,而且搖幾次就沒效果了,和你手里的鞭子完全就沒可比性嘛。
但拿人的手短,這道理我豈能不明白?
看我同意,班文搖搖擺擺爬上墻頭,然后騎在上面,“你從大門口引開尸群,我來偷襲尸王。”
“草”
對他豎了個中指,要不是相信他有辦法對付秀玲,我他媽早撂跑了。
把大門背后的插銷緩緩打開,我本想輕手輕腳的出去,結(jié)果木板門一開,那“吱呀”的叫聲,幾百米外都能聽到。
“嗷!”
秀玲朝著我的方向遙遙一指,原本跪伏在地上的尸群頓時暴動不安起來,離得最近的幾個,已經(jīng)率先朝我這兒沖了過來。
我嚇的當(dāng)時就準(zhǔn)備搖鈴鐺了,可轉(zhuǎn)念一想,我這才引過來幾個尸妖,后面還有一大片沒過來呢,就這么把一次機會用掉不是有些浪費嗎?
這且班文都說了,這東西搖第一次有用,第二次效果略次,然后以此類推,直到完全沒有用處。
所以第一次對我來說很寶貴啊,不到萬不得已,還是留來的好。
等下,我忽然覺得自己這話,咋聽起來這么別扭呢?
正當(dāng)我亂七八糟的想著,第一個尸妖已經(jīng)沖到了大門跟前,我隨手抄了把塞在門縫里柏樹葉,對著那尸妖就撒了過去。
曬干的柏樹葉輕飄飄,一把拋出去愣是在空中就被吹散了,只有一小部分灑在尸妖的臉上。果然像班文說的那樣,那尸妖的臉剛碰到柏樹葉,便冒出一陣焦煙,那味道就像是焚燒尸體散發(fā)出的臭味。
尸妖捂著臉怪叫著退下,它后面的幾名同伴都一涌而上,我一看,慌忙把另一邊塞門背后的柏樹葉也都掏了出來,然后沖著幾個尸妖的臉上迷糊過去。
“嗷唔……”
幾個尸妖中招,也捂著臉慘叫不以,它們手上臉上都是濃煙,仿佛被燒紅的烙鐵燙過,早已經(jīng)黑漆漆的不成樣子。
不過那點柏樹葉的計量好像根本不夠,僅僅脅迫的尸妖后退了幾步,等到它們臉上的柏樹葉化成灰燼,又都咆哮著朝我撲過來。
臥槽,怎么這么快就沒了。
我還想故技重施,可門背面本來用作鎮(zhèn)尸的柏樹葉都被拿完啦,其實剛才在扔出的過程中,灑在尸妖臉上的柏樹葉只有一小部分,更多的則是被我弄落在地上。
可這黑燈瞎火的我去哪兒撿呢?
眼看尸妖距離我近在咫尺,我跑肯定是來不及了,所以我慌忙把大門帶上,然后重新給門后面上插銷,原以為還能多堅持一會兒,可我剛把插銷插上,面前的板門就直接被掏出一個大洞。
一只慘白的布滿黑紋的尸爪,從木門外插入,通到我的跟前,那尸爪的距離到我的鼻尖,不超過兩公分,看的我眼珠子都瞪成斗雞眼了。
沒等我把倆眼珠子撥正,木門兩旁,也嘩嘩的同時插進來四五個陰森森的爪子,草,那可是十公分厚的木板啊,又不是紙糊的。
可現(xiàn)在沒有柏樹葉的壓制,這層對我來說很厚的木門,在這些尸妖的眼里,已經(jīng)同紙糊的無異。
我大罵一聲,拔腿就往院子里跑,看我又跑回了院子里,還騎在墻頭準(zhǔn)備伏擊的班文愣了下,就吼道:“你大爺?shù)模也皇亲屇愠鋈ヒ_尸群嗎,你怎么又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