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我上了三樓開始尋找怪相之所在。
而吳林的房間就在三層。
這里肯定是有問題,因為整層樓的房間沒有一個窗戶,光線極其黑暗。
房間里也沒有燈,也沒有家用電器,客廳西面有一個落地的大燭臺,三股叉一樣的燭臺上插著三根巨大的紅色蠟燭。
我當時也沒有多想,掏出打火機就把蠟燭點燃了,偌大的空間燭火發(fā)出的幽幽火光鋪灑在狹長的走廊過道上給人感覺就像是在墓室里一般,只見紅色的蠟燭每一根都有成人手臂粗細,表面用金粉雕了四個金字“福祿無極”,而那張紫檀木制成的書桌上擺放著一盞煤油燈,揭開罩子里面還有不少煤油,點燃后我提著煤油燈挨個房間進入查看里面的狀況。
第一間房是吳林正兒八經(jīng)的書房,書柜、書桌、木椅,書柜里擺放著不少線裝本的古書,我將抽屜挨個打開,里面只有一些尋常的日用品。
隨后我又去了隔壁的房間,這是吳林的臥房,里面的擺設非常簡單,只有大衣柜和木床,不過看里面的物品擺放吳林應該很少在這居住,床上連個床單都沒有。
打開大衣櫥,里面同樣是空空如也,于是我又進了最靠里的一間屋子。
這里面是一間供小孩居住的屋子,這點是從床的大小上看出來的,屋子中央擺了一張小床,上面堆滿了各種毛絨玩具,正對大門口的墻上掛了一張油畫,內(nèi)容是一對夫妻帶著孩子坐在海灘邊看冉冉升起的太陽。
屋子里的柜子同樣是空空如也。
三層共有三間屋子,從頭到尾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這層樓雖然看起來古怪,但其實也沒有特別之處,于是我轉身出了屋子穿過狹長的走廊正打算吹滅剛點燃的紅蠟燭。
隨即我發(fā)現(xiàn)投射在墻壁上的影子居然有兩道,我身后居然趴著一個半大的小孩身影。
“這孩子”一動不動的趴在我背后,看影子大小估計在兩三歲的年紀,頭型能清楚的看出是年畫娃娃那種“瓦片頭”。
我渾身汗毛一瞬間就豎了起來,趕緊轉身就往外跑,沒想到剛跑到門口,在沒有一絲風的屋子里,木頭門“嘭”的一聲就關了起來,我心里暗道:不好。伸手要去抓門把,沒來由的覺得一股力量將我整個人托了起來,我還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就重重摔在地下。
這一下差點沒把我肚腸子從嘴巴里給震出來,想要起身,沒想到四肢癱軟居然沒爬起來。
接著我聽到一聲清晰的“嘻嘻”笑聲。
就像小孩在玩鬧時發(fā)出的笑聲,紅燭的火苗急速晃動了幾下,猛然暴漲了一圈,三道明顯的烈焰竄入半空消失后燭火就變成了碧綠的顏色,我知道自己在這兒招惹了大麻煩,掙扎著就想起身趕緊跑出去再說。
這時就聽王殿臣在外擰動門把手道:“邊哥,你干嘛關門?剛才那聲響是你發(fā)出來的?”
