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年突然嘿嘿一笑,笑聲里露著怯,拿過我可樂杯子,開了蓋,彈進半截煙灰,毫不顧忌我憤怒的眼神兒。
“纖姐,風(fēng)聲太緊,東西帶不出來,這本來就是見不得光的買賣,您逼我逼的太急了,咱倆一塊兒完蛋。”
我不知道他們在討論什么,活像兩個毒販在談生意,小青年后半句話明顯帶著威脅,可說出來楞是中氣不足。
“帶不出來?我來這里一個月了,你現(xiàn)在給我說帶不出來?!”
姑娘眼神兒凌厲的可以殺人。
“真帶不出來……”
小青年把半截煙頭扔可樂杯里,倆手扶著桌子,身子開始發(fā)抖。
前一秒鐘我還在心里嘲笑著小青年中看不中用,活脫一娘炮,下一秒我卻直接鉆到了桌子底下。
我發(fā)誓,我腦洞開到黑洞大小,也絕對沒想到接下來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姑娘猛然一拍桌子,站起來,反手撩起上衣下擺,腰帶縫里拔出一把明晃晃的砍刀!
砍刀?。?/p>
還他媽帶著刀鞘呢!
她一聲不吭,反手抽刀向著小青年劈頭蓋臉砍去!
動作那叫一個嫻熟!
小青年一聲慘叫,兔子一樣蹦起來,一邊躲著大砍刀,一邊吼著殺人啦!
姑娘高舉砍刀緊追不舍,店內(nèi)驚叫聲響起一片,一時間桌翻椅倒,店里的人們?nèi)酉率掷餄h堡一起向門口涌去。
我從桌子底下爬起來,眼瞧著金毛小青年上躥下跳,姑娘手里大砍刀上下紛飛,有幾次刀刃兒擦著小青年脖頸劃過,咔嚓一下劈在桌子上,楞是砍進去大半個刀身!
我直接抓狂了!
我是來相親的好不好!
不是來看黑社會砍人的!
柜臺后面的服務(wù)生小哥顯然也沒見過這種陣仗,傻呆呆楞了足有一分鐘,大德高僧禪定似的。
“打幺幺零??!哥們兒!”
我從桌子底下露出半拉腦袋,沖著服務(wù)生小哥喊,小哥一回神兒,低頭哆嗦著開始翻手機。
敢報警我連你一塊兒砍!
白小纖一回頭,手里掂著砍刀,冷不丁甩過來一句。
倆眼一瞪,騰騰殺氣。
美女就是美女,砍人都這么美!
暴力美學(xué)也得看顏值!
服務(wù)生讓她一吼,嚇得兩手一松,手機啪嗒摔在了地上。
我縮頭鉆在了桌子底下,蒙頭打了110。
白小纖沒功夫搭理我,繼續(xù)拎著砍刀追小青年,此時店內(nèi)顧客早已跑了個干凈,留下這片空地足夠兩人折騰。
小青年抱頭鬼哭狼嚎著,叫的比楊白勞還慘,可腳底下賊快,輾轉(zhuǎn)騰挪間總能領(lǐng)先白小纖半個身位。
不知道是我運氣好還是白小纖運氣不好,這次警察出人意料到場賊快。
警察是五分鐘后到的,動靜不小,警車在門口就拉起了警笛兒。
“張一凡,你報警了?”
白小纖一皺眉。
廢話,鬧出這么大動靜我能不報警嗎,你就是再漂亮我也不能死你手里啊。
我是來相親的,不是來找死的。
我蹲桌子底下不動彈,也不吭聲,再抬頭的時候,刀鋒已經(jīng)抵到了我鼻子尖兒上。
“出來。”
白小纖放棄了追殺小青年,沖我吼。
“我就不出去。”
我這人特有骨氣。
“不出來我砍你了。”
她威脅我。
好漢不吃眼前虧。
我刺溜一下從桌子底下爬了出來。
“抱著我。”
她突然說。
“什么?”
我看著她美的驚心動魄的面容,呆若木雞。
“媽的,抱著我!”
她怒目圓睜,爆了一句粗口,手里砍刀哐的一下砍在我身邊桌子上,又一道幾寸深的刀印。
我看著她波濤洶涌的前胸,衣領(lǐng)下白皙的肌膚,美的讓人撓心的臉蛋兒。
媽的!
急什么急!
傻子才不抱呢!
我張開懷抱,一個熊撲。
哐當一下把她抱進懷里,胸脯擠著她的胸部,真他媽爽!
然后,白小纖哭了。
是的,我沒看錯。
一秒鐘前還兇神惡煞的白小纖哭了,此刻她像一個嬌弱的少女,低低的飲泣聲如電流一般刺痛我的心房。
那一刻,我可以清晰感受到她真實的悲傷。
如此獨特。
兩位警察推門進了店里,一高一矮,高個瘦,矮個胖,目光首先落到了白小纖的大砍刀上。
金發(fā)小青年兒縮在墻角,一邊兒喘氣兒,一邊發(fā)抖。
“放下刀!”
倆警察一副戒備模樣,一米外站住。
叮當一聲,白小纖把刀扔在地上,哭的更兇了,梨花落雨,雨打芭蕉,噼里啪啦的淚珠子全落我后背上了。
我那個心疼,今天為了相親,特意穿的新衣服,耐克呢,淘寶天貓店買的,好幾百呢,就這么糟蹋了。
沒了兇器,警察來勁了。
“怎么回事兒,怎么回事兒。”
高瘦警察開始問話。
“他……他……”
白小纖腦袋趴我胸膛上,手指頭指著小青年,小青年此時鎖在墻邊,哆哆嗦嗦趴著,一副受了驚嚇的小受模樣。
“他怎么了?”
