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她的話徹底說懵了。聽他說的有鼻子有眼兒的,讓我一時也覺得心里沒底,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這事兒就不可能跟我有關(guān)系。我剛來這三天,一份兒張都沒開,而之前看過的人,也沒人知道我到了雍和宮。至于什么平安符。我倒是給人畫過不少,可印象里沒有小孩兒啊。
正想著,一直跟在老太太身后的那個少婦,趕緊把我跟老太太隔開,先是跟我陪不是,轉(zhuǎn)而跟老太太說到:“媽,您這么大歲數(shù)了,怎么還是這么毛毛躁躁的,您看看,那天給啟辰畫符的,哪是這位師傅啊,那老頭胡子能有這么長,您太著急了,認錯人了。”
聽她這么一說,我心里才踏實下來,感情我是給別人頂了雷了。
她的話也讓看熱鬧的人,恍然大悟,我發(fā)現(xiàn),周圍的那些同行,竟然全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架勢,一個個對我側(cè)目而視,等著看我的笑話。
而且那老太太似乎也認識到,自己認錯人了,不過看的出,他也是個好面子的人,伸手推開那女的,繼而指著我鼻子說到。
“就算不是他,那他現(xiàn)在占著這個攤兒,跟那老東西也肯定有關(guān)系,反正我小孫子的毛病,就是打這兒引起的,你得給我負責(zé),要不我就報警,把你們這幫招搖撞騙的王八犢子都抓起來。”見老太太不依不饒,我心里反倒不生氣了,因為剛才他說的是一群,而不是一個。說話間,我看到剛才還看熱鬧的同行們,臉上都顯得有些難看。
“該”我心里暗罵了一聲,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反正也沒生意,甭管老太太這回兒對我態(tài)度怎樣,我相信只要我把他孫子的毛病瞧好了,她肯定會對我另眼相看,而且看的出,后面跟著那女的,應(yīng)該挺信的,她知道我是代人受過,這種人最不敢得罪算命先生,我要真幫了他們的忙,說不定還會好好意思一下。
在這兒聲明一點,其實我的這個行為,在行內(nèi)是很遭人恨的,因為算命最忌諱的就是給人拆卦。這個行為等于是同行間互相拆臺,惡意競爭。之前有很多人,拿著從廟里求來的簽兒,讓我?guī)椭矗冀K被我拒絕,這是因為卦術(shù)中有很多門類,各門類間對于一個卦象會有不同的見解,但這種事兒要對人對事兒,卦書是死的,而人是活的,最忌諱的就是把卦辭直接套用上。
這就涉及到一個問題,算命先生看卦,會有很多的主觀成分在里面,因此分析的結(jié)果,或多或少的會存在出入,一般在一個先生那兒算完結(jié)果,在找另一位先生看的人,是很難對付的,因為你不能保證,他找完你,不會再去找下家。因此給人拆卦,通常是個費力不討好的活。
而且算卦的,各個都拿自己當(dāng)高人,本著文人互輕的思想,他們總會刻意的從之前同行的見解中挑毛病。這樣一來,慢慢的便導(dǎo)致了同行是冤家的狀況,愈演愈烈。
再說說下套的問題,這種情況確實存在,但覺得是少數(shù),因為人為的影響運程,無論是轉(zhuǎn)運,還是設(shè)劫,操作者都會遭報應(yīng)的,就好比我干爹,他死的時候,很可能氣數(shù)未盡,但就因為把我從鬼門關(guān)里救出來,最終導(dǎo)致英年早逝。所以有看相打算者,也不必草木皆兵。
說回正文,我跟著老太太跟那少婦一起進了地鐵,后來在動物園下車,沒走多遠,便進入了一個小區(qū),這小區(qū)整體環(huán)境不錯,看樣子老太太一家條件還行。
一路上,那老太太始終氣呼呼的,一直走在前面也不搭理我,看的出她也是個好面子的主,即便已經(jīng)知道,當(dāng)初認錯了人,但始終不能放下自己盛氣凌人的架子。一路上,那少婦把事情的經(jīng)過跟我講了一遍,這讓我心里也有了大概的猜測。
原來,在我到雍和宮擺攤兒的前一天,這老太太帶著一家子人去雍和宮上香,老太太是動物園最早一批倒騰服裝的人,一個人養(yǎng)活了一大家子,現(xiàn)在閨女姑爺都跟著她干,因此經(jīng)濟基礎(chǔ)決定上層建筑,老太太在家里是當(dāng)之無愧的皇上,就連她老伴兒,都得對他恭敬有加。
他孫子當(dāng)時四歲,屬鼠。也不知聽誰說的,說屬鼠的孩子,命軟膽怯,老太太一家上完香之后,便在一個掛攤合了一下孩子的八字,最后求了道平安符。當(dāng)時先生說這符不能打開,不能沾水,四十九天之內(nèi)不能離身。
