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溢出的血水,使得趙斌的身體迅速干癟下去,原本平滑的臉頰上,骨頭全都猙獰的凸顯出來。
趙斌的眼珠子,像是兩顆玻璃球似的,鑲嵌在眼窩里,嘴巴也張的大大的,像是喉嚨里塞進了什么東西。
念在同窗之誼,我捏住鼻子,用一只手幫他合上了眼睛。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當(dāng)時我已經(jīng)覺得很難受了,可惜還是太善良,在心里這樣說服自己之后,有準(zhǔn)備幫趙斌合上嘴巴。
人死了,身體上的肌肉就會變得僵直起來,身體的組織器官,也會因此而“硬化。”
我推了下趙斌的下頜,像是年久失修的閥門,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擔(dān)心破壞她的遺體,我只得先瞅瞅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意外。
這一眼看過去,我著實被嚇了一跳。趙斌嘴里停滯著厚厚的一層淤血,但勉強可以分清上下顎,只是上下顎之間空蕩蕩的,明顯缺少了舌頭!
我還記得,昨天剛回來,趙斌就把買的血漿全都丟了出去,可是今天早上,英語書上的血色筆記卻只增不少。
難怪那些字體的腥味會那么逼真,原因是這些字根本就是用人血寫出來的。
這才是開學(xué)第三天,雖然其他舍友對趙斌有偏見,但絕對達不到動手殺人的地步,如此兇狠的手段,分明就是厲鬼所為。
之前的猜測,再次得到了印證,我慌亂的看著趙斌,心里害怕到了極點。
“嗤嗤。”
聲音很微弱,但憑借多年的上學(xué)經(jīng)驗,我一下反應(yīng)過來,這是翻動書本的響動。
“誰!”我警覺的喊了一聲。
沒人回答,但是翻書聲仍在繼續(xù)。
我是直面趙斌的,那本有著鮮血筆記的英語書,就在我背后的桌上。而聲源的位置,也恰好是在那里。
身后有鬼!
我猛然反應(yīng)過來,只是還得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趙斌都死的這么慘了,如果我再突然間轉(zhuǎn)過頭去,那肯定也是慘死的命。
幸好太爺爺留下了鎖魂鐲,幾個月前,靠著這只鐲子,我才能在鬼城里保全性命,現(xiàn)在這危急關(guān)頭,也只能靠它了。
只是許道士告訴我,我還太稚嫩,不能戴著這鐲子,不然萬一鎖到了鬼,就等于把自己的身體,給了鬼魂。
宿舍里的這只厲鬼,把趙斌的舌頭都給揪了下來,要是我戴上鎖魂鐲之后,一不小心碰到了她,那么后果可想而知,我覺得自己身上被弄的千瘡百孔是不成問題的。
翻書的聲音還在繼續(xù),“沙沙”的,搞得我心里直發(fā)慌。說不定在下一秒鐘,這個家伙就把血漿用完了,然后就需要再過來取血。而我還傻傻的站在這里,不正是在站以待斃么。
萬分恐懼之下,我雙手拖著脖子,硬是把頭扭了過去。
緋紅色的桌面上,英語書一頁接一頁的翻著,桌子旁邊空空如也,什么也沒有。
我也算是開了陰陽眼的人,沒道理看不見鬼,這種情況,只能說明是起風(fēng)了!
掃了眼外邊的情況,天氣陰沉沉的,微風(fēng)將窗簾吹了起來,窗簾的影子就在墻壁上那么晃啊晃的,反倒更像是鬼的影子。
“沒有鬼,沒有鬼。”我小聲嘟囔著,雙腿卻不由自主的往門口移動。
千不該萬不該,往外挪動的時候,我冷不丁的往地面瞄了一眼。
在我的想象中,趙斌身上的血液,這會應(yīng)該流的滿地都是??蓴[在眼前的事實,卻是地上連一絲的血痕也看不到。
我這才發(fā)覺過來,趙斌的床底,要比其他兩張床的底部漆黑許多,仿佛光線到了這里,都會被統(tǒng)統(tǒng)吸收進去。
早上的時候,趙斌說是有人在故意整他,所以放在床頭的血漿,才會鬼使神差的淋到他的脖子上。
但是這會,一切都明白了,扯開血漿的,根本不是人,而是藏在他床底下的鬼!
晝伏夜出,出現(xiàn)在宿舍的時間都是在午夜之后,那個時候宿舍昏黑一片,所以就算我有陰陽眼,但是沒有光線,依然發(fā)現(xiàn)不了這只鬼。
聯(lián)系趙斌的行為,和目前的狀況,我捋了捋思緒,大概想到了趙斌的死因。
為什么宿舍六個人,趙斌會第一個死掉?
