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曦,快。”丁凱聲音急促,抓起我的衣領(lǐng)就往墳圈子里跑,我掙扎著起身,掙扎出丁凱的桎梏。
“別往墳地里跑。”我回頭大喝,因為離的太近能看得出丁凱臉上的驚慌和關(guān)心,而季珊在丁凱身后雙膝著地往里面爬,因為太暗,看不清臉上的神色,只能從她斷斷續(xù)續(xù)的嗚咽聲中察覺出她很害怕。
我咽了口唾沫,橋上的女鬼將橋頭堵住,我們現(xiàn)在是前有狼后有虎:“季珊,你還好嗎?丁凱照顧季珊,你們倆別往里面走。”
“小曦,我……我害怕。”季珊哆哆嗦嗦地說著,丁凱轉(zhuǎn)身跑了幾步將季珊大力拖拽起來,季珊哇地哭了出來,“丁凱……”
“別哭了,我保護你,不會有事的。”丁凱勸慰著季珊,此時三個人狼狽之極,現(xiàn)在來看,我們已然身處在墳地里,不過卻是邊緣,里面再有百米的距離冒著一團光,這在陰司典籍里有過記載,墳地里冒光是大兇的征兆,如果有了幻覺成了屋子,那就代表著尸變,而這有光,很有可能是有游魂,這是在警示我們不要過去打擾他們。
我咽了口唾沫,緊緊的攥著刻刀,我出來的時候壓根沒想到季珊丁凱是碰到鬼了,只以為是綁架,不然就直接帶著行李箱里的家伙出來了,也不至于這么狼狽。
念想之間,橋邊突然傳來女人的笑聲,我定睛看去,前面的兩個女鬼飄了過來,而后面站著的兩個女鬼只是守著橋頭。
我將丁凱和季珊護在身后:“一會你們只要保護你們自己就可以了。”
說完就朝著女鬼沖了過去,狠了狠心,拿起刻刀對著慢慢靠近我的女鬼指著:“天有道,地有常,鬼魂無常,魂飛魄散!”
只見兩個女鬼黑發(fā)凌亂,漸漸慘白了臉色,魂魄也變得透明,旗袍裂開,最后消散開來,不到兩秒鐘再次聚集成半米高的娃娃大哥,不過此時卻是穿著血衣,一步一步的走向我,臉上掛著笑,毫無生氣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我,我渾身哆嗦,不同于雕塑,此時我是察覺到了娃娃大哥的恨意。
“丁凱,帶著季珊跟上我。”我心下一橫快速的繞過娃娃大哥朝著橋頭沖去,腳底下不跟溜,哆哆嗦嗦的有些發(fā)軟,身后是丁凱季珊雜亂的腳步聲,還有嬰兒的笑聲,咯咯咯的尖銳成一條線鉆進耳朵里。
我喘著粗氣,朝著橋頭兩個面無表情的女鬼大喝:“天有道,地有常,鬼魂無常,魂飛魄散。”
語畢兩個女鬼化作一縷紅煙帶著凄厲的慘叫從我腦袋上面飄了過去,我回頭一看,那半米高的娃娃大哥陡然變成將近一米,儼然像個五六歲的孩子,丁凱和季珊沖過來,娃娃大哥步履增快緊隨其后就要攆上他們,我大驚,伸手去拉丁凱和季珊,朝身后的橋頭一拽:“快跑。”
丁凱喘著粗氣:“要走一起走。”
“對,要走一起走。”季珊哭著,目光卻堅定。
我心里雖然暖暖的,卻是大急,皺了眉頭,看著越來越近的娃娃大哥,推搡著他們兩個:“趕快走,要不是你們兩個我能身處險境嗎?滾犢子,別在這添亂,趕快回家給虎叔打電話讓他回家,你們別出來,我不會有事。”
聽我這么說丁凱面色一白,季珊一陣猶豫拉起丁凱就跑:“我們別給她添亂,找人來幫忙。”
丁凱一聽也跟著跑了,我長舒一口大氣,橋吱呀吱呀的響著,直到他們跑遠(yuǎn)才恢復(fù)了安靜,我回頭,娃娃大哥的臉離我只有兩厘米,粉白的嚇人,我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慌張的用兩條腿亂蹬的倒退。
“咯咯咯。”娃娃大哥邁著四方步朝著我走來,笑聲越發(fā)的響亮。
