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這幅表情就知道肯定有事,寧陵生很有把握,面無表情一動不動的望著他。
過了一會兒他慌張的神情漸漸平復下來道:“沒錯,我確實給一些要求整容的女士選了一張我個人認為最合適的面容,這沒錯吧?”
“當然沒錯。”說罷寧陵生起身走到窗口看著樓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道:“周醫(yī)生,我說幾句,如有冒犯還請原諒。”
“好的,請指教。”
“這個世上曾有一個女人,溫柔、善良、美麗,但是她卻做了一件在別人眼里無法理解的錯事,她愛上了一個有女人的男人,而且愛的一發(fā)不可收拾,以至于兩人在沒領結婚證時就生下了一個孩子,有了孩子后她唯一的期望就是把孩子撫養(yǎng)成人,結果意外發(fā)生了,那個男人的妻子找到了這個女人,并且在所有鄰居的面前羞辱了她,最終這個女人在她孩子的面前上吊自殺了。”
“意外發(fā)生時他還太小,沒有能力救下自己的母親,所以當外人趕來時他的母親已經(jīng)死亡了,這也成了孩子最大的遺憾。”
聽到這兒周昊已經(jīng)是淚流滿面,哭得不能自己。
寧陵生道:“周醫(yī)生,你懷念自己的母親沒有錯,你把找你整容的女子都按照母親的模樣來整也沒有錯,但是你想過母親如果知道你這么做她會怎么想?她會愿意嗎?”
“你、你是如何知道這些情況的,我對誰都沒有說起過這件事情?”痛哭一番后周昊問道。
“欲察人倫先從額,額頭低窄的人敢愛敢恨、道德觀念、是非觀念并不強烈,一旦遇到自己心儀的男人會不顧一切的愛上對方,甚至填房做妾都愿意。”
“顴骨高聳的人個性執(zhí)著,下定決心就義無反顧,高聳的人會為了愛人不惜犧牲一切。”
“鼻子是女性的夫宮,從鼻子也能看出婚姻的狀況,鼻子小而彎曲的人多情善感,容易陷入三角戀愛。”
“耳根于腎,為心之戶、身之窗也,耳紅面白的人多半是紅鸞星動,耳低于眼的人則智商較低,一個不聰明的女人最容易吃的就是感情虧。”說到這寧陵生頓了頓道:“從被你整容女子的臉上能很明顯的看出這些特點來。”
“您、完全是以面相得到的這些訊息?”過了很久周昊問道。
“是的,人的五官時能準確反映出一個人的性格甚至是過往經(jīng)歷,比如說一個性情兇狠的人,他必然面色晦暗,皮膚粗糙,大多面相兇狠。而一名軍人必然是表情剛硬,眼神堅毅,浮夸的人說話時很少能專注的直視一點。”
“可是你如何知道我是以母親的容貌替他們整的容?”
“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你的客戶中有人被夢魘纏身,雖然我知道的只是一個,但我可以肯定不止一個人會被夢魘纏身,你的母親……”寧陵生嘆了口氣道:“我很遺憾現(xiàn)在還要提起她,不過你的做法讓她無法安息,她會糾纏你的客戶,讓這些人產(chǎn)生可怕的夢魘,周醫(yī)生我知道你對母親的感情很深,但放下曾經(jīng)這段回憶,對你、對她都是一種解脫。”
“什么?您是說我的母親會在我客戶的夢境中出現(xiàn)?”周昊驚訝的道。
“準確的來說這是夢魘,夢魘是有可能害死人的,如果你繼續(xù)這么做,令堂的怨氣日漸加深,就會幻化為煞,到時候在夢里殺人也不是沒有可能,您大概不希望自己的母親變成怨魂厲鬼吧?”
“我、我……”周昊痛苦的抱著腦袋微微晃動著。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寧陵生頓了頓繼續(xù)道:“令堂的骨灰你是不是一直帶在身上?”
“這……你也知道了?”