因為這只厲鬼嗜血,而趙斌來到宿舍的第一晚,就犯了大忌。他本來是想惡作劇,于是把買來的血漿,全部灑在了自己身上,結(jié)果自然就被嗜血的厲鬼給盯上了。
然而當(dāng)晚他并沒有死,這其實也很好解釋,因為他身上的血漿已經(jīng)足夠厲鬼做筆記了,所以趙斌才能平安的度過一晚。
第二天晚上,厲鬼應(yīng)該是嗅到了那些仿真血漿,于是趙斌又僥幸逃過了一劫,唯一不幸的是,這些仿真血漿弄臟了他的床鋪。
第三天晚上,被嚇到了的趙斌,慌里慌張的丟掉了所有血漿。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厲鬼又從床下面爬了出來,這個時候她又從趙斌的身旁搜索血漿,一無所獲之下,就把趙斌的舌頭拔了下來,繼續(xù)去做筆記。
對了,趙斌的舌頭!我全身一震,難道說趙斌的舌頭已經(jīng)······
匆忙翻開那本英語課本,仔細觀察之下,除了鮮紅的血跡,還散步著密密麻麻的小顆粒,就像是粉筆摩擦在黑板上,留下的那種痕跡。
只有密密麻麻的舌苔,還有被碾碎成末的舌頭肉,才能拼湊出這樣的景象。
雖然想通了趙斌的死因,但關(guān)于這只厲鬼,倒是疑問更多了。
什么書不好選,為什么偏偏要選英語書,難道說這是個洋鬼子?
想起趙斌生前跟我說的話,我們現(xiàn)在住的這間宿舍,原先是女生宿舍,因此宿舍里的女鬼,肯定是我們學(xué)校的學(xué)生。
死后還對英語念念不忘,從那么認真的字跡來看,學(xué)習(xí)肯定不賴??蓡栴}也來了,她是怎么找到趙斌的英語書的?
當(dāng)然,這些想法,都是我在全身發(fā)抖,無法移動的情況下,被迫思考出來的。
越是盯著床底,我就越發(fā)覺得,床下有雙眼睛正在盯著我,盯的我頭皮發(fā)麻,所有的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
“噠噠噠。”
一串腳步聲從遠處傳了過來,劃破了房間的沉寂。
我長長舒了一口氣,不管是誰,總算是有人來了,相互之間,好歹有了個照應(yīng)。
“林強,你們兩個怎么還不去上課?”
問話的人正是憶楓,他不僅是英語老師,也是我們班的班主任。
不等我回話,這個家伙就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勁。不過面對趙斌的慘狀,我沒從他的眼里看出恐懼的意味。
憶楓果斷走進宿舍,并隨手關(guān)上了房門。冷冰冰的眼神,感受不到一絲人性的存在。
“你在干什么?”
我不敢相信,憶楓進來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把趙斌的尸體,從床上拉了下來。
“別廢話,一起處理掉這具尸體。”憶楓命令道。
我沒有動,首先是因為害怕,其次,即使只是一面之緣,我也不能讓趙斌死的不明不白。
憶楓蔑視的瞧著我,隨后拿出手機,聽聲音,是打給了保衛(wèi)處的保安。
一群人很快聚集了過來,趙斌連人帶被褥,被保安隊的人,裝進了一只密不透風(fēng)的塑料袋里。
”嘿,憶楓老師挺能干的么,把地面收拾的這么干凈,就跟舔過的一樣。”保安隊的一個胖子,打開手電筒,在床底下掃了掃,然后對著憶楓夸獎道。
“跟舔過的一樣。”這幾個字,如同五雷轟頂一般,不會有錯,那只厲鬼現(xiàn)在就在床底下!
灑在地面上的血液,已經(jīng)被那只女鬼舔光了,那么接下來,她肯定要尋找新的獵物。
不管這些人是何目的,事到如今,救人要緊。
“快走,這房間有索命的女鬼!”我對幾個人大聲吼道。
剛才還一臉微笑的胖子保安,臉色立馬陰沉下來。他用胳膊肘,碰了碰身邊的同事,驚恐的問道:“這個宿舍,難道是618?”
這一問,讓所有保安全都傻了眼。他們幾個人,又匆匆跑出去看了一遍門牌。
“憶楓老師,我們快走,這個宿舍,真的有鬼!”保安們異口同聲的說道。
“我說你們幾個,害怕什么???”憶楓笑了笑,“這么多年,你們處理過的尸體還少嗎?像我們深夏一中這樣的頂尖學(xué)校,因為頂不住學(xué)習(xí)壓力,自殺的學(xué)生太多了,我們現(xiàn)在的首要職責(zé),可是保護好學(xué)校的聲譽。”
“可是憶楓老師,”胖保安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加上這個男生,這可是618死的第七個人了。”
什么!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來趙斌說的全是真的,學(xué)校也真是可以,這么轟動的消息,竟然能被他們不動聲色的給壓下來。
“我就不信了,這618有什么鬼。”憶楓擺了擺手,“你們趕緊把尸體處理了,然后給他家人一筆封口費。”
“那么這個家伙呢?”保安繼續(xù)問道。
“嗚嗚嗚。”憶楓還在思索,我卻聽到了女人傷心的啼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