墳地里的光隨著我離的越來越遠(yuǎn),漸漸的暗了,我站起來撒腿就往橋那邊跑,下一面娃娃大哥猛然攔在了我前面。
陰氣森森的涼風(fēng)吹過脖子,抖了三抖,四周一片灰暗,眼前活靈活現(xiàn)的只有娃娃大哥,還有四個女鬼留下的紅傘跌落在湖里飄著,月光照在河水上猩紅一片。
就在我絕望的時候,刻刀突然震動了起來,一個白色的影子飄忽而至,站在娃娃大哥面前,白色的護士鞋,護士服,背影嬌小。
這竟然是方敏?我驚訝間方敏擋在我身前,只覺得一陣涼風(fēng)推著我往橋邊走,我順勢下去的同時方敏沖向娃娃大哥,嬰兒咯咯咯的笑聲驟然變成嗚嗚的哭聲。
我一陣膽寒,沒有回頭一路沿著田梗子沖向羊腸小道,才到了主路上,我大口的喘著粗氣,回頭想看北邊,漆黑一片,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不敢多停留,趕忙回了家。
家里,季珊哭得稀里嘩啦的,丁凱皺著眉頭坐著,虎叔的頭發(fā)被抓的立了起來,三人看到我回來立馬從凳子上坐了起來。
“小曦。”
“怎么樣?”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嚇?biāo)牢伊恕?rdquo;
我心里暖暖的,坐在凳子上有一種劫后余生的感覺,抓著刻刀,心里念著方敏,她的意思我知道,她是想報恩,而我沒有拒絕,明白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也知道自己要什么,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所以,不能死!
心里淡淡的愧疚,方敏,你還的這人情,我受了。
半晌,季珊丁凱虎叔一直在我耳邊叨叨,不過卻都閉口不提遇到鬼的事,只是關(guān)心我的身體。
我擺了擺手:“我沒事兒,有點累了,快去休息吧。”
季珊說去鋪床,這么晚的天了,丁凱也不敢走,就留下睡了沙發(fā),虎叔將我留下要和我說幾句話。
丁凱自動避嫌先去了虎叔的屋子,虎叔瞪著我,眼睛通紅:“到底怎么回事兒?”
“什么?”我佯裝不知虎叔問什么。
虎叔嘬了牙花,打我后腦勺:“你這丫頭,裝傻是不是?我說什么你不知道嗎?今天你們遇到了什么,怎么季珊和丁凱回來就像是見了鬼一樣。”
我一聽,怪不得剛才季珊和丁凱不提,感情是沒讓虎叔知道,心里對于他們的緘口不言心存感激,畢竟依照我的想法的話,是想瞞著虎叔的。
當(dāng)下隨便編了瞎話:“別提了,遇見幾個混混兒裝鬼,把季珊嚇得夠嗆,后來回來的時候我留下和那混混兒們先說了幾句話,讓他們先回來了,明天就走了,快去睡覺吧,你明天得送我啊。”
虎叔完全不吃我這一套,難得認(rèn)真的看著我:“真的嗎?”
“我從小一說謊話你就能看出來,你看我這次像說謊話的嗎?我怎么敢瞞著我英明偉大的虎叔!”我打著哈哈。
湊巧丁凱從屋子里出來:“師父,感情就是問這個啊,可不是就遇到幾個混混兒,把我們引到了北邊,困在墳圈子里,把季珊嚇得夠嗆,我們的手機都被關(guān)了機,不過后來還是放了他們,放心吧,都過去了,趕快進屋睡覺,您要是再不睡,我睡屋里了。”
虎叔這才堪堪相信:“得了吧,你睡沙發(fā)。”
說罷進了屋子,丁凱打趣的臉色瞬間變得嚴(yán)肅,臉色蒼白,還是有些忌憚。
我示意丁凱跟我走,進了我的臥室,季珊坐在床上抱著枕頭,似乎很害怕,屋子里很利索,兩個人白天的時候就已經(jīng)將行李打包好。
“你們被誰綁起來的?”
