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好的尸體放在一塊鐵板上,然后通過一條傳送帶從一個窄小的空間送出停尸房。
這是送尸體出停尸房的一個規(guī)矩:尸體第一次送進來,最后一次送出去,必須和人分開走,雖然不知道是為什么,但是很多地方都有這種規(guī)矩,稱為‘陰陽道’
尸體走的是陰.道,人走的是陽道,不過尸體如果不是第一次進太平間或者出去了以后還要回來,就沒這個規(guī)矩了。
我們?nèi)齻€人從另外一個出口走進了車庫,尸體已經(jīng)擺在了傳送帶的盡頭,那里是一個透明的冰棺,把尸體裝進了沃爾沃的后箱里,用四面的皮帶固定好之后,拉上了靈柩車背后的布簾子,雷橫開著車緩緩的出了地下車庫。
“第一次做死者的最后一趟車,你們兩個注意一下規(guī)矩:除非是看后視鏡么否則不準(zhǔn)往后看;如果后面有人叫你名字,不要答應(yīng);如果感覺有人拍你肩膀或者頭發(fā)一概不要理會。”雷橫很鄭重的說到。
“如果是晚上出車,發(fā)現(xiàn)路邊有人搭車不要理會,發(fā)現(xiàn)前面或者后視鏡里面有一輛和你一模一樣的車也不要理會,這一行的禁忌很多,你們可要千萬小心。
本來我是想做副駕駛的位置好和雷橫聊聊天,多了解一些這個地方的信息,可是柳雨薇卻拼命拉著我和她一起坐后排,我也只好坐在后面了。
柳雨薇雖然是和我并排坐著,但整個人幾乎都是半躺在我身上,聽到雷橫的話,她更是開始瑟瑟的發(fā)抖。
“好了,只是一些禁忌,沒什么大不了的。”我無奈的說道:“雨薇你能不態(tài)告訴我你到底打了什么賭來這里讀書?”
“雨薇師妹是打賭來的?”雷橫有點奇怪的問道。
“不管你們的事!”柳雨薇有些賭氣的說道:“反正是我自己要來的!”
“好吧好吧!隨便!”雷橫呵呵笑道。
經(jīng)過大概40分鐘的車程,我們來到了目的地:本市最大的一家國家殯儀館。
殯儀館這個東西從來沒有私立,全是國家壟斷,其中的原因很多,不過對于接觸尸體和處理尸體這種行業(yè)的特殊性我可以理解為什么要這樣搞壟斷。
開車到了地方之后,雷橫給了我一些資料叫我辦理一下移交,他自己把尸體給弄了出來,進過一些繁瑣的手續(xù)之后,我們把化妝好的尸體先推到了存放處,等靈堂準(zhǔn)備好了就可以直接過去了。
“好啦,事情也差不多了我就先回學(xué)校了,小張同學(xué)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雷橫坐上車說道。
“好吧。”我點點頭。
“殯儀館這個地方也是個挺麻煩的地方,不過張恒你似乎也應(yīng)該有不少這方面的經(jīng)驗了,你看著辦吧。”
說完雷橫就開著沃爾沃走了。
我大量了一下四周:這里的運尸車不斷的進進出出,一具具蒙著白布的尸體被運進來,直接拖到了一些房間里辦手續(xù),等待著自己最后的一程。
老在這種地方工作,會覺得生命真的很親:從傳送帶推到爐子里,40分鐘到一個小時后出來就變成一堆灰了,一個生命就這樣消失掉,再也沒有它存在在這個世界的任何痕跡……
我們老張家的控尸并不能復(fù)活一個人,只是把一個人留下的尸體邊上了一具前線的木偶,而人的靈魂究竟去哪里了,卻沒有人知道。
就在我瞎想的時候,邊上一個工作人員舉這個牌子:“771號的人!在哪里?”
