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了咬牙,兩只手分別用力,想把這兩只鬼手從我身上給拽下去。
可那鬼手腕的力量,遠比我想象的要大,就跟章魚吸盤似的,我越是扒它,它就愈加用力的吸在我手腕上。
“林強,你是不是想找死啊?”王雯見到我這樣子,撇著嘴,一臉的不高興。
“你看不到嗎?”我聲音顫抖著,“有只鬼就趴在我的后背上,你快來幫幫我啊。”
我不知道為什么,王雯都懶得再理我,她轉(zhuǎn)過身子,到處張望著什么。
既然這女人見死不救,那我只能靠自己了。
我飛速的往后退,以極快的速度,撞在了身后的一棵大樹上。
“嘶!”
背上那只鬼,被撞的一聲嘶鳴,頭就從我的腦袋上方,無力的耷拉了下來。
被燒焦的頭頂寸毛不生,漆黑的肌肉,像是烤架上的肉串,是一條一條橫在頭上的。
那人頭翻下來的時候,頭蓋骨上的死肉,受到了空氣的阻力,就被吹的掀翻開來。于是腦殼里面蠕動的組織,就進入了我的眼簾之中。
“林強,你在干什么!”我還在發(fā)愣,王雯就大吼一聲,二話不說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嘴角飛出一絲血漬,恰好落在了那只鬼的頭上。陰森森的白骨,染上了一抹殷紅,血淋淋的,瘆的我趕緊把頭轉(zhuǎn)了過去。
“你為什么打我!”我憤怒的質(zhì)問王雯。
被鬼纏身,生命危在旦夕,她不幫我也就算了,竟然還來打我,難道好人注定沒好報,我就活該把自己喂了這只鬼嗎?
“為什么?”王雯吸了口氣,怨氣很重的樣子,“你看看你的腳底下。”
腳底下?
我低頭望了兩眼,飄落的樹葉,覆蓋在黃土地上,還有一些碎小的沙石,然后就沒有什么了啊。
“沒什么???”
我無辜的回道,不過就在我抬頭的一剎那,才發(fā)現(xiàn)原先的那些蠱蟲,竟然像瞎了一樣,匆匆忙忙的爬來爬去,就算偶爾有幾只爬了過來,也只是路過而已。
“怎么會這樣?”雖然還不是太明白,但我已經(jīng)認識到,王雯扇我的那一巴掌,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原來這些土褐色的蟲子,都是些肉蠱。它們最大的嗜好,就是啃食活人的器官。這些蠱蟲,背后之所以千瘡百孔,跟鏤空了一般,就是為了極限的擴大繁殖速率,好在最大的時間,把獵物吃個精光。
肉蠱身體里面,蠕動的那些白色物質(zhì),其實根本不是別的,這些就是它們的卵。只要有了充足的血漿,卵就會迅速成熟,繼而從蠱蟲的背后爬出來。
在爆炸式的生長之后,蠱蟲自然就會沖破宿主的腦袋,就像小胖子那樣,蠱蟲全都從他的毛孔里鉆了出來,把他的頭撐的四分五裂。
“不對???”聽了王雯的解釋,我覺得還是想不通,“那次在水房,我跟小琪都親眼看到,小胖子的魂魄,都被這些蠱蟲啃得一絲不剩。”
王雯不屑的看了我一眼:“這只能說明你還是個處!”
這回答足以雷出一場滂沱大雨,小胖子那晚確實是跟人出去開房了,可我就算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這跟被吞噬魂魄有什么關(guān)系。
我求了王雯好一會,結(jié)果又換回了一記碎心拳。
王雯一拳砸在我前胸,嚴厲的訓斥我:“林強,我說你這個人的思想怎么這么齷齪!”
“你又不是我,怎么會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在心里大聲的咆哮,就是沒敢弄出一丁點聲響。
“看你臉紅脖子粗的,眼睛色迷迷,不顧臉面的求著我告訴你,不是想到了那方面,是想到了哪里?”
“分明是你的話有問題好吧?”我弱弱的頂了一句。
“肉蠱吃人,并不是它只吃肉,而是必須吃掉人肉之后,才會去啃食人的魂魄。”王雯鄙夷的瞥了一眼。
“嗯、嗯,”話音剛落,王雯再次清了下嗓子,正色道,“我的意思,是說你連鎖魂師的招鬼能力都不知道,這不是處是什么?話說這招鬼,可是鎖魂師的入門技能啊。”
“啊?”我愣住了,緩了半天,又跟了句,“其實這個我早就知道了。”
王雯指了指趴在我背后的那只惡鬼:“那你應該清楚,這只鬼魂是我招出來的,為什么還要像個傻子似的往樹上撞,你知不知道,你的粗暴已經(jīng)弄疼他了!”
