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一肚子氣吃了一頓飯,一邊吃著,我一邊想象著跟那個高大男生打架的情景,是的,每次受氣之后,我都會在我的想象中懲罰對方一次。
現(xiàn)在我終于知道我那呆逼的老爹為什么說我是廢柴了!我心里暗暗的發(fā)誓,下一次,誰要是再這么惹老子,老子一定出一次手,要他好好看看,馬王爺?shù)降资遣皇侨谎郏?/p>
一邊這樣想著,我竟然不由自主的把不銹鋼勺子狠狠的在飯盒沿上敲了一下——那一刻,我完全進入了自己想象的世界里。旁邊幾個男生同時抬起了頭來驚訝的看著我。
他們都猜不透我是因為什么而如此發(fā)火,還以為是他們在吃飯的時候不小心說了什么話惹到我了呢。
而我在那一兩秒的時間里,誰都沒有看,而是昂著頭離開了飯桌。不過,在我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我還是聽到了那桌上的一個男生朝著我的背影罵了我一句:“這傻逼是怎么了?”
我明明聽得非常清楚,可是,我沒有回頭,我知道,一旦回頭與那個罵我的家伙對視起來,肯定得打一架的。說白了,現(xiàn)在我還是不想打架。剛才那個無意的動作,完全是因為在我的想象里不小心做出來的。那權(quán)作是我無意間裝了一回逼好了。不過,第一次裝逼,感覺還是蠻不錯的,不足之處就是在離開的時候那人罵了我一句我卻沒敢作出積極的回應。
中午回公寓休息的時候,剛到門口,就看到里面站了一個身材瘦長的男生手里拿了一根小樹條兒,每當一個新生進來,那家伙就會拿那根小樹條兒朝學生的頭上輕輕的抽上一下,看上去并不疼,但這對于我這樣的優(yōu)等生來說,卻覺得是一種極大的污辱。新生是很好分辨的,老生多是穿著校服,而新生卻連軍訓服都沒有發(fā),而是穿著家里的衣服。
當我走進去的時候,為了不讓那個學生用樹條子抽我,我特意先朝他笑了笑。
那瘦猴子也朝我笑了笑,不過,他還是舉起樹條來朝我比劃了一下,嚇得我不自覺的抬起手來擋了一下。樹條最終沒有落到我的頭上,但我還是覺得受到了極大的污辱。我在原來的初中學校,那可都是神一樣的存在,從來沒有人這樣對過我的。當然我明白,這是什么學校?是全市的渣子學校!我只能忍了。
進了公寓,我心里就罵起了我那呆逼的老爹來,我想,要是一中二中那樣的學校,絕對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的。你逼著你兒子到這樣的破逼學校,不是明擺著讓我找欺負嗎?
上午就已經(jīng)讓人領(lǐng)著認過了宿舍,我們的宿舍在一樓。剛進了宿舍,我那呆逼的老爹就打過電話來了。
“兒子,怎么樣呀?還適應不?”
難得我這呆逼的老爹還能給我打一個電話過問一下。不多會的工夫就受了三次氣,我真想向他發(fā)泄一番??墒?,當著宿舍其他同學的面,我還是很愛面子的,于是故作輕松的笑著說:“我很好呀,但肯定比不上一中的。”到現(xiàn)在我還是對海城一中念念不忘。我報著一線希望讓他現(xiàn)在就給我轉(zhuǎn)學。
“呵呵,你會習慣的,對了,有沒有人收你的保護費呀?可不許丟了老子的臉喲!”
“沒有,誰敢收我的保護費?我不收別人的就不錯了!”我故意說給同舍的人聽,希望他們知難而退。
“哈哈,我兒子出息了,記住了,誰要是敢收你的保護費,你就揍出他的翔來好了,出了事兒老爹給你兜著!”
“知道了。”
掛了電話之后,老爹那股子霸氣似乎通過電話傳了過來,也讓我膽氣豪了許多。
而剛剛放下了手機,宿舍的門被“砰”的一腳踢開了,一下子就進來了四五個紅毛綠眼的男生。
“這是磊哥,來來來,繳保護費了,每人五塊。以后有什么事兒,就找磊哥罩著。”走在前面的是一個并不算高的男生,他的身后則是一個身材比較魁梧的高大男生,那男生個子在一米八左右,比我高些,那一副身板一看就是經(jīng)常打架的,他前額留了一撮劉海兒,斜披下來恰好蓋住了他的左眼,一副酷酷的樣子,尤其是從那劉海間透射出來的眼神透著一股冰冷與傲氣,讓人不禁有些生畏。
剛剛還在電話里向老爹吹噓不會繳保護費的,這電話還熱著呢,收保護費的居然就要上門來了!
