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才知道,孩子原來是被雍和宮門口的一只大狗嚇著了。見事情轉危為安,我的心總算落回了原處。孩子母親給了我不少錢,說一部分是對我今天的幫忙表示感謝,還有一部分是對她母親的出言不遜,表示歉意。
不過我猶豫再三,表示歉意的錢并沒收下。我囑咐小兩口,這次雖說是虛驚一場,但往后還是少帶孩子去廟里為好,見他們連連稱是之后,我才放心的離開。在那之后,我又在雍和宮呆了幾天,后來生意實在慘淡,沒辦法只好又在各個天橋下面,打起了游擊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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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要講的故事,忘了具體是哪年了,反正是夏天,為了避開炎炎烈日,我把自己的卦攤兒擺到了豐體附近的一個街心公園。那點兒不僅樹蔭大,而且還有個噴泉。因此要比一般的地方涼快很多,在那兒有些常年晨練的大爺大媽,因為時間長了,漸漸的培養(yǎng)了幾個忠實的粉絲。
粉絲跟客戶的不同之處在于,客戶是給你送錢的,雖然他有時對你的一些看法存在懷疑,粉絲是從你這兒處處找便宜的,不過他們卻對你言聽計從。有個叫老康的大爺,便是我這些死粉中的一個。
只要我一接到生意,他一準兒會圍過來,在我給別人算卦的時候,時不時的從一旁幫襯幾句,說實話我挺煩他這樣兒的,因為上年紀的人,好像都有個通病,就是他們在恭維人的時候,顯得特假。
我曾經跟老康說過幾次,我看相的時候,讓他少說話,看可以,反正眼睛長他臉上。他每次都答應的好好的,可基本上用不了兩天,就會把我的囑咐丟在腦后。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我這人生下來就犯賤,突然有幾天見不著老康,心里竟然還空落落的,后來跟他的老伙伴兒一打聽才知道,感情老爺子生病了,而且病的還挺厲害。
說來老康也算是附近的名人,年輕時就尚武,而且鍛煉的器材甚是另類,別人頂多舞個劍,打打太極什么的,可他卻不然,一個把足有一尺多長的大刀,后面還帶個把兒,就好像三國里關公用的那種,我曾經掂量過,那刀得有個十來斤。老康耍大刀的時候,周圍會圍上好多人,他這人也有點兒人來瘋,每當這時就會把上衣脫掉,露出一身的腱子肉。
別看他六十多歲的人了,身板兒卻很硬實,因此得知他突然生病,讓我心里多少有些奇怪。
老康出名,除了他會耍大刀意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他是那塊兒抽陀螺俱樂部的負責人,在我還沒來這兒擺攤兒的時候,他就跟幾個老哥們兒每天在公園里抽陀螺,最大號的直徑能有二十多公分,老康還喜歡抽鎖鏈,就是那種鐵鏈一甩一甩的,發(fā)出啪啪的響聲,總結起來,他的健身項目多以力量見長,體格上不比現在的年輕人差。
在得知老康生病的當天下午,我剛準備收攤兒回家,花奶奶突然找到我,說他們要去老康家看看他,問我要不要一起去,東西他們都買的差不多了,也不用我出錢,她說看老康平時總跟我逗悶子,估計我要是去了,他肯定高興。
要說這花奶奶,也算是這公園兒里的一景兒了。跟老康歲數差不多,但絕對是典型的文藝積極分子,唱歌跳舞,沒有不在行的,而且值得稱贊的是,老太太特洋氣,這詞近兩年開始流行回來了,意思是說穿著打扮上特起范兒。
