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請吃飯?那太好了,走走走,我知道有家酒樓,紅燒河邊魚簡直是一絕,我?guī)銈內(nèi)ァ?rdquo;黃小龍來了興趣。
梅玫看了我一眼,象是征求我的意見。
“走。一起唄。”我笑了笑。
吃飯大過天,再怎么要緊的事,也要先填飽肚子再說。況且,鄉(xiāng)里的確有一家酒樓,專門烹煮野生河邊魚,味道相當?shù)馁?,我雖然沒去過,卻也有所耳聞。
在這種鄉(xiāng)下的地方吃飯,而且才三個人,充頂花個幾百塊,我自問還是請得起的。
況且,這些天里,梅玫屢次三番的救了我的命,我必須感謝人家。
梅玫倒也不反對,只是提醒我,不用點太貴的菜,能省點是點。
這頓飯吃完,已經(jīng)快七點了,夜幕已然降臨。
我也打消了去“李記棺材鋪”討還訂金的事。
為什么呢,吃飯的時候,我聽到隔壁桌的人說起,李大炮的兒子李曉勇被棺材釘扎進了太陽穴,卻僥幸沒死,已經(jīng)轉(zhuǎn)到了縣醫(yī)院,全家都過去陪護,此時家中無人。
況且,出來的時候,我特地看了看“李記棺材鋪”的方向,那個坡地上,確實黑燈瞎火,不象有人留守。
另外,李大炮的私人房就在這條街上,有人指給我們看,五層的小洋樓燈火全無,樓下的大門拉著鐵閘,關(guān)得死死的。
既然是這樣,事情只能往后邊拖了,鬼才知道李家的人幾時回來。二千塊雖然相當于我一個多月的生活費,但是也不算太多,我總不能為了這點錢,無限期的耗在鄉(xiāng)里不走吧。
而且,我手里還拿著訂金條,也不怕李家的人賴賬。
接下來,就是回縣城。
我一問才知道,梅玫雖然出身于苗寨,但是,家里早就出來做生意,幾年前就到縣城里定居了。不但是她,她的師傅“盲仙婆”,也隱居在縣里。
那么,我們正好同路。
黃小龍自告奮勇的要載我們一程。
鑒于此人很討厭,我不想欠他的人情,梅玫也是同樣的想法。
只不過,令人很無奈的是,鄉(xiāng)里去往縣城的大巴車居然在最近調(diào)整了時間,六點以前才有車,這個時間,已經(jīng)不售票了。
不得已,我們只好上了黃小龍的路虎。
我坐在副駕駛座,梅玫坐在后排閉目養(yǎng)神。
上了車,我就后悔了。
為什么呢?
黃小龍一邊開車,一邊象個居委會大媽一樣,東扯西問,一個勁的打聽我的情況。什么學歷,家住哪里,做什么生意,月收入多少,有沒有女朋友,往后有什么打算……
若是梅玫不在,我肯定胡謅幾句來糊弄他。
但是,梅玫坐在后邊,也不知道睡著沒有,聽沒聽見我們的對話,我總不可能滿嘴謊話,給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寧老弟,不是哥哥我小看你,你開個廢品收購站,雖然一個月也能掙幾千塊,但是,比哥哥我就差遠了。這么跟你說吧,前幾天市里有個老板請我去做法事,事后打個了封包給我,你猜多少錢?五萬八千八??!全是現(xiàn)金。”黃小龍不無得意道。
“那是,”我嘆了口氣,“人比人氣死人,我只是勉強糊口而已,每個月掙得錢,還不到你的零頭。”
從前,我不懂這一行的深淺,或許會覺得黃小龍吹牛比。但是,這些天的經(jīng)歷告訴我,沒有命的話,錢再多也白搭。有錢人家里出了事,花再高的代價來擺平,那都不算什么。
我隱約聽梅玫提起過,縣里那些出名的玄門中人,多年行走江湖,積攢下了令人咋舌的身家,很多資產(chǎn)幾千萬的。相對來說,黃小龍這還算是小打小鬧。
“那是,”黃小龍哈哈大笑,“我黃小龍,在咱們周邊幾個縣,也算是玄門中的一號人物,請我出去看風水,做法事,至少兩萬塊錢起步。瞧見我這車沒有,路虎攬勝,當時買的時候,前前后后花了近八十萬,我可是一分錢都沒花。”
“喔,還有這種好事?”我有些意外。
“為什么呢,”黃小龍又道,“有個開礦的老板,請我替他家里的長輩尋找風水好的陰宅,就把這輛車給我開。當然,我還得偶爾幫他點小忙什么的。”
“原來如此。”我恍然。
陰宅就是墓穴,地點挑得對路的話,會庇護子孫后代,家里諸事皆順,興旺發(fā)達。甚至,后代中會出現(xiàn)了不得的大人物。否則,后果不堪設想。我覺得,我落到如今的地步,估計祖上應該是沒葬到好地方。
挑選陰宅之事極其重要,絕不能開玩笑。
若是目光長遠的話,的確會有人花大價錢,請人找風水龍穴。
我們這邊毗鄰十萬大山,礦產(chǎn)相當豐富,改革開放后,涌現(xiàn)出了一大批以開礦發(fā)家的老板,身家大多過億,買輛路虎送人,那只是濕濕水,小意思。
黃小龍掙多少錢,我不想管,也不羨慕,只是很討厭他這種到處賣弄,抬高自己貶低別人的作派。
“盲仙婆”怎么就收了這種極品徒弟?!難道說,玄門中人挑選徒弟,不需要看人品嗎?什么阿貓阿狗都隨便收?!
