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讓我沒想到的是,對面那老頭明顯比我沉得住氣,端起小茶壺自顧自的喝茶,完全拿我當空氣,周圍站著的這幾個黑衣男子,讓我我種說不出的壓迫感,跟老頭對峙了也就兩分鐘,我實在受不了了,能感覺到后背的汗,已經(jīng)把襯衫陰透了,這會兒正順著我脊柱往下淌著。
“行了,老爺子,我服了,您明說把請我到這兒來,到時為啥事兒。”說完這話,我在心里給自己暗叫了一聲好,因為我盡量掩飾心里的不安,讓這話聽起來稍顯著有些底氣,而且我用了個請字,這等于是在堵對方的嘴,老話兒說的狀元才英雄膽,這會兒在我身上多少有了點兒體現(xiàn)。
不過讓我沒想到是,我說完這話,老頭依舊沒言語,這回我傻了,心說遇到老江湖了,其實這會無論他說什么,哪怕是哼一聲,我下邊都能找到話茬,怕就怕這種打死不說話的主兒,他不說話,我也沒法往下接,又僵持了有十多秒,正當我感覺自己要跟老頭繳械投降的時候,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他笑的樣子特夸張,就好像我在他面前,是個十足搞笑的小丑似的,不過他這一笑,我心里更沒底了,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是福是禍。
好在老頭笑了一會兒就停下了,旁邊的一個小伙兒很有眼力見兒的給他遞過一個蓋碗兒,那老頭喝了一口之后,又把蓋碗交到對方手里。從這派頭上看,老頭一定不是一般人。
“前輩您是?”
這時候我是徹底不敢裝了,這老頭眼毒,好像能一眼看穿人心里想什么。而且剛才給他敬茶的年輕人我見過,正是白天在公園跟老頭一起參與借命的人,本以為他們是為了錢才這么做的,可現(xiàn)在看來,根本不是這么回事兒。
“好眼力,你能看出我是行內(nèi)人。”
老頭這么說,我心里多少踏實點兒,看來我還真蒙對了,早年間就聽說算命先生風水先生之類的有門派一說,只是這種東西后來被演義的多了,真的也聽著像假的,我剛才仔細看了看這老頭跟周圍的人,他身上有種特殊的勁兒,說的洋氣點兒,算是一種領(lǐng)袖氣質(zhì)吧。因此我就猜測,這老頭可能是個某個門派的當家人。他自稱行內(nèi)人,就說明我的猜測八九不離十。
我把自己的猜測,毫無保留的跟老頭說了一遍,他聽完不住的點頭,然后很客氣的說還未請教我的尊號。
現(xiàn)在這么說話的人可是不多了,我聽的更多的問法是:“孫子(賊)你丫誰啊。”
我跟老頭說,一般大伙都叫我豁子,說完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門牙。
他又笑了,不過這次笑的已經(jīng)比之前正常多了。
他問我中午都看見什么了,聽到這兒,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要壞,如果我說自己看出老頭跟這幾個年輕人借命,會不會犯什么忌諱,再者如果那幾個年輕小伙,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老頭借命的,我這一說,沒準兒得招來殺身的禍害。可如果我裝傻,說什么都沒看出來,憑老頭這雙眼,一定能看的出來。
猶豫再三,我跟老頭說,“您老想讓我看出來的,我都看見了,您不想讓我看見的,就啥也沒看見。”
聽我這么一說,老頭先是一愣,隨即又笑了,我發(fā)現(xiàn)他還真是個愛笑的老家伙。他夸我是個聰明人,只不過在他面前說話,不用這么拐彎抹角的。
他說聊了這么半天,他也不想跟我兜圈子,中午在公園兒的時候,他就發(fā)現(xiàn)我跟一般瞧熱鬧的不一樣,后來便派人暗中跟著,最后把我請到這兒來。老頭說大伙都叫他七爺,我也可以這么叫他。老頭說的很謙虛,說自己也是靠著手藝混口飯吃。
不過從他這做派風度看來,應該是常年跟上等人打交道的主。他問了問我是從會什么本事,在這種人面前,裝無知永遠要比充大個兒有好處,我跟他說自己就是個半吊子,老家有個瞎子交過幾招,現(xiàn)在勉強混口飯吃。他微笑著一個勁兒的點頭,看不出對我說的話是否相信。
