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得頓時就直起了身子,然后猛地看向身后,可是身后卻什么都沒有,丁玄站在我對面的位置,他看見我這樣的神情問我說:“怎么了?”
我指著水盆問他:“你看見了沒有?”
丁玄這才告訴我水盆里有什么他是看不見的,只有我自己能看見里面有什么,他說我既然是這樣的反應(yīng),那么就應(yīng)該是在水盆里看見東西了,和他預(yù)想的一樣,即便我是安全回來的,可是也已經(jīng)招惹了邪祟,他說要是他沒有猜錯的話,我看見的應(yīng)該是譚先生。
丁玄能猜到這點并不足為奇,因為他知道我在路上遇見了陰魂不散的譚先生。
似乎對于這樣的情形丁玄也并沒有什么實際性的解決辦法,他只是用香在我的頭上繞了三繞,繞過之后又燒了一些紙錢,最后拿了一只海碗出來,海碗里放了滿滿一碗油,他用黃紙寫了一串字在上面,我不知道這是什么,他和我說這是我的生辰八字,從現(xiàn)在起這盞海燈就代表了我,只要燈不滅我就安然無恙,但是如果燈滅了,并不是說會死還是怎么樣,總之情況就會變得有些糟,最主要的是海燈燈芯會燒出燈花來,丁玄說且不說海燈會不會滅掉的事,先看燈花會結(jié)成什么樣吧。
然后丁玄問我說他知不知道譚先生的名字,我搖搖頭,因為從沒有聽人說過,他自己也沒有報過自己的姓名,所以我們都是喊他譚先生。
丁玄說譚先生的真實名字叫譚歿,這是一個很不吉利的名字,因為歿代表死亡,而且預(yù)示著死于非命。問起說為什么他有這樣一個名字的時候,丁玄說他的這個叔叔是他們家族旁支的一個遠親,因為輩分的關(guān)系,雖然丁玄比他年長,可是按輩分卻只是他的侄子。
據(jù)說譚歿出生的時候本家的人就為他推骨算命,就告訴他父母這個孩子將來必定死于非命,只是是什么時候,卻沒個準,所以之后家里就給了他這樣一個名字,譚歿自己他并不喜歡這個名字,因為這樣不吉利的名字任誰都不會喜歡。
譚歿一歲的時候父母就相繼去世,于是他被一個無后的先生收養(yǎng)了下來,也就是譚歿的師傅,于是才有了譚歿這樣的一段身世。
只是隨著年歲的增長,加上兒時的一些遭遇,讓他這個人變得有些古怪,加上他師傅又教了他一些推骨算命的本事,他自己也好學(xué),漸漸地竟也開悟了一些,只是后來終究是侮辱企圖,學(xué)了一些損陰德的巫,于是才有了今天的下場。
這很難說他的死于非命是命中帶來還是他后天自己造孽,但是丁玄和我說,他之所以后來相安無事,主要是他得了他父母的命,這大概也是命不該絕的意思吧。
所以后來譚歿給自己改了一個名字,叫譚生,意思是能活下去的意思。只是他出生本家給他的那句話就像一個烙印一樣印在他的身上,所以他一直最忌諱的就是自己的名字,久而久之,即便是譚歿這個名字也好,還是譚生這個名字,都不再提起,只有一個姓,只讓人叫他譚先生。
丁玄說譚先生有很強的怨氣,因為自己的命格,所以他做事一般不擇手段,做過好事,也做壞事,幫過人也害過人,你無法判斷他在幫一個人的時候是為了害他還是真的在幫他。
正因為如此,他又是死于非命,所以怨氣聚集,多半會和一般的陰魂不大一樣。
丁玄之所以要和我說這些,也就是要我明白為什么譚先生會一直纏著我,其實他也有一個疑問,我家倒底是如何和他產(chǎn)生交集的,畢竟我們兩個地方隔了這么遠。
我覺得這時候也沒有什么可以瞞丁玄的,可是說起箱子的事情來我又覺得這事似乎根本無從說起,因為這一些事真的是聯(lián)系太深了,而且真要從頭說,還得從爺爺發(fā)瘋時候說起來不是。
最后我只能說大約這就是命中注定要找到他,我簡短地說是我得到了一張紙條,上面寫了他的名字和地址,我們想知道這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于是就發(fā)生了后來的事。
丁玄聽了都覺得很不可思議,特別是在知道這張紙條根本就是無緣無故出現(xiàn)的時候,他更是十分驚訝,他問我說這張紙條外邊是不是包了一層白布。
這回反而讓我變得疑惑了,他怎么會知道,可是這時候丁玄自己已經(jīng)陷入了沉思,陰沉著臉,我只聽見他說:“竟然是一模一樣。”
雖然他的聲音很小,可是我卻全部聽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我問他說:“什么一模一樣?”
