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玲,她不是死了嗎?
聽到這話的時候,我就覺得背后一涼,好像有誰對著我吹過一股陰風,原本立在香案上的爺爺遺像,也忽然翻倒。
發(fā)出“啪”的一聲,所有人都被這突然的動靜嚇了一跳。
“一定是老頭子回來了,阿生,聽奶奶的話,你千萬不能去啊。”
奶奶慌忙跑到香案前,把爺爺?shù)南嗫蚍銎?,只見相框上的玻璃,被摔得四分五裂,一如爺爺被切割的面孔?/p>
見奶奶極力阻止我,六爺爺?shù)谋砬楦涌酀?,無奈之下,他只能顫著聲音把實情吐露了出來。
原來就在昨晚上,大雨傾盆的時候,六爺爺帶著村里人匆匆給秀玲抬回家后,就和村里的幾個閑漢喝了點酒,酒過三巡之后,六爺爺才晃晃悠悠的回了家。
他的媳婦,也就是我六奶奶去世的早,所以老屋里就六爺爺一個人住,他兒子兒媳都住在隔壁,正常情況下,屋里的燈應該是關的。
奇怪的是,當晚喝的迷迷糊糊的六爺爺,剛走到家門口,就瞧著自家燈亮著,他當時還以為是兒子在里面,所以還喊了幾聲。
結果半天都沒人答應,這一來六爺爺酒醒了幾分,尋思著不會是家里進賊了吧,想著,他就從院子邊上撿了根笤帚。
家伙在手,六爺爺膽氣多了幾分,正準備進門給那蠢賊一記當頭棒喝,真是活膩歪了,連村長家都敢偷。
可剛一推門,六爺爺就發(fā)現(xiàn)屋門還上著鎖,這可就奇怪了,門窗都關的死死的,屋里燈咋還自己亮了呢?
想著,六爺爺就哆嗦著把鎖扣擰開,拉開了門閂,結果門剛推開一條縫,他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因為透過門縫,居然看到屋里站一個女人。
老人當了半輩子村長,就是憑著剛正廉明形象得以服眾,現(xiàn)在家里突然多出一個女人,這可不是啥好事,風言風語要是傳出去,他老人家的臉還往哪擱啊。
但再一看,那女的燙著大波浪卷發(fā),穿著一身紅旗袍,六爺爺當時心里就咯噔一下,因為他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不是剛剛吊死的秀玲嗎?
這一來,六爺爺?shù)木埔幌伦泳徒o嚇醒了,可等他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卻發(fā)現(xiàn)女人不見了,空空如也的屋里,只有墻上留下了兩個血紅的大字,“吳生!”
說完這段話的時候,六爺爺早已經(jīng)大汗淋漓,他活了這大半輩子,什么怪事沒見過,可昨晚他愣是嚇得一晚上沒回家,去兒子家住了一宿。
聽到這兒,我心里越發(fā)好奇,秀玲為何要找我?難道和我那天的夢有關?如果是這樣,那我真的得去一趟了。
“這樣吧,六爺爺,我先去換身衣服,等會兒就和你過去。”
“哎,好。”
看我點頭,六爺爺忙不停答應,說完,我就回屋里,找了件衣服換上??删驮谶@時,我的左臂卻傳出一陣陣的刺痛,那同感仿佛是從骨頭里面?zhèn)鞒龅摹?/p>
見狀,我忙捋起袖子,只見我的左臂上,浮起了一圈紅腫,只要碰一下,就覺得疼痛異常。
這是怎么個情況,自從昨天回來,我的左手就一直隱隱作痛,也不知是從車上下來摔得,還是昨晚讓水猴子抓的。
“阿生啊,好了沒?”
