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他家里出事兒了,不過這事兒說到底又跟他沒什么關系。
大劉家在牌坊村兒有個小院兒,早年間攢了點錢,起了個小兩層,房子蓋得都很小,為的是租的時候方便些。他跟他媳婦兒住在一層靠門口的那間,他在圖書大廈當保安,他媳婦兒在附近一超市買手紙,因此白天一般家里都沒人。
幾天前,正好趕上他連班,上一白天,第二天休息,晚上下班兒時,他先去了趟超市,接上媳婦兒之后,倆人一起回的家,他家樓上樓下一共五間房,除了兩口子自住的那間,其余的四間都租出去了,他之所以接著媳婦兒一起回家,是因為當天是收房租的日子。
大劉別看能侃,但跟老多北京老爺們兒一樣,要面子。因為租戶里有兩戶住的是女的,所以每次到了收房租的時候,他都覺得特跌份兒,后來他跟媳婦兒商量,男租客那邊的房租他收,女房客這邊兒,就由他媳婦兒負責。
到家之后,吃完飯他把兩個男租戶的房租都收了,可她媳婦兒那邊兒卻遇到了點兒困難。住在二樓最里邊的那戶兒是個姑娘,天天捯飭的花枝招展的,而且隔幾天就帶個男人回來,而且沒回帶來的人都不一樣。
因為老劉有個正上大學的閨女,怕被那租戶也影響了,這才把她安排在最里邊的房子。那人雖說作風上不大檢點,但房租上從沒差過事兒,這也是為什么大劉沒攆對方走的原因。后來大劉碰到那姑娘,還好心好意的勸過兩次,不過對方顯得挺不耐煩的。
說到底大劉也不是真關心她,就是怕她老在房子里瞎搞,回頭再給自己惹麻煩。結(jié)果怕什么來什么,而且事兒還挺大。
當天收房租的時候,無論大劉兩口子怎么敲門,里面就是沒人應。不過她肯定在家,因為門是從里面插著的。大劉還想,是不是那姑娘又帶什么人回來了,怕開門撞上不方便??杉幢闶沁@樣,里邊兒也得有人應聲啊。
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索性就搬了把椅子,讓他媳婦兒站在上邊,從窗戶看看是不是出什么事兒了。她媳婦兒剛站到凳子上,突然倆腿一軟,從上邊兒掉了下來,落地之后,整話都說不出來了,憋屈了半天,最終喊出倆字“死人。”
大劉也慌了,趕緊打電話報警,門始終沒敢打開,一來他還知道保護現(xiàn)場,二來他這人膽兒特小,怕看見死人再嚇出個好歹的。
警察聽說出了人命,很快就趕了過來,把門撞開之后,發(fā)現(xiàn)床上確實躺著個死尸,不過卻不是那租客,而是個年紀三十來歲的男的,身上穿著個紅內(nèi)褲。除此之外,再沒穿著別的衣服,看不出外傷,只是臉色鐵青,眼睛睜的大大的。
他們讓大劉認尸,大劉壯著膽子看了一眼,搖搖頭說自己不認識。而且把那女的平時的作風跟警察交代了一下。
警察問大劉知不知道這租戶去哪兒了,大劉說不知道,還說自己這也找呢,法醫(yī)在屋里開始照相,然后大劉跟著辦案民警站在門口兒。正在這時,他們聽到一旁的衣柜里有點動靜,大劉嚇得趕緊往警察身后躲,那警察估計是被大劉的舉動嚇了一跳,也顯得有些緊張。
那是個簡易的布藝衣柜,上面有一排拉鎖,幾個警察很謹慎的走到衣柜邊兒,然后慢慢的把拉鎖拉開,發(fā)現(xiàn)里邊是個女的,好像受了驚嚇,一直蜷縮在衣柜里。渾身發(fā)抖。大劉認出,那人正是自己家的房客。
忙活了大半宿,警察把尸體跟那房客都帶走了。說讓大劉這幾天先別去外地,有事兒還得找他。因為家里死了人,那晚上大劉兩口子睡得都不安穩(wěn),第二天,其余的租戶好像都商量好了似的,一起找到大劉,說自己要搬家了。
出了這種事兒,別說租客,大劉自己要是有地方搬,也早搬走了。他跟單位調(diào)了個班兒,看著那些租客搬家,最后剩下死人的那間房,因為東西都不是他的,也沒敢動。于是就去了派出所,問問那些東西還有沒有用,要沒用的話,自己就想辦法處理了。
