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妹,哥哥很餓,讓哥哥吃了你好不好?”我伸出手逗弄她蘋果一樣的小臉蛋。
這個動作一做,配合說的話,我忽然覺得自己很猥瑣。
惡人和猥瑣男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想到這兒我有點悻悻,縮回了手。我只是很虛弱,需要魂魄來療傷,而不是要當癡漢。
別再磨蹭。
我死死的盯著她的眼神,要把她的魂兒從身體里面勾出來,然后三下五除二的吞下肚。拖延的時間越長,我怕我越下不了手。
“哥哥你在干嘛?”小女孩笑嘻嘻的,絲毫不以為意。
“毛妮,你怎么了毛妮?”那個辣媽用手掌在自己寶貝女兒面前晃了晃,“跟誰說話呢?中邪了?”她嘀咕著,“難不成見鬼了?找天橋底下的胡瞎子算算去。”
聽到“毛妮”這個稱呼,我陡然想起了毛子。
“粑粑,你照顧好自己。”毛子被冒牌劍仙抓走時的樣子又出現(xiàn)在我面前。
“算了算了。”我意興闌珊,或許是天意,讓這小女孩有個跟毛子類似的乳名,我正好借坡下驢,放棄了這個獵物。
“哥哥再見!”小女孩被辣媽匆匆忙忙的抱走了,還沖我揮舞著小手。
我的虛弱感越來越嚴重,天雷對我的魂魄造成的傷害比我預(yù)想的還要大,不馬上吞個魂魄,怕是一會兒就要昏死過去。
這時,我忽然覺得有人的目光盯在我后背上。扭頭一看,后面是排成了長龍的收銀臺,收銀員正在忙忙碌碌的結(jié)賬,排隊的大部分都是老頭老太太,夾雜著幾個小伙子,看起來都沒有什么異樣。
難道感覺錯了?自從回魂后,我五感大增,“視線”這種本來只是形容詞的東西,對我來說也是清晰可感的。
一個人盯著另外一個人或者東西看的時候,會集中注意力,或多或少會有些神念外放,神念說起來有點玄乎,用科學(xué)的解釋就是腦電波。有些所謂的異能者,能用目光把鐵片融化,或者能隔墻視物之類的,就是他們大腦發(fā)生變異,腦電波比尋常人強大了幾百倍,已經(jīng)能夠干擾物質(zhì)。
這種結(jié)果其實也就是修道者所追求的。只不過,所謂的特異功能者,往往是因為突發(fā)情況導(dǎo)致變異,自己都說不清楚原因,修道者卻有一套完整的體系,人人都能按照這個體系來練出一點成就。
我現(xiàn)在是魂魄狀態(tài),高明的修者或者抹牛眼淚的凡人都能看到我,但我不相信在這個因為火腿出名的縣級市能有什么厲害的人,也沒人會無聊到去超市買個東西還往眼睛里抹牛眼淚的。
這時,超市里忽然發(fā)生了一陣騷動。這個超市有10個左右的收銀臺,一字排開,發(fā)生騷動的是左數(shù)第三個收銀臺。
那個收銀臺的工作人員是個頂多20出頭的小姑娘,正在跟一個蓬頭垢面的矮個子男人爭執(zhí)。那矮個男人拎了滿滿一購物籃的東西,里面基本上都是食物。他試圖翻越護欄越過收銀臺,被收銀員攔了下來。
那男人頂多只有1米66,長得也很猥瑣,身上臟兮兮的,看起來神智也有點不太清楚,現(xiàn)在正扯著嗓門烏拉烏拉的嚷著,誰也不知道他說的什么。
看樣子,是個腦袋瓜不太清楚的流浪漢餓極了,跑到超市拿吃的,然后想不付錢溜走,結(jié)果被小姑娘攔住了。
“先生,不結(jié)賬是不能走的,請你結(jié)完帳再離開!”收銀員倒是好脾氣,對這種人還耐心的解釋了半天。
這時,誰都沒有想到的一幕發(fā)生了,情緒激動的流浪漢猛地朝收銀員吐出一口濃痰,正好吐到了她眼睛上。圍觀的人都惡心的扭過臉。
接著,那流浪漢猛地從懷里掏出一把刀,一刀刺到了收銀員左胸,拔腿就跑。
“你站?。?rdquo;隔壁收銀臺也是個姑娘,應(yīng)該是被刺姑娘的朋友??吹阶约号笥驯淮?,這姑娘倒也英勇,一個箭步跨出去,伸開雙臂擋在流浪漢前面。“保安呢?快過來啊!”
