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這封信我心里除了激動,還覺得信息量很大,這些信息量包含在一些奇怪的話里,第一句話爺爺就點明了立場,他這封信是猜測的寫的,之前老葛和我說過爺爺的經歷,雖然兩人拜的一個師父,但是爺爺走失過,并且毫發(fā)無傷的回來,老葛說那是命學,并且教了一些給他,只是他沒能全部學會,沒有爺爺的天分好。
從這點可以分析出,老葛和爺爺會在死后給我送信,都是提前計劃好的,而后面一句話爺爺提到上封信里老葛告訴我去北京找他師弟的事情,被爺爺否定了,這句話讓我有些呆愣,我一直以為爺爺和老葛是相同立場的人,可是卻因為這件事有了分歧,后面爺爺還說生死兩條路,這就值得深思了,難道說我去找那個人就是死路一條,不去找就能活?那個師弟到底是什么人,老葛又怎么可能害我?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我媽死的時候我才剛記事,沒過多久爺爺就逼著爸爸娶妻,因為是老革命了,老思想,可能是希望要個男孩子,經常和爸爸說:“陳憲啊,你得娶個媳婦生個娃,咱老陳家才算是有后啊。”
當時我雖然還小,但是心里依舊不舒服,不過當時大院里許多家都盼著小子,只覺得爺爺重男輕女,久而久之也沒覺得有什么,可是爺爺的這封信最后卻強調了一下:爺爺從來沒有嫌棄你是個女孩子,不管男女都是陳家的孩子。
這句話本身沒什么,可是聯系到爺爺以前催著爸爸留后的行為,越想越覺得別扭。
可以說這封信雖然短,但是句句帶刺,我不由得嘆了口氣,將爺爺的信件放在抽屜里的小鐵箱子里,這小鐵箱只有兩個巴掌大小,是上小學那會兒在文具店里看上買回家的,如今已經有些銹跡,我掰開暗扣,將小鐵箱打開,里面放著三張照片,是七歲那年收到的,照片下面放著兩封信,我將爺爺的這封信也留了起來,鎖好才閑庭信步的去客廳吃飯。
快到中午的時候虎叔來了電話,說在丁家吃飯,讓我自己弄幾口吃,我應聲掛了電話,早晨吃飯晚,又是自己一個人就懶得弄了,躺在床上開始睡午覺。
很奇怪的是,屋子里有些冷,我鉆進棉被將自己裹成個粽子,想著再有幾天就要回北京了,除了對虎叔的不舍之外,還是很激動的。
躺著躺著就睡著了,不一會只感覺身上一陣騷動,睜開眼睛卻見刻刀飛到了空中,我訝異的伸手去抓,卻不料刻刀形成了一股子吸力,將我往里面拉扯,等到再恢復意識的時候,只見一個四壁青銅的屋子,四個角落點著白色的蠟燭,每個蠟燭竟然有胳膊粗,裊裊的飄忽著,方敏穿著白色的護士服雙腳懸浮的飄在空中。
“方敏?”方敏飄在空中雙眼緊閉,沒有理會我。
陡然四周的景色開始變換,我身上颼颼的發(fā)著冷汗,猛然睜開眼睛脫離了夢境,依舊是在屋子里,棉被將自己裹得緊緊的,我坐起身來長舒一口大氣。
“呼呼。”我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方敏怎么會無端入夢?
這么想著再也睡不著了,看了看時間竟然已經兩點了,又等了一會虎叔才回來,一同回來的還有季珊,紅著眼睛,拖著行李。
“這是怎么了?”我笑著打趣季珊,“你死纏爛打的功夫呢?還得我收留你吧?哎,我的大床,又得分給你一半了。”
季珊破涕為笑:“你要是不收留我的話,我就走,反正我就是想回來看看你。”
“得了吧。”我拉著季珊進去,虎叔給我使眼色,看樣子剛才的確是發(fā)生了不好的事情。
回到屋子里,季珊開始巴拉巴拉的說起來沒完:“你是不知道丁凱太欺負人了,我昨天去了,丁大叔丁大嬸可喜歡我了,丁凱不知道和他們說了什么,今天吃飯的時候老兩口竟然對我愛答不理的,我都紅了眼睛了,你猜他們和我說什么?”
以我對丁大叔丁大嬸的了解,還真的想不到他們說了什么,于是搖了搖頭。
不過季珊說的話真讓我呆住了,季珊臉上帶著鄙夷:“看我這眼神沒有,就是丁凱的媽媽的眼神,他們就這么看著我說,哭什么,趕快回家,一個大姑娘家害不害臊?”
“哎呀,不哭不哭。”我也不知道丁大嬸為什么突然這么刻薄,但是我猜測這件事情一定是和丁凱有關系,“我找丁凱去,這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看我怎么教訓他。”
季珊哭得沒完沒了,越哭越冤屈,聽到我說教訓丁凱,一臉的不舍,后來咬牙點頭:“交給你了,幫我教訓他。”
我哭笑不得,最后還是個丁凱打了電話,約在了村口,等到的時候丁凱已經在那里了。
“你怎么回事兒,和丁大叔丁大嬸說了什么,怎么會和人家季珊說那種話?”我質問。
丁凱摸了摸腦袋,面露悔意,一米八幾的大個字錯開腿矮了半截:“季珊還哭呢?”