六爺爺在外面叫我,我忙收回思緒,匆匆套上衣服就走了出去。見我要走,奶奶一個勁攔著我,可拗不過六爺爺勸說,只能一個勁的嘆氣。
由于兒子在外面掙了錢,所以村口老三家,是村里唯一一戶蓋了洋房的,原本該辛福美滿的一家子,只可惜出了那樣的慘禍。
我去的時候,門口冷冷清清,過來幫忙做事的,只有兩三個閑漢。至于秀玲的遺體,則被放在堂屋中央,遠遠的,我沒敢過去看。
和我一起守夜的,是幾個同齡的玩伴,小時候大家撒尿和泥玩,后來我出去讀書工作,就沒啥聯(lián)系了。
現(xiàn)在見面,大伙還有些生分,在一起聊了些沒營養(yǎng)的話題,眼瞅著天漸漸黑了下來。
東子從隔壁端了幾碟下酒菜,又拎了兩瓶二鍋頭,在院子中央擺開了。
東子全名叫吳辰東,算是這里面和我關系最好的一個,前年過年,我還去他家串門的,幾年不見,他媳婦兒都過門了,這搞得我羨慕不以,哪像我,還是光棍一條。
看他拎了酒菜,大伙招呼一聲,全都圍了上來。守夜是個熬人的活,加上老三家死了那么多人,地方又邪乎,不喝點酒壯膽,還真熬不過去。
要不說酒桌上的兄弟呢,兩杯二鍋頭一下肚,一股子酒勁上頭,大伙的話就敞開了,由于都是二十多歲的小伙子,很快話題就扯到女人頭上。
再加上咱們幾個里面,只有東子有媳婦兒,所以他最有發(fā)言權,整個酒桌上就他吹噓著,女人的腿摸起是怎么的滑,胸捏起來是如何的軟了。
直給我們聽的血脈噴張,一個勁問他和媳婦洞房是啥滋味,東子給我們一攛掇,忍不住說:“嗨,我媳婦那身材也就一般,要說咱們村里面,那身材最好的,你們知道誰不?”
“誰???”
大家被他一問,都吊起了胃口,只見東子拿手指了指旁邊的屋里,“秀玲!”
我原本喝的暈乎乎的,跟在大伙后面開黃腔,可見東子居然提起秀玲,這可把我的酒意一下子嚇沒了。
聽他這么說,我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絲不妙的感覺,我瞧瞧的打量了眼堂屋,秀玲的遺體還在那躺著,并沒啥異常。
就在這時,旁邊的人都已經(jīng)嚷開了,紛紛叫囂著不信,竟還有膽大的家伙,說想去試試。
我一看,這貨真是不怕死,那死人是能隨便褻瀆的嗎,可其他人都被東子的話給撩撥出了真火,紛紛慫恿著那人上去摸摸,看是不是和東子說的那樣軟。
那人本來就借著酒勁胡亂說了一句,結果被眾人弄得下不來臺的,心里也跟著起了邪火,還真就晃悠悠的邁著步子,朝堂屋走了過去。
其余人見狀,紛紛跟過去伸長了脖子,想見識一下那村里身材第一的女人,究竟有啥不一樣的。
“誒,那可是死人啊,你們都瘋啦!”
我忙叫著幾人,可他們都沒聽到似得,就連東子也胡亂拉了我一把,“吳生,你別管他們,就讓他們去好啦。”
我被東子一拉,只能悻悻的坐下來,總不至于為這事,和大伙撕破臉皮吧?可就在這時候,我卻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東子的聲音咋變得這么細聲細氣了,更個娘娘腔似得,下意識的我想把他搭我肩膀上的手給打開,可我剛把頭撇過去,就完全僵住了。
因為我的肩膀上,正搭著一個女人的手。
那手又小又細,還涂著鮮紅的指甲油,唯一不協(xié)調的,就是慘白的毫無人色。
看我的頭轉一半就不動了,東子則緩緩湊到我的耳邊,吐著冷氣道:“咋不回頭看看我啊,你不是一直想來找我的嗎,怎么不說話了?”
“你……你是秀玲?”
我的舌頭都快打結了,實在沒想到,她會以這種方式跟我見面。
聽我問起,東子并沒有回答我,只是繞到我面前。
他的臉上抹著白霜,畫著眼影,就連嘴上都涂著厚厚的口紅,樣子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我特么被嚇得一動不敢動。
“好熟悉的味道!”
只見東子把我的左手抬起,還變態(tài)的拿鼻子在我手上聞個不停,我被他弄的頭發(fā)都一根根炸起來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