矮個警察回頭掃了眼小青年,繼續(xù)追問。
“他……他摸我……”
白小纖臉上掛著淚珠子,美死人的臉上帶著三分被驚嚇后凄惶,三分被侵犯后的絕望,還有四分堅貞烈女的憤怒。
偉大的表演學(xué)大師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教導(dǎo)我們,好的演員都會將人生與戲融為一體,戲如人生,人生如戲,無時無刻不在表演。
我相信白小纖就是這樣的天才演員,太他媽能演了。
“摸你哪了?”
矮個警察看到白小纖那張美死人不償命的臉后,瞬間激起了了解事實真相的好奇心。
“屁股。”
白小纖的聲音小如蚊吶,可足夠兩位警察聽的清楚。
“怎么摸的?”
高個兒警察不甘示弱。
“我和我男朋友來吃飯,剛坐下,他就過來騷擾我,還拿刀在我們面前比劃,我男朋友很斯文的,可我們感情一直很好,他不能保護我,我要保護他,然后……然后……”
關(guān)我什么事兒!
太他媽能編了!
十萬只草泥馬再次從我心中奔涌而過。
兩位警察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然后你就搶過刀來要砍他?”
“恩,一凡,我害怕。”
白小纖嬌羞的點頭,把我抱的更緊了,嘴巴咬著我耳朵邊,尖利的手指甲掐著我肋條,刺疼。
“敢揭穿我,我殺了你。”
一句話輕輕吹進我耳朵眼兒里,冷冰冰的。
我忙不迭點頭,那一刻我堅信,這個美死人的女人同樣有殺死我的能力!
“是這樣的,警察同志,他騷擾我女朋友!”
我違心的提供了一句有力的證詞。
倆警察顯然信了,鄙視的瞪我一眼,大概在他們眼中,我已經(jīng)成為一個吃軟飯的。
“你過來。”
高個兒警察沖著墻角里的小青年喊道。
小青年瘋了似的搖頭,顯然看到了白小纖剛才顛倒乾坤的表演。
“我沒騷擾她,我真的沒騷擾她!圣母瑪利亞保證!”
小青年快急出尿了,憋出一句宗教用語。
矮個兒警察看看小青年那一頭金毛,再看看樸素嬌弱的白小纖,走到小青年跟前咔嚓一下上了手銬。
這是一個正常的反應(yīng)。
任哪個正常人看,小青年都像一個摸人屁股的流氓,而樸素美麗英勇非凡的白小纖,妥妥的是那個受害者。
我替小青年惋惜,兄弟這事兒不怪我啊,誰讓你出門扮黑社會的。
不知道這是個看臉的社會嗎?!
“跟我回去錄口供。”
倆警察轟著我們,提溜著小青年上了警車。
我們仨人坐在后邊兒,白小纖坐中間,我坐左邊,小青年坐右邊。
我扭頭看小青年,半邊兒身子縮著,緊蹭車門,好像白小纖才是流氓,他才是那只被侵犯的小羔羊。
“一會就說我摸你屁股了,要不我現(xiàn)在就殺了你。”
白小纖用小到只有我們仨人才聽得清的聲音說。
這道小風(fēng)吹進小青年耳朵里,似乎被針扎了似的一哆嗦,又往車門邊兒上挪了半寸,神情凄惶。
我很能體會他今天受到了怎樣的身心摧殘,因為我也一樣。
派出所離快餐店很近,警車拉了警笛,暢通無阻,五分鐘就到了。小青年是被矮個警察連推帶拽拉下車的,我和白小纖就客氣多了,高個給我倆從另一邊開了車門,我跟著白小纖下了車。
口供錄的很順利,白小纖那張驚心動魄的臉蛋毫無疑問發(fā)揮了作用,高個兒警察甚至還給她泡了一杯茶,看盒子像是金駿眉。
規(guī)格不低。
小青年被矮個兒警察拽進了旁邊的屋子,十分鐘后矮胖子進了屋,拍拍手,喜滋滋的。
“全招了,耍流氓,治拘十天,沒問題二位按個手印吧。”
白小纖的恐嚇又生效了!
我看看矮個警察手上那份口供,畫著小青年的手印,就是按白小纖的劇本走的。
白小纖簽字,我硬著頭皮跟著簽了。
不是兄弟我不仁義,是你自己沒挺住??!
我青春年少,還有老媽要養(yǎng),可不想不明不白死這娘們兒手里。
首善孝為先,愿蒼天憐見我一片孝心,別招雷劈我,阿門。
高個和矮個兩位警察一起送我們出來的,期間要了白小纖手機號,說后續(xù)要有事務(wù)還得聯(lián)系,我不信,估計就是想勾搭她。
都是男人,心思一清二楚。
得白小纖魅力相助,我知道了兩位警官姓名,高個叫李明,矮個叫張力。
臨出門的時候張力拖著我走在后頭,半關(guān)心半嫉妒,小聲問我。
“兄弟,這么漂亮的媳婦兒hold住不?”
我泛起一個苦笑,警官先生,您說呢?
張力看我苦逼樣,表示理解的點點頭,末了還補上一句。
“抓緊結(jié)婚吧,現(xiàn)在富二代多的是,小心撬你墻角。”
人民警察為人民,關(guān)心的事兒可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