或者說,黃小龍很會偽裝,在師傅面前低眉順眼,表現(xiàn)得很和善聽話,在外人面前又是另一套,囂張狂放目無余子。
就這樣,黃小龍大吹特吹,幾乎把他自己塑造成了咱們龍江縣排名前五的玄門高手,年輕一代中的領(lǐng)軍人物,前途無量,年少多金。
我還能怎么樣,只能呵呵。
黃小龍看似跟我說著話,其實呢,經(jīng)常通過后視鏡,觀察梅玫的情況,似乎有不少話,是專門說給她聽的。
我觀察了這半天,算是明白了。
敢情黃小龍一直在追求師妹梅玫,對她身邊出現(xiàn)的年輕男子,多少都抱有敵意。
梅玫則對黃小龍知根知底,根本不屑理會這種沒品的人。
現(xiàn)在很多年輕妹子,看到有錢的男人,不管人家有沒有老婆,都是兩眼放光哭著喊著求包養(yǎng)。梅玫則完全和她們不一樣,有著自己的喜好和標準,絕對是不可多得的好女人。
車子在山路上開了一個多小時,夜色越發(fā)的深沉。
好不容易,開到了一個地勢相對平坦的路段,黃小龍把車停在路邊,說是吃飯的時候飲料喝多了,要下去放水,還問我去不去。
我本來也不急,就沒下去。
看著窗外,四周全是密不透風的原始森林,那些樹枝在黑暗中隨風舞動,象是無數(shù)只影影綽綽的鬼手,偶爾有夜梟鳴啼,越發(fā)的顯得陰森,讓人無法保持淡定。
黃小龍膽子也夠大,徑直越過馬路牙子,一頭鉆進了樹林里。想想倒也正常,這小子整天跟陰魂厲鬼打交道,連鬼都不怕,還怕黑?!
我坐在副駕駛座,百無聊賴的看著窗外,本以為,黃小龍一下子就會回來。誰料到,這一去了十來分鐘,仍然不見人影。
什么情況?!
我皺了皺眉,疑心大起。
再看看后座,梅玫歪著腦袋,象是已經(jīng)睡著了。
也就在這時。
有個東西悄無聲息的,就趴在了窗外。
我轉(zhuǎn)頭一看,象是瞬間踏入了冷庫中,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
是個臉色發(fā)青的血衣小鬼,呲著牙,鼓著眼,一雙滿是穢物的爪子嘭嘭的拍打著車窗,象是隨時就要拍爛這層障礙,把我的生魂拘走。
不但如此,這個血衣小鬼的眼睛,鼻子,耳朵,都在不斷的淌著黑血,想必死之前受了令人發(fā)指的折磨,因此戾氣超重。
真是邪門!
怎么無論我走到哪里,都有血衣厲鬼出沒?!
梅玫睡著了,黃小龍不在,我只有放出蘇如煙以求自保。
拍了拍黃皮葫蘆,揭開葫口的封禁,蘇如煙頓時如一縷輕煙般,出現(xiàn)在駕駛室內(nèi)。
“干掉它!”我指了指窗外。
那只血衣小鬼,也被突然出現(xiàn)的蘇如煙所震驚,面容呆滯了一會兒,竟然轉(zhuǎn)身就逃。
我搖下車窗,蘇如煙嗖的一下就鉆了出去,迅速攆上血衣小鬼,撕打了起來。
不得不說,鬼打架毫無美感,就是冷酷殘暴的撕扯,觸目驚心。
蘇如煙最近吞噬了不少陰魂,實力大進,讓別的陰魂感到本能的畏懼,我已經(jīng)親眼目睹了,她甫一出現(xiàn),就驚退近十只普通陰魂。
這次,居然嚇跑了血衣級別的兇厲小鬼,也是我始料未及的。
我本來以為,他們之間將有一場慘烈持久的對決。
豈料,蘇如煙不到兩分鐘,就解決了戰(zhàn)斗,當場撕了血衣小鬼,吞噬下去,化為她自己的能量。
“回來吧!”我看了看四周,發(fā)現(xiàn)沒有更多的陰魂,立即招回了蘇如煙。
養(yǎng)鬼的事情,我暫時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尤其是這個黃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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