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閣下能不能將竹簡借我們看一眼?
這時候,從到村子里來之后便一直沒有說話的書生忽然對老太爺說道,老太爺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搖搖頭,苦笑著說道
望各位見諒,這竹簡向來只有村中之主才能看,所以...
聽到老太爺這么說,書生也沒有說話,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只是師兄卻有些不理解
老太爺,您說這竹簡只有村中之主才能看,但這主人應(yīng)該是三太爺吧,怎么您能看,我們就不能看呢?
老太爺聽到師兄這么說也是滿臉的愧疚
唉,你們有所不知,這村中之主是一代代傳下來的,劉氏先祖是第一任,以后便由長子繼承,家傳制一代代傳到如今,本來我是長子,按理該是我即位,最開始我也很相信桑神,認為給桑神獻祭是種榮耀,只是當(dāng)我看了竹簡之后,才知道這罪孽有多深重,原來我桑村百姓付出性命,卻只是為了換得一些氣運,我當(dāng)時便選擇了放棄,當(dāng)年,我爹一直逼我答應(yīng),但我卻始終拒絕著,甚至發(fā)誓終生不娶,因為這獻祭乃是每年在村子里選出一位年滿十三的女孩兒,而村長即位后第一年,被獻祭的那個丫頭,得是村長之女,若是不娶的話,那便無子女獻祭,于是我爹只好將這村長之位傳給我三弟,于是我三弟,也就是你們口中的三太爺,賠上兒女的命,只為保護這個村子
老太爺是看著三太爺說出這番話的,言語中滿是愧疚,聽到老太爺這么說,頓時四下一片死寂,沒有人說話,若真是按照這么說的話,那這么多年來,最慘的那個人原來是三太爺,不但背負著喪子喪女之痛,而且還背負著整個村子最大的罪孽,無人可說,無處可說。
若是不再獻祭的話,那桑村有可能面臨滅頂之災(zāi),到時候他有什么臉面去見列祖列宗,若是獻祭的話,獻祭一事便像是一朵烏云壓在村民心頭,他或許也曾怨過那位先祖吧,為什么自己應(yīng)允的事,要拖累后人,要讓子子孫孫用血來償還;為什么將自己的子孫推入火坑之事,要讓他的雙手完成。但為了顧全大局,為了使得大多數(shù)人活命,他只能這樣做,沒有選擇,若是沒有后路可退,那這罪人便只好由他來當(dāng)
這時候三太爺依舊坐在那兒,臉上沒有悲傷,也沒有解脫,老太爺這時候走到了他身邊
三弟,是大哥對不住你,要不是我生性軟弱,你也不會受如此大的折磨了
三太爺笑了笑,搖了搖頭
大哥,這不怪你,你說的對,這都是命,要怪,就怪我們生在此地
三太爺說的很慢,沒有了半分往常的雷厲風(fēng)行,甚至說上半句話就要大喘幾口氣。過了半晌,寧間走到了三太爺?shù)纳砬?,一下跪了下?/p>
三太爺,寧間無知,誤會您了,請您原諒
這時候,除了我們與老太爺,所有人都跪了下來,念恩叔的死或許是他造成的,甚至念初叔的死也是,但這也是為了讓村民不再對桑神有懷疑,為了消除村民心中的猜疑而不得不做,他狠不下心對村民下手,只能將毒手伸向自己的兒子,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痛本就沉重,而這痛楚還是自己親手所釀,這怎一個慘字了得
三太爺見到大伙兒這樣,苦笑了起來
都起來吧,如此看來,其實我很久以前便想摧毀那桑神,不為別的,只為他沾染了太多桑村兒女的血了,念傅,想來你也有這個想法吧,只是你比念恩背負的多,所以才不像他那樣想做就做
三太爺盯著念傅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聽到他這么說,劉念傅連忙搖頭
爹,念傅不敢
事到如今就沒必要瞞我了,一直以來,桑村都將獻祭作為喜事來辦,每次你都會喝的酩酊大醉,知子莫若父,我知道,你那不是開心,只是借酒消愁而已,所有的事,包括念初念恩的死你不要想太多,那與你無關(guān),都是爹的罪,爹一并承擔(dān)
三太爺意味深長的看了劉念傅一眼,然后便沒再看他,對著我們說到
想來你們與桑神之間的一戰(zhàn)在所難免,你們可想好了,若成功,則桑村風(fēng)平浪靜,若失敗了,或許便是賠上整個村子的命,你們這是在拿桑村做賭注啊
三太爺,事到如今難道你還沒有醒悟嗎?你們只不過是被豢養(yǎng)的羔羊,什么時候想吃就會宰了你們,不想吃就先留著,反目是遲早的事,何必非得讓它動手呢
這時候,大冰也沒有了開始的不近人情,輕聲對三太爺說道,三太爺點了點頭
這道理我又何嘗不是不知道呢,開始想著村民能多活一個算一個,能多活一時算一時,只是如今看來,這也只是自欺欺人罷了,只是希望你們本事大,能讓桑村村民逃離桑神所給的災(zāi)難啊
三太爺,你也不用太擔(dān)心,或許這只是你們祖先當(dāng)時想讓你們安心獻祭給你們下的圈套呢,或許并沒有什么桑神,也沒有什么災(zāi)難呢
師兄見到不僅是三太爺,便是那些村民滿臉都是頹喪之色,不禁出言安慰道,不過師兄剛說完,書生便冷冷說道
或許竹簡中的話并非是騙人的,若是大暑之時并未獻祭的話,天降大禍并非說說而已
當(dāng)書生說出這句話,所有人都看著他,表情不一,有的驚恐,有的疑惑
書生,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瘦猴見到書生說出這句話,看來這事也就八九不離十了,書生從不妄言,要么不說,若是說的話必定有依據(jù)
書生聽到瘦猴這么問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走到老太爺面前問道
老太爺,冒昧問您一些問題,希望您不要怪罪
閣下盡管問,老朽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不知道桑村過世之人是安葬在何處?