派出所的意思是,東西暫時還不能動,因為案子也沒破,日后沒準得復查現(xiàn)場。另外他問大劉,他們租客是不是之前受過什么刺激,被他們帶走一天了,一點兒進展都沒有,而且那女的說話含含糊糊的,根本聽不懂她說的是什么,聽著跟狗叫似的,送醫(yī)院也查了,腦子沒毛病。
大劉也覺得挺奇怪的,他跟警察說自己跟那姑娘也不熟,不過倒是也說過幾句話,沒發(fā)現(xiàn)她有口齒不清的狀況,估計是讓那死人給嚇的。
派出所那人跟老劉都是小紅門兒本地人,索性就跟他多說了兩句,他說法醫(yī)鑒定結(jié)果顯示,那死者是被嚇死的,而且身上沒有外傷,要想知道怎么回事兒,必須得那姑娘開口才行,如果她一直現(xiàn)在這樣,那這案子沒個破。
他這么一說,也把大劉嚇著了,按警察這意思,大劉家也得受牽連,別的不說,往后這房子肯定是沒人敢租了。
從派出所出來,大劉心里一直覺得別扭,心說自己這是招誰惹誰了。
到了晚上,本來住了好幾口人的家里,就剩了大劉兩口子,躺在床上,倆人翻來覆去的,怎么也睡不著。一直到后半夜,他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正睡著,他聽見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因為正處在敏感階段,大劉聽到那聲音之后,一下就醒了。
睜開眼時,那聲音還在繼續(xù),不過沒一會兒就停下了。大劉感覺那聲音好像就停在他家房間門口,正當他心里緊張之際,突然從門上傳來一個聲音,好像是用手撓門發(fā)出的,動靜很輕,但聽到人頭皮發(fā)麻。
他伸手把身旁的媳婦兒推醒,讓她聽外邊兒是什么動靜。她媳婦兒估計是睡懵了,搖搖頭說自己什么都沒聽到,可是大劉卻覺得那聲兒變得越來越大了,就好像從自己耳邊發(fā)出的,他壯著膽子,從床上爬起來。
在床底下有個工具箱,他從里面找了錘子,然后小心翼翼的來到門前,這回他確定,那聲音就是從門口傳出的,他媳婦兒見他這樣,也很緊張,趕緊從床上爬下來。等他媳婦兒來到門口,大劉問她這會兒聽到什么動靜了沒,她搖搖頭,不過看著大劉這架勢,心里也挺害怕的。
大劉讓她退后,然后把錘子舉得高高的,猛地把門打開,發(fā)現(xiàn)一個黑影突然從眼前竄到了屋里,不過那速度太快了,就跟陣風似的,等他轉(zhuǎn)頭之后,卻發(fā)現(xiàn)屋里除了他媳婦兒,什么東西都沒有。
“看見了么?”
“看見什么啊,你這大晚上的,是要嚇死人啊。”很顯然,大劉的媳婦兒什么都沒看到。
這可把他緊張壞了,眼瞅著一黑影竄到屋里,怎么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呢。這下他連床都不敢上了,任憑他媳婦兒怎么勸,就是不肯睡覺。拎著錘子坐在床邊,她媳婦兒倒有心睡覺,可看著他這樣,生怕他是受了刺激,而且手里還那個錘子,怎么看都覺得瘆的慌,思來想去的,索性穿上衣服,跟大劉對坐著。
到了第二天早晨,大劉發(fā)現(xiàn)什么怪事兒也沒發(fā)生。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頭天晚上出現(xiàn)了幻覺。來到單位之后,他把自己的倒霉經(jīng)歷跟幾個同事說了一下,大家都覺得大劉夠背的。不過除了同情他的遭遇之外,也幫不上別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