我看了一下剛才辦手續(xù)的時候分發(fā)給我的一塊牌子,上面正寫著771呢。
“在這里,請問什么事?”我立刻問道。
“靈堂準(zhǔn)備好了,把貨送去最上面的翠玉堂。”工作人員給了我一張表然后填寫了一個表格打了個鉤交給了我。
在殯儀館,不能說‘尸體’只能說‘遺體’,不能說‘死人’,只能說‘死者’。
不過像這位直接說‘送貨’的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拿著那張表格,我?guī)е贽钡绞w存放處去領(lǐng)尸體。
尸體存放處的門口全是太平車,上面都是一具具蒙著白布的尸體,有一些還有血跡,這里并沒有多少人,只有一些工人來來回回的拖動著那些太平車送到別的地方。
“在這里工作……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柳雨薇緊緊的挨著我,看著那些尸體問道。
“非要在這里讀書,你說你是怎么想的?”我撇撇嘴笑道。
一個工作人員看了看我的號碼和表格后點了點頭:“等一下。”
一會兒,穿戴整齊的趙詩涵的透明冰棺被推了出來。
“這姑娘的家人是個有錢的主啊?最高標(biāo)準(zhǔn)做的,推走吧。”那個工作人員笑道。
這會兒的趙詩涵身體上已經(jīng)蓋上了壽被(不一定是老年死者才叫壽被,都可以這樣稱呼)四面用里外兩層花環(huán)圍繞在身邊:里面是百合花,外面是白菊花最外層是一些馬蹄蓮,看起來非常的清心淡雅,配色倒是配的不錯。
然后那個工作人員又給了我一塊紅色的布,上面是用金色四線縫制的一些圖案,這塊布是覆蓋在死者棺材上面的,一般都叫做‘紅搭頭’,大概意思就是招魂,能讓死者的魂魄歸來看到誰在祭拜她的這個意思。
我點了點頭收起了布,推著冰棺經(jīng)過一個專門的電梯,來到了所謂的‘翠玉堂’。
這個地方大概有超過30個靈堂,大小和陳設(shè)都不一樣,每一天的價格也更不相同,這個翠玉堂是這里最好的一個靈堂,內(nèi)部設(shè)置可以用相當(dāng)奢華來形容,據(jù)說一天的租金要上萬。
進去之后我就看到了趙山富和李淑琴。
看到我推著冰棺進來了,趙山富立刻沖了上來,看到自己女兒眼淚就留下來了,還一下子整個人虛脫似的跪了下來。
后面的幾個人估計都是他的手下一類的,趕緊七手八腳的把他拉起來。
趙山富據(jù)說早些年也是個混子,手下這幾個人雖然也是西裝革履,但是看起來個個都是五大三粗不像是什么好人。另外一邊還有幾個坐在一邊嗑瓜子的女人,看起來像是這幾位的太太。
粗看一下這個幾個女人個個似乎長得都不錯,但是仔細看卻給人一種很庸俗的感覺:每一個人都穿著一身各種類型的皮草,看著個個都像是狗熊,每一個人的臉色化妝都是畫的劍拔弩張,就是那種拼命想把自己的臉化的好看但是有弄巧成拙的那種感覺。
唯一能看一點的還是只有李淑琴:現(xiàn)在她和昨天晚上那副喪魂落魄的樣子比起來可精神多了,雖然眼里也是淚水,但是還是拼命忍住了在一邊勸說趙山富。
折騰了一下,我總算是把冰棺擺在了靈堂的中央,然后插上了電源調(diào)整到恒溫狀態(tài),就拉著柳雨薇到邊上坐下觀察了起來。
趙山富傷心了一整子后坐在邊上發(fā)了一會兒呆,然后見到我和劉雨薇之后,朝著我們走了過來。
“辛苦你們了,你們也在這里過夜么?”趙山富丟給我一根煙,見我不抽就自己點上了問道。
“我們負責(zé)直到死者火化,一直在這里。”我點頭說道。
趙山富看了看邊上的柳雨薇,點了點頭不說話又去找那自己的那幾個朋友了,李淑琴卻湊了上來。
“昨天才吃的飯今天又見面了,你們還好吧?對了,我一直沒問:你們兩個形影不離的,是不是已經(jīng)是男女朋友關(guān)系了?”
柳雨薇臉色發(fā)紅,我笑了笑說道:“其實我們也才認識兩天,只不過湊巧都讀這個專業(yè)罷了。”
“原來是這樣,柳雨薇同學(xué)你原來是哪里人啊?”李淑琴開始和柳雨薇攀談了起來。
女人之間的話題一般都比較無聊,我也很無聊就站了起來,到處走走。
這時候,靈堂里也開始熱鬧了起來,不斷的有人進來獻花什么的,看起來都是趙山富生意上的一些朋友什么的,個個看起來都是和他一個類型的人。
現(xiàn)在的情況是:如果趙山富身邊有一個人就是做這個七尸陰煞局面的人,那么這個人今天也應(yīng)該出現(xiàn)一次。
而且這個人肯定和趙詩涵的關(guān)系不一般,老宋叫我到這里來觀察,主要就是為了找出一些‘懷疑目標(biāo)’來,我暗暗的觀察了起來。
正在看的時候,我回頭看了看角落里:柳雨薇和李淑琴似乎談的不是很愉快:李淑琴抓著柳雨薇的胳膊像是極力的在解釋什么,而柳雨薇則抿著嘴唇,好像非常憤怒一般的瞪著李淑琴,不過她至始至終都是一句話也沒說。
最后兩人看起來像是不歡而散了,柳雨薇直接跑到了我旁邊,非常氣憤的坐下了。
“怎么了?”我好奇的問道。
“世界上怎么會有那么不要臉的女人!”柳雨薇臉色發(fā)白的說道:“她她她……”
“不是趙山富真準(zhǔn)備包 養(yǎng)你吧?”我笑道。
“……差不多,但是為什么會是她來開口?給自己的男人找女人這是什么鬼?”
正在我想說話的時候,門口傳來了一陣喧嘩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