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莫名其妙的舉動讓現(xiàn)場所有人都有些不能理解,尤其是他的妻子,高聲道:“天明,你這是怎么了?”
我伸頭朝廟里面看了一眼,赫然只見觀音像的前面站著一個身著花色旗袍,打著洋傘,把臉遮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那個女人。
居然就是晚上我在樹林里見到的鬼魂。
可是仔細(xì)看了一番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這是個紙扎的假人,不過從紙扎工藝來看這可是一個高手,因為紙人的體型和真人幾乎完全一樣,線條感十分流暢,絲毫看不出僵硬的感覺。
問題是所有人看到廟堂里的這個紙人都沒有太大的反應(yīng),怎么會把王天明一個成年男子給嚇得落荒而逃?
就算是膽子再小也不至于到這種程度吧?
這時有村民進了廟堂內(nèi)看了傘后一眼道:“這紙人沒腦袋。”
“是啊,紙人怎么會沒腦袋呢?”村長不解的道。
“被人砍了唄。”寧陵生隨口接了一句。
“能問一下把紙人放在廟里是有什么說法嗎?”村長道。
“不知道,這個紙人不是我放的。”寧陵生一口否認(rèn)道。
“如果不是你們還能是誰?”
“誰知道呢,這種情況我從沒遇到過,或許是有人惡作劇呢。”寧陵生笑道。
隨后他讓人從廟里搬出那具紙人道:“隨便找個地方放著吧。”于是這個紙人被放到了廟的背面。
我問寧陵生道:“寧哥,王天明看到紙人為什么會被嚇成這樣?”
“你想知道嗎?”寧陵生道。
“我好奇的是這人膽子為什么這么???”我道。
“我也是猜的啊,明天你大概就能知道了。”寧陵生極有把握的道。
“寧哥,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情況了,和我說說唄。”
“有些話可不能亂說,咱還是看情況吧。”說罷他似乎有意無意的朝鬼魂出沒的叢林處看了一眼,隨后就回去了。
當(dāng)晚村子里的人設(shè)宴答謝我們,王天明作為捐資人也沒有露面,我心里則翻來覆去的想這件事,總覺得奇怪,宴會散席后我也沒有回帳篷,而是去了林地中,還沒走到跟前就隱約看到鬧鬼之地閃著一點暗黃色的光點,同時還聽見吭哧、吭哧的喘氣聲。
現(xiàn)場有人。想到這兒我悄悄繞到草叢中繞到光點出現(xiàn)的正面方位,只見土地里斜放著一把黑色的雨傘,傘后點這一盞風(fēng)燈,一個身著黑色雨衣的男人正用鎬頭刨地,身邊已經(jīng)堆了一層泥土。
這人彎腰挖土?xí)r雨衣的帽兜遮住了臉,所以無法看清五官,挖了一會土后他杵著鐵鍬直起身休息,接著微弱的火光我看到這人居然是王天明。
不知道是光線太暗的原因還是別的什么原因,王天明臉色陰暗的可怕,而且眼眶處明顯有兩道黑圈,就像大熊貓一般。
陰暗的火光給王天明整個人打上了一層鬼氣森森的狀態(tài)。
休息了一會兒他彎下腰繼續(xù)刨土?xí)r身后居然露出了那個打著傘的鬼魂,這次我看的清清楚楚差點沒喊出聲來,趕緊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只覺得恐懼到了極點。
王天明卻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后出現(xiàn)的詭像,依舊在賣力的刨土。
之前看到這個荒野中的鬼魂我沒有絲毫恐懼,可這次見她悄無聲息的站在活人身后,我只覺得冷到了骨子里,也不敢繼續(xù)逗留,悄悄返回了施工隊的營地。
直到天快亮?xí)r我才睡著覺,可沒過多久我就被一陣嘈雜的人聲給吵醒了,暈頭漲腦的走出帳篷問人發(fā)生什么事,那人告訴我林子里發(fā)現(xiàn)了死尸。
我頓時一個激靈,昏昏沉沉的腦子立刻就清醒了,跟著施工隊的人朝林區(qū)深處走去。