“你是怎么脫身的?”
我和丁凱幾乎同時問出口,季珊聽到露出害怕的神色,嗚嗚的哭了起來,丁凱見狀將門關(guān)上,和我們一樣坐在床上,緩緩說到:“雖然之前師父被林立附身,但是林立說到底就是被禍害死的人,可是見鬼,我是第一次,從來沒想到過,所以慌了。”
“別說你了,我之前就見過鬼,不過只是一眼,這次卻被鬼綁起來了。”季珊心有余悸,擦干眼淚,瞪大了眼睛看著我。
他們倆你一言我一語的,有的時候說到害怕的地方臉色煞白,我抓著季珊的手想要給她安慰,也聽懂了來由。
原來,季珊今天真的是去找丁凱,事情還得從丁大嬸說了不好的話傷了季珊的自尊開始說起了,丁凱給季珊打了電話,哄好了季珊,我以為用的什么法子,沒成想,原來丁凱只說了一句話,他說:“我媽媽那里是我動的手腳,其實她挺喜歡你的,可是季珊就算我媽媽喜歡你,我也不會喜歡你,我喜歡有自尊的女孩子。”
季珊當(dāng)時問:“如果我有自尊你就喜歡我?”
丁凱表示愿意試試,于是,我和虎叔就感受到了他們兩個人別別扭扭的局面,季珊是表現(xiàn)的很有自尊,可是卻很難過,明天我們就要去北京了,季珊很難過,就給丁凱打了電話約好了吃頓飯,快走了吃頓飯總是好的,兩人一說將心里的結(jié)都說開了,季珊很釋然,說愿意給丁凱時間,丁凱也說在喜歡上季珊之前還是做朋友,緊接著丁凱就將季珊送回家,路上卻莫名其妙的進了墳圈子,丁凱說,來我家的路走了很多遍,從來沒走錯過,不知道怎么走過去的,然后就感覺有稻草纏在身上,迷迷糊糊的,也就是一睜眼一閉眼的時間,才發(fā)現(xiàn)身上被綁了麻繩,緊接著就看到了水上的紅衣女鬼,兩個人當(dāng)場就嚇傻了。
我聽著,眉頭緊鎖:“鬼打墻,你們遇到了鬼打墻,可是麻繩怎么解釋?嘖嘖。”
越想越感覺不對勁,突然一激靈蹭的坐了起來,隨后急忙打開行李箱,從里面找出來幾張護身符,疊成三角的形狀放在了丁凱的手里:“你收著,明天無論如何也得給虎叔帶上一個,季珊你一個,這個護身符是我畫的。”
季珊收了一個,丁凱也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走了出去,我和季珊躺在床上,佯裝睡覺,其實心里百轉(zhuǎn)千回,丁凱說是自己不自覺的走到了北邊,這很像鬼打墻,再加上之后遇到了鬼,就更讓人相信,可是我怎么覺得有些不對勁,身上的麻繩怎么解釋?鬼綁上的?開玩笑嘛,除非是尸,否則怎么拿得起來麻繩,怎么感覺這么像下了迷藥才綁了人?
我想了想,還是推翻了,如果真的是用迷藥,娃娃大哥又怎么解釋,第一次見到如此鮮活的娃娃大哥,那滔天的恨意讓人心顫,不知道方敏怎么了。
想著,突然屋子里一陣陰風(fēng),方敏站在了門口,渾身幾乎透明,對著我笑,是欣慰的笑,隨后身子飄了起來,朝著我這邊飄來,我緊張的坐起來,不明所以,卻在下一秒,方敏颼的一下鉆進了刻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