而且她頭上總扎這一朵花兒,加上臉上的濃妝,看著有點兒像老妖精,更像是舊社會的媒婆。因為這一朵花兒,她得了花奶奶這個稱呼。
他是這些健身的老人中,老康的緋聞女友。不過她對此并不在乎,甚至公開表示,反正自己老伴兒早就不在了,老康要真對她有意思,沒準還就從了。雖然性格相對潑辣,但因為為人熱心,因此在那些常年在這兒健身的老人中,人緣兒相當不錯,好多事兒往往一呼百應。
聽說眾人要去看老康,我趕緊把自己的家伙事兒藏在附近的草叢里,背著個包跟著他們走了。老康家就住豐體時代,附近的小區(qū)里,這兒的環(huán)境還是挺不錯的。我們一群人趕到的時候,老康的閨女正在床邊兒伺候著。
我沒想到他會病的這么嚴重,眼皮耷拉著,臉上都脫相了。大伙也沒想到,身體一項硬朗的老康,竟然說病倒就病倒了。
他閨女也愁壞了,老康早年喪偶,跟閨女相依為命多年,現在孩子也成家了,平日里就他一個人住,他一輩子要強,女兒出嫁之后,有時自己也會鬧點小毛病,不過從來沒麻煩過孩子,總是自己吃點兒藥就扛過去了。
這點兒他閨女也知道,因此隔不了幾天就會回來看看,就在不久前,他突然接到父親電話,說有點兒不舒服,工作要是不忙,最好能過來一趟。
他閨女一聽就急了,她深知老康的性格,他說有點兒不舒服,那實際情況肯定要比這個厲害的多,于是趕緊跟領導請假趕回了娘家,一進屋才發(fā)現,老康已經臥床不起了。
“那沒帶著他去醫(yī)院瞧瞧。”花奶奶依舊是一群人中最熱心的一個。
“看了,下午剛從醫(yī)院回來,大夫說是有點兒高血壓,其他的也沒查出什么來,可是誰見過高血壓,能把人折騰成這樣兒的。”老康的閨女看樣子也是極壞了,說著說著竟然哭了。
這時老康微微把眼睛睜開些,嘴里嘟囔著:“哭什么啊,你爹我還有氣兒呢。”
眾人見他醒了,紛紛關切的問他現在感覺怎么樣,老康尋摸了一圈兒,最終發(fā)現了人群中的我。
“沒想到,你小子也來了,放心,我沒事兒,用不老幾天,我還是泰山頂上一青松。”老康話剛說完,就開始咳嗽,身體顫顫巍巍的,瞧著還真挺嚴重的。
來到床邊兒,我也不管眾人的反應,從一旁搬了把椅子坐下,然后問他怎么好端端的病成了這樣,老頭說誰知道啊,一覺起來就感覺這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了,現在他渾身發(fā)冷,不過體溫倒不高。
我問他,生病之前,彭沒碰到什么怪事兒。老康想了想,說沒什么怪事兒啊,那天下午他從公園回來,自己煮了點面條,吃完看電視,然后睡覺,醒來就成這德行了。
這時候,花奶奶問我是不是看出什么問題來了,我說這會兒還說不好,不過我可以幫著看看,說完把目光投向老康的閨女,畢竟這是在人家家里,我也是不請自來,因此怕對方不樂意,老康倒是很爽快,問我看她閨女干嘛,這是他家,他輸了算,隨便看,能瞧出問題最好,瞧不出來當旅游了。說完還笑了起來,不過這笑聲很快被自己的咳嗽聲掩蓋了。
見他這么說,我也就不客氣了,掏出一把五谷仍在地上,然后讓眾人都退到墻角站著。我站在那把糧食上,隨手把羅盤掏出來,羅盤起初沒什么反應,我在各個卦位上走了一圈兒,最終發(fā)現,他家的陽臺有點兒問題。
說說老康家的戶型,南北通透兩居,雙陽臺,客廳主臥室朝南,小臥室廚房朝北,廚房很大,他在裝修的時候打了隔斷,因此把廚房各去一部分改成了餐廳,南面陽臺掛衣服,同時廚房還有個小陽臺,而我發(fā)現不對勁兒的地方,正是廚房的這個陽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