這...他們皆是安葬在桑神所在之處的地下,若是閣下想看的話,明天老朽可以帶各位去看看,只要不擾了先人的安寧即可
書生聽到這話,仰著頭閉著眼睛,長長嘆了一口氣
看來真是如此
什么東西真是如此
見到書生自言自語的說道,老太爺不禁問道,不過書生卻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接著問道
不知道這竹簡上有沒有說當(dāng)時劉家祖先進來時候這里的布局?
聽到書生這樣問,老太爺滿臉的不解,不過還是點點頭
那最開始的布局與現(xiàn)在的布局有何不一樣嗎?
三老太爺想了一下,然后搖了搖頭,慢慢說道
沒有不一樣,一直都是金沙河為界,田在中,屋在外
不,我說的不是大體布局,而是房屋所在之地,若是我沒猜錯的話,最開始的時候,這里的房屋分布乃是儲中良田,弱水為界,西供陽桑,東面三筑,南北互望,橫七豎九之勢,不知道我有沒有說錯
什么?你怎么知道這些的?
聽到書生念出那幾句話,老太爺與三太爺?shù)哪樕允且蛔儯姞?,大冰連忙問老太爺這是怎么回事,老太爺像是還在做夢一般,喃喃道
竹簡上確是如此記載的,當(dāng)初先祖攜仆人來此,確實是如此布局的,不知先生是如何得知?
見到老太爺這么說,書生點了點頭,不過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接著問道
那不知道為什么現(xiàn)在回事如此這般模樣?
實不相瞞,因為除了村長即位時獻祭的那人是村長的女兒外,其他的都是靠抓鬮選定的,每十年抓一次鬮,確定下十年獻祭的人,當(dāng)時好像住在南面人家的女兒總是被選到,那里的人覺著風(fēng)水不好,于是大部分便都搬到北邊來了,先生,是不是因為這事所以才使得村子才有了災(zāi)難?
此時老太爺見到書生如此準(zhǔn)確的說出竹簡上的話,不禁像是見到了半仙一樣,對書生說話也恭敬起來,書生搖搖頭
非也,他們這無心之舉,不但不是災(zāi)難的來源,甚至還讓你們桑村多存活了千年之久,不然,此地早已是一片荒村,無一生還
先生,此話怎講?
不知三太爺是否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面的時候,我的同伙說過我們是追一處古葬地陰靈而來?
三太爺見到他沒有回答老太爺?shù)膯栴},而是問向他,不禁有些疑惑,不過還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當(dāng)時我們說過,我們乃是尋得一處古葬地,葬地有五個墓室,我們剛離開第一個墓室,便來到了這里
先生的意思是我們這里有第二個墓室?莫非當(dāng)初我劉氏祖先被騙,來此并非是為了壯三皇子一脈的氣運,而是在此守墓千年?
若說劉氏先祖不知道實情,說實話我不太相信,更大的可能便是他們不想這實情被后人所知罷了,而至于所問的第一個問題而言,并非是此處有第二個墓室,而是這桑村,便是第二個墓室
書生的話一說出口,頓時一片嘈雜聲響起,村民們紛紛在說些什么,似乎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先生,桑村雖說在此存留千年,但我們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這里怎么會是墓室
若是放在別處,你們確實是活生生的人,但放在這里,你們只是殉葬品罷了
書生說的理所當(dāng)然,但聽在桑村百姓的心里卻猶如晴天霹靂一般,書生沒有管他們,指著四周繼續(xù)說道
你們看,這桑村四周四四方方,西有陽桑,便如同是墓尸所在;東有小筑三間,便如同三炷香,在行話里,這叫做陽香,在此居住,會有大兇,輕則妻離子散,重則家破人亡,看得出劉氏先祖也是心善之人,不然也不會讓嫡系子孫在此居住了;而南北相對,橫七豎九,乃是活葬之法,所以你們在此居住只是殉葬品;水流環(huán)帶,若我所猜不錯,你們口中的金沙河底應(yīng)是鋪滿鎮(zhèn)魂砂,此砂白日如火,月夜如燭,便是墓室的燭臺,想來金沙河水犯渾便會破了這格局,所以才會有祖訓(xùn)說金沙河不可渾之說,在墓尸下方還有祖墳所在,到處都有著樹木,這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便就是一方豎穴木槨墓,墓尸在此可吸祖墳之陰氣,殉葬人之陽氣。
先生,莫非先祖如此陷害他的子孫,只是為了養(yǎng)一方鬼物?
老太爺此時臉上滿是不可置信,他無法接受這一切,感覺隨時都會崩潰一樣,聽到他這么說,書生搖了搖頭
并非如此,我開始也說過,此處葬地共五個墓室,往大了看,這里也只是個耳室罷了,當(dāng)墓尸積累足夠的陰氣,便會輸往主墓室,助主墓室之尸化陰返陽,本來這陰陽葬法經(jīng)千年便能使墓尸功德圓滿,本來千年之前你們這個村子便會被鬼物屠戮一空了,不過那樣的話,你們也不會再承受折磨了,而村中之人的無意之舉使得格局改變,才使得墓尸久久未能功成,這一舉動也不知是劫是緣,不過,若是中途未供奉,那墓尸估計會變得殘暴嗜血,到時候血流成河便也不只是說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