七爺讓我別緊張,說他請我來也沒有惡意,只是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他用那種方法借命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弄明白了,他也就沒什么別的事兒了,不過他囑咐我,往后把好奇心收斂點,要記住做先生這行,得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他這話說的雖然和顏悅色的,我還是驚出了一身冷汗。老頭朝旁邊一年輕人擺擺手,那人伸手入懷,我嚇著一激靈,不過當發(fā)現(xiàn)那人從懷里那出的是張名片兒時,我才長出了一口氣。
接過名片一看,上面畫著個大大的八卦圖,然后便是一連串的電話,老頭說這電話能找到他,日后如果碰到什么難事兒,可以給他打電話。說完在旁邊男人耳朵邊叨咕了兩句,那人一個勁兒的點頭,后來到我身邊做了個請的姿勢。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站在原處看著七爺,他沖我微笑著抬了抬下巴,之前請我離開那人,已經(jīng)打來了一扇門,這時我才意識到,自己原來是在一個房車里。下車之后車門關(guān)好,對方揚長而去,看著車的背影,我又瞧了瞧手里的電話,心想著這老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反應了半天,才認出原來我一直還在陶然亭公園附近,索性打車回了家,后來跟一個資歷較深的同行聊起了這事兒,當他得知我認識七爺?shù)臅r候,竟然笑呵呵的讓我別吹牛了。我當時還納悶兒,認識七爺又不是見了神仙,用得著這么大驚小怪的么。
我那同行無奈的搖搖頭,說我這么多年算是白混了,讓我沒事兒時也多看看新聞,七爺現(xiàn)在可是我們這行里邊的龍頭老大了。說完還掏出個智能手機,從網(wǎng)上拔了個圖片給我看,那應該是兩會現(xiàn)場的截圖,我發(fā)現(xiàn)在離主席臺沒多遠兒的位置。正有個老頭笑呵呵的坐在那兒,仔細一瞧,正是七爺。
我有點兒頭皮發(fā)麻,不由得打了個冷戰(zhàn),我把那名片拿在手里,猶豫再三還是給撕了,有的人不是一條道上跑的車,最好還是當沒碰見過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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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收攤兒回家,過人行橫道的時候被人撞了一下,那人力氣很大,我懷疑他是故意的,轉(zhuǎn)身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有點兒不對勁兒,他倆胳膊擺動的特機械,身體平衡性也不是很好,不光撞到了我,好多跟他擦肩而過的人都被撞到了,最關(guān)鍵的是,我發(fā)現(xiàn)他走路的姿勢也有點兒怪,兩只腳一會兒內(nèi)八字,一會兒外八字的。
本來以為他是身體上有什么毛病,剛想離開,那人突然從馬路中間暈倒了。
但是正逢晚高峰,他這突然倒地,而且還在馬路正中,一下子就引起了騷動,眾人把他圍在里邊兒,有的指指點點的,有的則拿手機拍照,我當時也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把那人從地上攙了起來。
心想著周圍反正有照相的,而且人行道邊上也有攝像頭,我到不擔心他訛我。我本來想把他先平放在地上,然后打電話叫救護車的,不過我手剛挨到他,他就醒了,眼里全是驚愕,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圍觀的人七嘴八舌的把事發(fā)經(jīng)過跟他講了一下,得知我是好心扶他,那人趕緊跟我道謝,然后慌慌張張的離開了事發(fā)地點。他走的時候,體態(tài)步伐都恢復了正常,我心里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