周昊從脖子上取下一個掛著紅繩的透明心形掛件,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道:“這是用我母親骨灰做的人工鉆石,這么多年了我一直帶在身上,我從小和母親生死離別,我對于母親的思念是你們沒法理解的,之所以把這些人都整成我母親的樣子……那種感覺就像母親并沒有離開我。”
“我能理解,但如果你真的思念母親,最好還是讓老人入土為安,而不是讓她的靈魂始終漂泊,即便是亡故多年屈死的意志卻至今無法釋放,周醫(yī)生,千萬不要將自己母親逼為厲鬼,她活著時依然受盡欺辱,徹底的死亡對她而言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她是我的母親,在我的記憶中,她是一個完美的母親,也是一個完美的女人,怎么可能成為厲鬼?”周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
“你知道這些面相和你母親幾乎一模一樣的女人,會引起她內心的巨大不安,這會讓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死還是活,人生的悲劇不是橫死,而是死了都不甘心,這才是最可怕的,你的母親現(xiàn)在就處于這樣的狀態(tài),正是因為不甘心所以才會出現(xiàn)在那些人的夢境中,周醫(yī)生不要讓美好的感情再度傷害你的母親可以嗎?”
“我知道我錯了,可這是我僅存的回憶。”周昊道。
“讓逝者安安心心的去吧,人生總是有許多無奈的,有誰能一輩子問心無愧?”寧陵生道。
話說到這兒所有的道理都已擺在周昊面前,至于聽還是不聽那只有他自己決定了。
走出美容院后我問道:“寧哥,夢魘真的會在夢里殺人嗎?”
“當然會,無論生前有多么善良,死的不甘心,亡魂無法安頓,天長日久就會產(chǎn)生怨氣或是煞氣,到時候就會遺禍人間了,所以我必須當面和他說清這件事。”
“如果他不聽怎么辦?”
“畢竟這是為了祭奠亡母,如果他心里真的放不下這個結也只能這樣了,這件事沒法斷定對與錯,這是心結,能化解心結的只能是他本人。”寧陵生有些無奈的道。
“寧哥,我前些天也看到了一幕奇特的現(xiàn)象,不知道是幻覺還是夢境,你也幫我斷斷。”說罷我將那天看到的幻象告訴了他。
寧陵生道:“這一定是你身上帶著的素羅囊產(chǎn)生之地,也是這個亡魂的死亡地,如果能找到你就可以超度她了,以后在產(chǎn)生類似幻境時,把一切細節(jié)記下來,線索多了會有發(fā)現(xiàn)的。”
當晚我們住在了廣川市一家酒店里,晚飯過后寧陵生讓我們去他房間說有事交代,三人坐下后寧陵生道:“你們兩跟著我不少年,有些事情我也可以托付了。”說罷他拿出一本羊皮紙封面的線裝書放在我面前道:“這是《應神譜》,以后再有人求應神,就不要和我說了。”
“寧哥,這可不成,我和老王都是二把刀,這么重要的事情托付給我兩可不成。”
王殿臣也道:“大哥,我和邊哥打打友誼賽還算湊活,正式比賽你交給我兩還不亂套了?”
“你們想得太多了,《應神譜》只是介紹應神的圖冊,應神法相是有專人制作的,冊子里有聯(lián)系地址,所以你們兩只是個中間聯(lián)系人,但是供養(yǎng)應神是有風險和禁忌的,你們必須嚴肅對待這件事,千萬不能亂來。”
翻書到最后一頁是有一個聯(lián)系電話,但沒有姓名,這種事情最好不要多問,于是我合上冊子道:“你放心,我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寧陵生點點頭道:“我之前叮囑過z小姐諸事不可強求,她不聽,以整容的方式搏出位,所以她的事業(yè)高度也就到此為止了,可惜啊,本來是大有可為的。”
之后z小姐的事業(yè)確如寧陵生所言,不高不低,無非就是發(fā)個單曲,偶爾拿個小獎,后來嫁了個小老板,漸漸也就沒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