很快我就看到了那把黑傘和蠟燭燒盡的風(fēng)燈,王天明此刻癱坐在地下耷拉著腦袋,而黑色的雨衣胸前灑滿了暗紅色的血液。
他左手握著一柄同樣沾滿血跡的匕首,看到這一幕我心里一陣陣發(fā)寒,在我走后王天明居然割喉“自殺”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挖什么東西,于是我走到土坑前看了一眼,只見里面是一具身著大花圖案旗袍的骸骨,骸骨和滿是灰土的旗袍上沾滿了鮮血,骸骨沒有腦袋,左手處握著一把洋傘。
寧陵生道:“這就是血祭。”
“大哥,血祭是什么意思?”王殿臣道。
“就是用自己的鮮血祭祀死者。”寧陵生說完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就在這時已經(jīng)死亡的王天明尸體忽然古怪的晃動了兩下,所有人被嚇一片驚嘆聲,接著帶雨衣帽兜的王天明腦袋猛地仰了起來,露出一張蒼白如雪的臉。
而他的腦袋之所以會動,并不是因為詐尸,而是因為從他斷了的喉嚨里鉆出來一條拇指粗細(xì)渾身暗青色的小蛇,腦袋是被蛇頂起來。
寧陵生道:“大家都離這條蛇遠點,這種蛇專門食用死尸的腦漿的,千萬別被它碰到身體,否則會中尸毒。”
我們趕緊退開,只見這條小青蛇不慌不忙的在王天明脖子上盤旋幾圈后鉆入了土層里。很快就沒了蹤影,而王天明揚起的腦袋又塔拉在胸前。
這時我忽然覺得自己脖子上的素羅囊越來越冷,溫度低的簡直和冰一樣,我脖子和手腕有些吃凍不住,就想要把三樣金器給摘下來,可手一動就被人給按住,寧陵生站在我身邊道:“雖然很冷,但你能感受到這就是好事兒。”
聽了這句話我心里一凜道:“寧哥,難道我這輩子就沒法抽身了?”
“素羅囊這種東西就是養(yǎng)鬼的法器,帶上身容易,但你要想活著千萬不要隨便拿下它。”
“可是這個不散陰魂總跟在我身邊,想想就讓人覺得惡心。”
“能留一條命就不錯了,而且……”說到這兒寧陵生想了想道:“養(yǎng)鬼也未必都是壞事,在這個世界上養(yǎng)鬼得實惠的人多了去了。”
“啊,還有靠這東西得實惠的?簡直新鮮。”我張大了嘴驚訝的道。
“養(yǎng)鬼術(shù)最早見于茅山道術(shù),所以養(yǎng)鬼術(shù)是道家的法術(shù),后來幾大道術(shù)門派都有了養(yǎng)鬼的法門,像柳靈童、耳報神、小花仙、壇主、這些都是能為主人帶來切實利益的養(yǎng)鬼術(shù),世上養(yǎng)鬼的人可是不在少數(shù),你有什么好怕的?”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這世上居然有人養(yǎng)鬼,而養(yǎng)鬼居然還是有好處的,我的人生價值觀瞬間崩塌。
隨后警方介入,我們退出,村長憂心忡忡的找到寧陵生詢問王天明的死因是否和小昭寺有關(guān)。
寧陵生道:“小昭寺沒有任何問題,王天明是死在了虧心上,土地里埋著的女人肯定是被他殺害的,他連修十座廟這就是做渡人轉(zhuǎn)世的功德,為了渡被他殺害的女人轉(zhuǎn)世投胎,所以最后修的小昭寺,不過報應(yīng)還是來了。”
“難怪他看到紙人會嚇成那副樣子,這是警察告訴你的?”村長問道。
“是啊,過不了幾天警察就會對你說這個消息了。”寧陵生敷衍道。
“男人真是有了錢就不太平,王天明從小到大人挺忠厚老實的,沒想到能殺人,唉!”村長嘆了口氣搖著頭離開了。
那個紙人必然是寧陵生擺放在廟堂中的,想到這兒我道:“寧哥,你真是好手段。”
“你以為紙人是我放的?”他問道。
“難道不是你?”我驚訝的道。
“當(dāng)然不是我。”他一口否認(rèn)道。
“不是你能是誰?事情都了結(jié)了,你就別瞞了我。”我笑道。
可是隨即寧陵生說了一句令我毛骨悚然的話,他在我耳朵邊小聲道:“村西口有個扎紙匠,他應(yīng)該是認(rèn)識你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