這個女人的用詞,實在是太不夠謹慎了。如果不是我思想這么純潔的人,肯定分分鐘就被她帶到溝里去了。
小琪的丟失,正是因為我召喚出她,讓她去查看蘇曉磊的辦公室。雖然一想起這件事,我就覺得心里無比內(nèi)疚,可這也起碼證明,我是會招鬼的。
作為一個男人,還是偉大鎖魂師的后代,被一個小丫頭片子這么鄙視,我林強表示不服!
“不是我不會,是你招出來的鬼太丑了,所以才嚇的我腦子里一片空白!”我忿忿不平的王雯,“不信你自己看看,他們就跟撒了孜然的烤魚一樣,這幅摸樣,絕對是鬼里面最丑的!”
“啪!”
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只不過這次,王雯打完我之后,竟然蹲下了身子,委屈的哭了起來。聲音哽咽,幽怨悲愴,如慕如訴。
跟我比起來,她反倒更像是受害者。
王雯的眼淚,嗒嗒的落在地上,那些原本喪失目標的蠱蟲,似乎察覺到了咸濕的味道,頃刻之間,全部改變方向,齊刷刷的往我們這邊奔來。
“我的好姐姐,快別哭了。”我趕緊把王雯從地上拽了起來,用衣袖幫她擦干了臉上的淚花。
王雯不說我也明白,這些蟲子之所以會喪失目標。是因為身后這只鬼魂濃重的陰氣,蓋住了我身體發(fā)出的氣味。
好吃人肉的肉蠱,尋找不到人的氣息,自然就跟玻璃窗的蒼蠅一樣,急的團團亂轉(zhuǎn)。
安慰了好一陣,總算是搞定了這個女人。
誰知她非但沒有謝我,反而用手指指著我,瞪著眼睛,恨意十足:“不許你侮辱他,他可是英靈!”
“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確實也夠慘了,”我回頭望了眼趴在背后的鬼魂,投給了他一道敬畏的眼神。
“可你這么漂亮的一個女人,這只鬼魂,確實跟你······”我一向心直口快,可是看到王雯高高抬起的那一巴掌,就趕緊把話又咽進了肚子里面。
“別生氣了,我們得趕緊去找你師傅,不然這個學校的人,都要被他拿去喂蠱了。”我賠了個笑臉,急忙安慰道。
王雯的脾氣散去之后,我才從她嘴里,得知了那只烤熟了的魂魄,其實原本也是一名鎖魂師。
為了除掉厲鬼,不惜將其吸入體內(nèi)。結(jié)果被鬼魂反噬,從頭到腳燃起了熊熊鬼火,就被燒成了這副慘樣。
更加意想不到的是,這個人,居然還是王雯的爸爸!
“其實我們也挺有緣的,因為鎖魂師都是血脈相承,外人根本無法覺醒鎖魂鐲的力量。”王雯拍了下我的肩膀,女人翻臉就是比翻書還快,說道有緣這倆字的時候,王雯立馬露出了笑臉,露出甜甜的兩只酒窩。
本來想要回鎖魂鐲的,可這樣的笑容,讓我又不忍心張口了。我不知道王雯身上的魂蠱有沒有消亡干凈,如果這么拿過來,真擔心她再次被蘇曉磊控制住了。
跟王雯趕回警局,事情偏不湊巧。去找那老頭子的時候,王雯說老頭子的修煉正在突破瓶頸,所以暫時沒有辦法幫助我們。萬般無奈之下,我只好帶著她,去找許道士幫忙。
幸好王雯是在警局工作的,有了那層關(guān)系網(wǎng),在眾多醫(yī)院中,我們很容易就找到了許道士。
這個老家伙,躺在病床上,敲著個二郎腿,悠閑的哼著小曲。
“許叔叔。”
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他,這次又要找他幫忙,所以干脆連稱呼都變了。
“你小子!”許道士瞅了下我,又看了下王雯,才轉(zhuǎn)變了態(tài)度,“這次還不錯,身邊好歹跟著個人。”
我把發(fā)生的事情,全都告訴給了許道士。
許道士哎呀一聲:“我本來只以為你們宿舍有鬼,沒想到,你們學校還有個心術(shù)不正的養(yǎng)蠱的!”
“你先別急,”我拍了拍許道士胸口,幫她緩緩氣,“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我覺得我找錯人了,你可能斗不過蘇曉磊。”
“胡說,我什么樣子!”許道士憤怒的盯著我,“仙風道骨你懂嗎?我們修道之人,最不怕的就是皮外傷。”
我看的請,許道士的腿上還打著石膏,王雯也看得清清楚楚,聽許道士這么一說,差點就失聲笑了出來。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許道士當即從床上蹦了起來,眼睛里燃起了濃濃的戰(zhàn)意:“捉了這么多年鬼,早就想跟養(yǎng)蠱的斗斗法了。”
蠱蟲最可怕的,就在于它特殊的毒性,陰冷致命,讓人防不勝防。
為了有充分的把握,許道士決定讓我跟王雯先休息休息,等到了晚上先去洗劫了蘇曉磊辦公室,看在里面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
我放心不下小琪,但卻只能選擇忍耐,默默等待著黑夜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