我剛要張嘴說話就覺得一股無形的力量堵在我嘴巴上,頓時一點聲音都發(fā)不出來,而且我的四肢也像是被纏上了什么東西,固定的力量越來越強,簡直像是要勒斷我的身體,如此一來我更加說不出話。
屋外王殿臣喊了幾聲見我沒反應聲音有些慌張了,大聲道:“邊哥,我這就進來,你先頂住。”
一定要把門撞開,否則我必然死在這里面。
正在這時就聽見寧陵生道:“別亂來,你要是進去了,麻煩更大。”
“可是……”
“到一邊去,這里沒你事兒。”寧陵生毫不客氣對他道,接著對我道:“秦邊,你別慌張,千萬不要掙扎,放松下來,按我說的做。”
此時的我只覺的渾身不但被纏裹的又緊又痛,體溫也變的越來越高,簡直像是身入烘爐一般,人難受到了極點,但我也知道寧陵生是“懂行”的人,到這份上只能按他說的來了,于是我強忍著身體的難受平靜下來。
可是當我不在掙扎后,那種幾乎讓人窒息的纏繞感和烈火一般的灼熱感漸漸消失了,隨后我發(fā)現(xiàn)終于能動了,于是我掙扎著起身走到門口小心翼翼的朝門把手伸去。
試探了一會兒,確定不會在度被舉起拋在地下后我一把將反鎖上的門打開。
隨著屋外的陽光投射進入,屋子里碧油油的鬼火立刻變成了橘黃色。
出乎意料的是一進屋子寧陵生出手如閃電,左手在我腦門上按了一下,我覺得就像聞了一口薄荷的清香味,瞬間混沌一團的腦袋就覺得輕松了,不等我說話寧陵生道:“你去外面陽光最強的方向待著,再進屋子時把鞋子脫了丟在外面。”
我也不敢多問,趕緊出屋站在陽光最充裕的南邊,這時我看到隨著每一次的呼氣,都有一股明顯的寒氣被噴出體外,而我雙手十指的指甲完全沒了血色,蒼白如雪一般。
這柳靈童真是太邪門了,吳林居然敢養(yǎng)這么一個東西在身邊,身遭橫死也就不足為奇了。
很快寧、王二人也跟了出來,王殿臣走到我面前仔細端詳了一眼道:“現(xiàn)在的模樣要是給你拍張照片準保沒人相信你是個活人。”
“好了,別拿自己人開玩笑。”寧陵生道。
王殿臣一臉壞笑著走開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的身體逐漸恢復正常,松了口氣道:“寧哥,這屋子里實在太邪門,咱們還是少惹為妙。”
寧陵生道:“修廟這行里就沒有好干的活。”
王殿臣補充發(fā)言道:“沒有麻煩誰會無端的掏錢修廟呢,所以修廟只是表面文章,替苦主擺平麻煩才是咱們最重要的事情。”
寧陵生道:“殿臣雖然說話一向不靠譜,但這句話說的很對,修廟人和那些民間的包工隊區(qū)別就在于此,一座廟如果僅僅只是粉飾墻壁,度漆法相金身,何必要花大價錢請我們來做呢?”
直到今天我才算明白修廟人的真正“使命”可如果真以王殿臣所言來理解這一行,我是遠不夠資格做一名修廟匠人的。
寧陵生道:“那間屋子就是吳林供養(yǎng)柳靈童所在,陰鬼之物不能見光,所以三樓房間里沒有窗戶,那些毛絨玩具都是給小鬼準備的,而你點燃的三根蠟燭是用牛油、豬油、人油混合在一起制成的,這種蠟燭也叫黃泉引燭,據(jù)說是在黃泉路上引鬼魂所用的,所以這也是喚醒柳靈童的法器,一旦你點亮蠟燭之后,柳靈童就會纏上你,如果讓他感覺到你內(nèi)心的恐懼,他就知道你并非供養(yǎng)的他的主人,隨時會殺了你。”
“這種小鬼簡直太邪門了,為什么要供養(yǎng)這些東西害人呢?”我憤怒的道。
寧陵生卻搖了搖頭道:“這世上沒有害人的鬼,只有害人的人,柳靈童并非是天生地長,好點的是用夭折嬰兒的的股骨下埋入植物種子,狠毒的巫師甚至會偷來嬰兒活埋后養(yǎng)成柳靈童,所以這些小鬼都是身遭橫死的苦命人,自然怨氣極重。”
“這些都是人做的孽,如果吳林不需要耳報神,這個孩子就不會死,所以你不應該怪他。”
“寧哥,你有一顆慈悲心,但這個小鬼真的很陰毒,吳林托咱們辦的應該就是除了它吧?”我道。
“三樓的建造布局我也看了,那里面不是房間,而是一處建在高處的墳墓,一處活死人墓啊,這是以風水之法供養(yǎng)小鬼,而不是簡單的法器供養(yǎng)。”
說到這兒寧陵生略微無奈的搖了搖頭道:“這種手段供養(yǎng)出來的小鬼確實怨氣更重,對咱們而言是個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