遠處幾個穿著制服的年輕小保安快步跑過來,那流浪漢看起來也急了,跑到攔路的姑娘前面,一肘擊中她肚子,姑娘捂著肚子蹲下,流浪漢竄到她身后,伸手勒住了她脖子,又用明晃晃的刀尖抵住了她喉嚨。
幾個保安把流浪漢圍在中間,但投鼠忌器,誰也不敢輕舉妄動。流浪漢挾持著姑娘,一步步朝超市出口走去,嘴里還在嗚嗚啦啦的喊著話。這時候我聽出來,他舌頭短了一截,不知道是天生啞巴,還是被誰把舌頭割了。
“算了,為民除個害。”我對當什么正義英雄沒有絲毫的興趣,但是當惡人還差那臨門一腳狠不下心,正好這個不開眼的倒霉蛋出現(xiàn),我如果把他吃了不會有什么負罪感,雖然他的滋味比那小女孩肯定差遠了。
如果我爸在我身邊,一定會教育我,“餓肚子的時候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挑肥揀瘦!就該把你送到鄉(xiāng)下去鍛煉鍛煉!你知道你爸家小時候多窮,我愛吃餅干,但你爺爺買不起,趕集的時候去地上收集賣餅干的人留下的餅干末給我吃……”
仔細想想,我和他不親近,沒準跟他愛憶苦思甜有關(guān)。我覺得我爸是典型的格局小,心眼又多的人。
我正要附體到這個流浪漢身上,用那柄尖刀先割斷他的喉嚨,然后把他的魂魄吃了,沒想到有人搶到了我前面。
圍觀的人里,竄出個小伙子,沖著流浪漢走去。
流浪漢發(fā)覺有人過來,緊張的揮舞著刀子比劃著。
小伙子雙手在身前亂擺,“別誤會,我過路的,你繼續(xù)挾持,繼續(xù)。”他說完就走了。
“切,以為要英雄救美,原來是個打醬油的。”站在我身后的小妞憤憤不平的吐了一句,頗有網(wǎng)絡(luò)上鍵盤俠的風(fēng)采。
只有我留意到,他揮手的時候,一些若有若無的粉末從他指甲縫里灑出來,濺到了流浪漢臉上,還有些被流浪漢吸到了鼻孔里。
這種手法!
我想到了江超。他平時把蠱毒粉末藏在指甲里,要用的時候把指甲輕輕一彈,蠱毒就神不知鬼不覺的沾到了對方身上,很方便。
這個小伙子也是用蠱的人?
“啊啊啊啊……”就在那小伙子轉(zhuǎn)身走后幾秒鐘,流浪漢忽然嘶吼起來。他左手勉強掐著姑娘脖子,右手去撓自己的臉。
這一撓不要緊,幾秒之后,密密麻麻的紅疙瘩就從他臉上冒了出來。
這疙瘩又大又亮,看著跟癩蛤蟆一樣,讓人頭皮發(fā)麻。疙瘩蔓延的極快,不一會兒就布滿了他整個臉,把五官都擠得變形,眼睛都擠成了一道縫。
“言……言……”他嘴里發(fā)出含糊不清的話,我揣摩應(yīng)該是癢。
說話的功夫,他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膚全長滿了疙瘩,臉上的疙瘩開始往外滲著黃色的膿水,又腥又臭。
“哐當”一聲,匕首掉在地上。流浪漢再顧不得挾持什么人質(zhì),雙手在自己身上撓著,他指甲很長,下手又狠,似乎完全不把皮膚當成自己的,每撓一下都連皮帶肉撕扯下一大片。
圍觀的人里不少估計都有密集恐懼癥,看得渾身發(fā)抖,有些小姑娘嚇得都哭了起來。
幾個保安趁機上前,把流浪漢壓在身下。流浪漢雖然瘦小,興許是身體太難受,爆發(fā)出來的力氣卻很大,幾個年輕人合一起都有點按不住他。
好機會。
我趁機上前,雙爪齊出,像《射雕英雄傳》里的梅超風(fēng)那樣,十個指頭扣住了流浪漢的腦殼,猛地用勁兒,把他的魂兒抓了出來。
這魂兒不出我所料的又臟又臭又難聞,像是垃圾堆里撿出來的。我強迫著自己去回想我爸的話給自己精神動力,閉著眼把他的腦袋塞到了我嘴里。
流浪漢的魂兒本來在極力掙扎,被我狠狠一口把腦袋咬掉后,抽搐了幾下不動了。
魂兒入體,化作一股陰氣在我四肢百骸游走著,我瞬間覺得身上力氣增加了不少,剛才那種快要昏死過去的感覺減輕了不少。
看到果然有效,我也顧不得臟了,閉著眼只顧大嚼。
那邊,流浪漢被我抓出了魂兒,肉身馬上停止了動作。幾個保安壓了半天覺得不對勁兒,其中一個年齡大點的保安小心翼翼的把手指頭伸到流浪漢鼻子旁邊,又趴在他心口聽了下,臉變得煞白。
“隊長,怎么了?”一個小保安上去問。
隊長不答,沖四周揮揮手,“群眾們,沒什么好看的了,都散吧,我們把這人扭送到派出所。”
人流漸漸散去,我聽到那隊長把幾個手下召集到一起,小聲說,“人死了。大家合計下怎么處理。”
他們商量他們的,我在旁邊吃飽后打坐了片刻,神采奕奕的站了起來。
這時,那股被人盯著的感覺又起了。
恢復(fù)力量后,我分外敏銳,察覺被人注視,我馬上鎖定了來源。
扭頭一望,目光正好和剛才那個下蠱的小伙子對上。
他微微一笑,扭頭朝超市出口快速走去。
我吐出胸中的濁氣,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