“哎呦,我也不是故意的啊。”丁凱自說自話,被我瞪了半天,才終于松了口,“我承認是我的的錯。”
“你到底說了什么?”我氣不打一出來,人家季珊千里迢迢的來找他,還幫了這么大的忙,結果哭著要回家,丁大叔丁大嬸那話,也就是季珊,要是換做我,直接鬧翻了,別管是不是長輩,是長輩說出那么難聽的話就不應該被尊重,可是我了解丁大嬸,她是個厚道人,問題肯定出現在了丁凱這里。
丁凱訕訕得說出原委,原來他竟然和丁大嬸說,季珊要讓丁凱當上門女婿,而且是一輩子都不回來的那種,本來丁大嬸還不相信,后來丁凱說,季珊是大學老師的女兒,就是那個上他的課不能打電話,不能說話的老師,很霸道的,這姑娘長得漂亮,但是沒人追,就是因為這個條件,后來丁凱在丁大嬸將信將疑之際放了重磅炸彈,說我和他已經私定終身了,所以不能對不起我。
我聽了哭笑不得,跳起腳來對著丁凱的頭就打:“你他媽,滾犢子,丁大條,你大爺!”
丁凱認命的被我打了一頓,我卻氣的幾乎喪失了正常的語言功能,凡是說出來的話必是罵街的話。
半晌才恢復了正常:“你說你把我牽扯進去做什么?你要是不喜歡季珊就和她說清楚,然后冷淡處之,找一個女朋友,我相信季珊如果知道你有女朋友一定不再糾纏你,季珊哪里不好?”
丁凱擺擺手:“哪里都好,可是劉德華還好呢,你喜歡他,他喜歡你嗎?”
我對于丁凱的不著調忽視掉:“別扯了,你現在回去和丁大嬸說清楚,然后去和人家季珊道歉,太操蛋了,如果人家父親在這怎么想,你知道你昏迷的時候季珊幫了多大的忙嗎?”
我頓了一下,嚴肅的看像丁凱:“雖然我才19歲,不懂愛情,但是我也希望你幸福,不逼迫你去愛季珊,可是像季珊這樣的女人不多了,旁觀這么多天,我真的相信她愛你。”
丁凱沉默:“這事兒啊我自己知道怎么處理,不過我媽媽那里你就幫我頂著吧,我可不敢說我說的是假的,你知道我媽那脾氣,如果讓她知道我糊弄她,然后還是在她把季珊得罪了的情況下,我得被打死,至于季珊那里,我會安撫好,我保證你回去她就沒事兒了。”
我聳了聳肩膀:“只能這樣了,不過丁大嬸那里的誤會你盡快解除,不然等到兩家大人真的稀里糊涂定了親,你就等著后悔一輩子吧。”
“咱倆湊乎湊乎不挺好嗎?”丁凱打趣。
我一身惡寒:“快打住吧,你不覺得你太老了嗎?”
丁凱白了我一眼轟我回家,隨后拿起電話打了過去,應該是和季珊在說話。
我則是回了家,先是找了虎叔,和虎叔說明了季珊生氣的情況,虎叔說丁凱這小子聰明,我一陣無語:“他利用了你寶貝小曦好不好?”
“什么利用說的那么難聽,我倒是希望你嫁給小凱。”虎叔淡淡道,“行了,這事兒我心里有數,你去看看季珊吧,好好勸勸她,這感情的事兒哪能強求,好好的一個姑娘,天涯何處無芳草……”
虎叔又要啰啰嗦嗦個沒完,我連忙擺手:“打住。”
說完轉身回了臥室,可是臥室里的情況卻讓我大跌眼鏡,季珊的行李箱打開著,她正站在我的衣柜旁邊掛著衣服,哼著小曲兒,丁凱說等我回來季珊就沒事兒了,還真不假,我好奇丁凱到底和季珊說了什么。
“你這是?”我指著自己被霸占了一般的衣柜。
季珊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順勢躺在我的肩上,臉頰貼著我的:“我打算再和你住半個月,五月三號咱們就走,我定好票了,到了北京咱倆再租個房子,然后快樂的度過大學時光,姐們兒,我以后就靠你了。”
我腦子嗡嗡的,看著季珊粘人的樣子,將季珊往床上一推:“快去黏你的丁凱。”
誰知季珊從床上彈起來又扒住我:“才不要,以后丁凱就是第三,你才是第二。”
“臥槽,第一是誰?”我想著以后季珊像纏著丁凱一樣的纏著我,情不自禁的抖了三抖。
季珊笑了笑:“我爸。”
就這樣季珊在我家住了下來,丁凱轉天來登門道歉,季珊愛答不理的樣子讓我跌破了眼鏡,而丁凱卻一點不覺得異常,等到丁凱走了我問季珊為什么對丁凱這樣,這小妮子的解釋也很奇葩,因為傷了自尊:“我也是自尊心很強的人。”
我默然,看著季珊又要泛紅的眼圈趕忙住嘴,過了好半天季珊才多云轉晴,第三天丁凱回了警局上班,隨即又忙碌了起來,偶爾來家里也是和虎叔說說最近的案子,找找疑點,但是每次丁凱來季珊都找借口不想出屋子。
后知后覺的連虎叔都察覺了異樣,而兩個當事人卻表現的一臉正常,我們多想的樣子。
直到五月二號那下午,虎叔給我們準備了送行飯,五月的長春已經不是很冷了,只能說涼爽,飯后季珊說出去溜達溜達,晚些時候回來,讓我不要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