見對方說的還挺專業(yè),一家人對那先生千恩萬謝之后,付了卦資而后就回家了。結(jié)果當(dāng)天晚上,孩子就病倒了。
剛吃完晚飯,孩子媽發(fā)現(xiàn),小孩兒發(fā)燒了,而且眼神變得黯淡無光,因為他們是奔著燒頭柱香去的,因此當(dāng)天早晨起得很早,當(dāng)媽的懷疑孩子是不是一早受了風(fēng)寒,便給孩子灌了些家里常備的感冒藥。
等到了半夜,小兩口被孩子的哭聲喊醒了,四歲的孩子,早就過了哭鬧的時候,當(dāng)趕到房間的時候,發(fā)現(xiàn)孩子正坐在床上,顯得很驚慌似的,嘴角還一下下的抽動著。孩子的母親趕緊來到床邊,抱著孩子把腦門貼到孩子臉上。
她發(fā)現(xiàn)孩子體溫雖然高,但已經(jīng)被吃藥前降下了不少,這說明吃藥還是管用的,只是孩子一直哭喊個不停,于是便問他,這是怎么了。
那小孩兒跟他媽媽說,在他床上有兩條蛇,剛才一直纏著她,后來他們趕到房間里,那蛇就不見了。
小孩兒說些莫名奇妙的話,也能理解。她覺得兒子一定是做惡夢了,想到這兒便讓孩子別瞎想,趕緊好好睡覺??赡呛⒆诱f什么也不愿自己一個人睡了。正爭執(zhí)著,孩子的姥姥趕到了房間里,得知這個情況后,便讓孩子跟她去睡。
本以為有人陪著,孩子就沒事兒了,可沒想到時間不長,從老太太的房間里,那孩子又哭了,他說自己看見一個老頭,手里攥著兩條蛇,正趴在窗子上看著他。老太太順著孩子手指的方向看去,發(fā)信啊窗戶上哪有東西。用手摸摸額頭,他感覺孩子的腦門兒跟個小火爐似的。
見孩子燒的厲害,一家人誰也不敢耽擱,趕緊開車把孩子送進了醫(yī)院,折騰了一天一宿,孩子的體溫總算降下去了??墒强粗鴧s好像更嚴重了,時常目光呆滯的盯著一個地方,很長時間都不眨眼睛,而且自打入院之后,一句話也沒說。給東西就吃,給水就喝,這可把孩子姥姥極壞了。
問大夫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兒,當(dāng)時給孩子看病的大夫,跟她年紀(jì)相仿,她告訴老太太,孩子表面上看,就是一般的病毒性感冒,通過輸液,體溫已經(jīng)降下來了,現(xiàn)在為什么會這樣兒,他們也搞不清楚。不過大夫后來湊到老太太身邊,小聲的跟他說到,孩子的情況,最好能找個仙兒給看看。
這話讓老太太很吃驚,她沒想到一個大夫,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那位相對年長的大夫,讓老太太別緊張,她說這幾年跟之前不同,怪病越來越多,即便是他這種干了半輩子的醫(yī)生,也越來越相信,很多病不是一般醫(yī)學(xué)能解決的,為了不耽誤病人,他們也會建議病人看看仙兒。
聽對方這意思,像他孫子這種情況,好像還挺常見的,只是老太太搞不懂,明明剛從算命先生手里求了道平安符,怎么轉(zhuǎn)眼間就得了怪病呢。不過當(dāng)時情況緊急,也顧不了這么多,他問那大夫可認識什么仙兒么。
對方搖搖頭,跟老太太說,現(xiàn)在這種事兒,他們只是本著對病人負責(zé)的態(tài)度,提醒一下家屬,他們可是萬萬不敢跟那些人打交道的,要讓外人知道了,沒準(zhǔn)兒飯碗都得丟了。老太太覺得這大夫,也是個實在人,為了不給對方添麻煩,也沒在深問。
孩子體溫也控制住了,而且差不出其他的毛病,再呆在醫(yī)院里,也是徒勞,想到這兒,老太太給孫子辦了出院手續(xù)。
回到家之后,他多方打聽,最終還真找到了一位挺有名氣的仙兒,這人是他東北老鄉(xiāng),據(jù)說世代供養(yǎng)著黃大仙,可以請神上馬,占卜問事。而且治療一些怪病,很有一套。這些人可比算命先生神的多,他們對相術(shù),卦書之類的,大多一知半解,但靠著請神,能達到更好的效果。
不過這些人因為長期被鬼魂兒上體,所以體質(zhì)都比較陰,一般人與之接觸的多了,受其影響往往會招惹一下不干凈的東西。
老太太把這大仙兒請到家里,還別說,孩子見到他,竟然顯得很慌張似的,一個勁兒的往媽媽懷里鉆。那大仙兒跟電視里演的似的,渾身抽搐著,突然變了個聲音,那聲音不男不女的,聽著就好像被人掐著脖子似的,她指著那小孩兒,破口大罵,問她是何方妖孽,為何入人間為非作歹。
不過那孩子就是一個勁兒的哭,根本不搭茬,這讓那大仙兒很生氣,掏出一把銀針,朝著那孩子扎了過去。這可把孩子媽極壞了,她沒想到,給孩子治病,居然要用這么極端的方法,趕緊把孩子抱在懷里,說什么也不讓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