丁玄說:“我改命隱藏自己的這二十來年,一直在探尋一個謎團,就是關(guān)于這個憑空出現(xiàn)的白布包,可是這么多年過去,卻沒有任何收獲,直到剛剛你說出來。”
我覺得這事有不妙的地方,問說:“難道你也見過這樣的白布包?”
丁玄才點頭說:“其實我對所有人都隱瞞了一個事實,二十年前我?guī)湍銈兗铱吹氐臅r候我雖然做過那樣一個預(yù)警的夢,只知道自己可能會有危險,所以打算不再幫你們家繼續(xù)看,那時候還沒有萌生假死改命這樣的念頭,直到我看見憑空出現(xiàn)在房間里的一個白布包,里面包了一張紙條,教我如何假死改命,甚至連怎么做都說得清清楚楚,我雖然疑惑但知道這事非同小可,于是就照著上面說的做了,于是才有了后來的這些事。自那之后,我就一直在收集關(guān)于這個白布包的信息,可是卻一直都是一無所獲,甚至它是怎么出現(xiàn)的我都一無所知。”
聽見丁玄這樣說,我只覺得自己就像是要石化了一樣,因為原本以為如此尋常的白布包,想不到竟然有這樣的隱秘,而且一直以來,我們甚至還以為這就是奶奶弄出來的,可是聽了丁玄的話之后,我才覺得這里頭分明就是一個沒有答案的謎團。
所以一直困擾我的那個問題又開始浮現(xiàn)在了腦海——這張紙條為什么要指引我找到譚先生?
既然它能救丁玄一命,卻又為什么要害我們一家?
只是聽到這里,我反而什么都不敢說了,包括我們已經(jīng)看到的三樣?xùn)|西:用白布包裹著的鏡子,用白布包著的三張照片,還有包了七層卻什么都沒有的白布包。
我選擇了沉默,丁玄追問了這個白布包出現(xiàn)的所有細節(jié),然而他得到的線索和他經(jīng)歷的兼職就是一模一樣,它憑空出現(xiàn)在你眼前,找不到任何線索和出現(xiàn)的緣由。
我看丁玄多少有些失望,我卻是震驚,同時還有一股子莫名的寒意,因為我怎么覺得這就像一個深不可測的局一樣,正一點點把我往里面拽進去。
丁玄見這件事沒有一個結(jié)果,只好作罷,他和我說萬一我想起什么細節(jié)來一定要和他說,我點點頭說一定會的。
然后他又言歸正傳,他說關(guān)于今晚的事,還有一些可能是我自己不知道的,于是帶我去看一樣?xùn)|西。
我不知道他要帶我去看什么,只跟著丁玄到了譚先生的靈房里頭,進去之后只見靈房的地上多了兩個瓷罐,胡亂地丟棄在地上,昨天我們進來的時候還沒有的,丁玄指著這兩個一黑一白的瓷罐子和我說,里面的東西已經(jīng)空了。
我不知道丁玄要說什么,就看著他,然后他看著我緩緩說道:“這兩個瓷罐里的東西,都是你吃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