其他人都非常麻利的每人繳了五塊,輪到我了,我猶豫了一下。
交還是不交?我可是剛剛當著全宿舍的人吹過牛了。
“我——”我真的不想繳這個保護費。這不是錢的問題,關(guān)系到我一個男人的面子。
“怎么,連五塊錢也不想繳了?”走在前面的那個小個子男生瞪了我一眼,高大男生磊哥則把目光移到了我的臉上。
說實話,對于他那種眼神我還是有些懼怕的。我真不知道為什么,明明自己一身的功夫,可就是害怕這種眼神的學生。
“有。我忘記錢放哪兒了。”我避開了磊哥的眼神,在身上摸了起來。其實我早就準備好了一個五塊的,我擔心拿出來的太多讓他們都搶了去。在來七中之前,我早就聽說了這個學校的風氣。
雖然老爹剛剛叮囑了,可我還是逃不出自己的宿命,我骨子里似乎天生就有一種懦弱的東西。雖然我練了武,而且功夫還不是一般的好。
當我把那五塊錢交出去的時候,負責收保護費的那家伙沒好氣的一把奪了過去:“好像不情愿呀?”他舉起手來朝著我的頭比劃了一下,我下意識的抬起手來擋了一下。這個動作讓我很是尷尬。
磊哥帶著人走了之后,整個宿舍里才顯得放松了一點兒,有人又開始高談闊論起來,仿佛他們一直都覺得這樣繳保護費是理所當然的一樣,可我就是擰不過那個勁兒來,尤其是在我剛剛吹了牛之后又繳保護費,剛才那感覺就像是讓人狠狠的扇了一個耳光,一個男人的尊嚴瞬間就沒了。
下午很快班主任就分好了座次,因為我個子不算矮,就被分在了后面的位子上,跟一個高大男生坐在一起。那家伙身架子比較大,又粗又壯的,雖然是單人單桌,可他還是故意似的把胳膊伸過來占到了我的地盤,而且他跟其他人說話的時候,總是身子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會碰到我,但他一次都沒覺得不好意思,好像身邊壓根兒就沒有我這個人一樣。我心里已經(jīng)氣急,卻不好發(fā)作。我看他那架勢,只要我稍稍表示不滿,那肯定就會打起來的。
我最得意也是最擅長的事情,那就是看書,他們在高談闊論的時候,我就拿本書呆在那里靜靜的看。而其他人那架勢好像來這所學校壓根就不是學習的,而是來混日子的。因為這所學校每年也考不了幾個學生出去,大家都知道,來了就是混一個高中文憑,到時候別讓人笑話連個高中都沒有上完。
我不知道我身邊的那個男生中間跟我說了一句什么,因為我已經(jīng)沉浸到書里去了,什么都沒有聽見,我就是有這樣的能耐,不管身邊發(fā)生了什么,照樣可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受任何的干擾。
“麻痹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呀?”同桌不悅的吼了我一聲。
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這樣罵我。
但因為不想跟他打架,天生的懦弱讓我只是不悅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問道:“什么事兒?”
“都來這樣的破學校了,還裝什么裝呀?要是學習好的話,早就考好學校去了!切,不裝能死呀?”
聽到對方一說到學習的事兒,我便來了自信,于是我不屑的切了一聲之后便不再理他,心說,老子是全市第一,想上哪校上哪校,要不是我那呆逼老爹苦苦相逼的話,老子現(xiàn)在哪會跟你們一幫垃圾為伍,早就在海城一中了!
“我靠,真能裝呀!有本事去一中上呀?傻逼!”
說完,那家伙便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顯得不相與我為伍的樣子。因為他個子大又高又粗的,一下子連我的桌子都占去了一半。
“把胳膊往那邊拿一拿。”我沒好氣的說道。
那家伙根本不理,我又說了一聲,因為覺得他不理我就是沒有把我放在眼里,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挑釁,這畢竟是在自己的教室里,又是自己的地盤,總不能再受人欺負。
“麻痹找死呀?”那胖子立即火了,抬起頭來第一件事就是一把抓過了我手里的書扔了出去。
“你給老子拾回來了!”我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我相信,那一刻,我的臉也漲紅了,我還是頭一回對一個高大男生發(fā)這么大的脾氣。
“老子就是不撿,你怎么了,有本事你咬我呀?”那胖子指著他自己的鼻子得意的挑釁道。
我還真不敢咬他,我甚至連扇他一耳光的勇氣都沒有。如果我先動了手,那就是我犯錯在先。可是,如果我自己過去撿起來的話,那我的面子就沒了。
這時候班主任老師走進了教室,她似乎聽到了剛才我的書被扔到地上的聲音。
不過,她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了胖子一眼,卻什么都沒有說。最后還是我前面一個女生過去把書給我撿了起來放到了我的課桌上。
班主任還沒離開教室的時候,胖子就悄悄的對我說:“小逼,你等著,我讓你牛逼!”
當著班主任的面,我知道他不敢太囂張了。
“梁小天,你到前面來。”班主任終于發(fā)話了,她讓我跟前面一個男生調(diào)換了位置??蛇@樣一來,我跟胖子就成了前后桌。還好,我的同桌是一個模樣挺不錯的女生,臨時班長。
我暫時得到了安靜。
第四節(jié)是課外活動時間,教室里很亂,課本亂飛,動不動就會打到我的頭上。初來乍到,我更不愿意去操場,我覺得那里應該是混子們的專屬場所,籃球場上赤著背打球的那些男生我實在看不慣。于是就去了男生公寓。我想,這個時候宿舍里應該是個安靜的去處,至少可以看會兒書。
可我還是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