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者已逝,我們不可能一直沉浸在過去的悲痛中,人的這一輩子,總要往前看,為自己而活,也是為他人而活,處理完爺爺?shù)膯适潞?,我就在父母殷切不舍的眼神?dāng)中跟隨鐘老頭上山學(xué)道,隨從的還有我的大師兄慕容無敵。
鐘老頭所在的大山名字喚作雞冠嶺,山峰起起伏伏,在夕陽西下中,遠遠看去就像是公雞頭頂?shù)碾u冠。
山上只有一間破舊的道觀,再無他物,說不出的簡陋,我差點就掉頭下山回家了,鐘老頭拿出師傅的威嚴(yán)訓(xùn)斥我說學(xué)道之人豈可為外物羈絆,須刻苦清修,我也只好把滿肚子的不滿放在心里。
周圍是密密麻麻的竹林,可別小瞧這些竹林,他是由鐘老頭按照奇門八卦的排列種植出來的,里面終年大霧彌漫,完全將道觀隱蔽在其中,外人即使是發(fā)現(xiàn)了,也很難破開竹林陣法闖進去,我曾經(jīng)見到過山下的一個獵人陷入陣法中,轉(zhuǎn)了幾天也沒走出去,險些餓死。
進山后在祖師爺面前行過拜師禮,我就正式成了鐘老頭的的第三個弟子,上面是大師兄慕容無敵,其次是二師姐南宮婉兒,然后就是我吳浩然,最小的便是我們的小師弟端木森。
大師兄先入門常年陪伴師傅左右,加上在凡間便開始了修行,所以在眾師兄弟當(dāng)中實力最強,威信也最高,至于二師姐南宮婉兒么,基本上都在外面游歷,唯有每年過年的時候回來一次,之后便匆匆離開了,小師弟端木森才三歲,還太小,尚自呆在父母家里,師傅也并沒有正式將他收入門室。
暗自克服心里的不適,我便在山上開始修行道術(shù)。
一晃三年過去了,我已經(jīng)十五歲,不再是曾經(jīng)懵懵懂懂的小屁孩,個子長得飛快,都和大師兄齊頭,年齡的增長加上日夜苦修,也使我變得成熟。
在這三年間,我經(jīng)歷很多的事,有過痛苦,也有快樂……
大師兄不知道為什么這幾年經(jīng)常外出,只剩下我和師傅兩人呆在山上,從半步多出來的夢姐姐被師傅送到一個老和尚哪里去了,說什么我夢姐姐的命魂不在,難歸地府,必須得陪伴佛門高僧身旁沐浴佛光,才有一線投胎做人的機會。
當(dāng)然,我就很不幸的被鐘老頭當(dāng)成免費勞動力使喚,白天挑水,砍柴,做飯,洗衣服,站樁練功。
晚上被鐘老頭很是沒良心的趕下山,睡墳頭,扒棺材,走夜路,用他的話來說就是要鍛煉我的體魄和膽量,畢竟我們要面對的是鬼魂這種行蹤不定,超自然的生物,沒有強健的體魄和一定的膽量枉自被稱為修道之人。
簡直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
我流過無數(shù)淚,被鐘老頭折磨得多次偷跑下山,最后都被他像是擰小雞仔一樣抓回去。
我經(jīng)常在鐘老頭吃的飯菜里吐口水,丟沙子,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發(fā)現(xiàn)過。
漸漸的,我開始習(xí)慣了這種生活,因為痛并快樂著,我收獲很多,首先在道術(shù)上,我能一口氣畫出一張黃色的符篆,并且還有余力念動咒語凝罡結(jié)煞,催動符咒的功效。
符箓分為金色、銀色、紫色、藍色、黃色五大類,其中金色符箓威力最大,同時要求施法者的道行也最高,消耗的功力也最大,銀色次之,紫色、藍色又次之,威力最低的是黃色,這也是最普通的符箓,大部分道士由于悟性一般,終其一生都只能停留在使用黃色符箓的道行上,如果強行施展高級符箓的話,大部分情況下由于法力不足而無法施展,若是機緣巧合施展成功也會遭到符箓法力的瘋狂反噬,輕者經(jīng)脈錯亂、半身不遂,重者七竅流血、當(dāng)場斃命。
我曾經(jīng)親眼見到鐘老頭為了對付一個旱魃施展出過紫色的五雷天火符篆,那威力直接溝通了九天驚雷,借助天雷的霸道力量才擊退了旱魃。
所謂旱魃乃是僵尸等級當(dāng)中的第五種,經(jīng)過了近千年的苦修,渡過天劫,擁有滔天的威力,異常兇悍,能變幻身形相貌迷惑眾人,自古以來民間就有傳言,旱魃一出,赤地千里,意思就是,旱魃出現(xiàn)的地方,方圓千里內(nèi)會出現(xiàn)土地開裂的大旱景象。
那次戰(zhàn)斗也讓鐘老頭受了不輕的傷,養(yǎng)了半年多才復(fù)原過來,這也讓我對鐘老頭的實力也有了一個大概的認識。
對道術(shù)也了解了很多,會使用一般的法器,低級符咒,還有對付一般的低等鬼魂,不會再像以前一樣。
當(dāng)然,我的身板兒強壯了不少,再也不像小時候那樣弱不經(jīng),病怏怏的樣子,就憑我的力氣,就是三個普通壯漢也不是我的對手。
“收拾下行李,有活兒干了。”
正坐在道觀門前石頭上發(fā)呆的我被鐘老頭的聲音驚醒。
我伸了個懶腰,引得骨頭關(guān)節(jié)發(fā)出噼啪聲,眼睛一亮,興趣盎然的問道:“師傅,是不是有大買賣上門了?”
沒辦法,這三年來,鐘老頭自受傷恢復(fù)后就幾乎沒下過山,山下臨近幾個村的喪事都是由我來操辦的,這次他居然會主動出山,很顯然是有什么值得他出手的,或者是以我目前的道行無法應(yīng)付的。
“廢話少說,我們邊走邊說。”鐘老頭面做沉思狀。
于是我趕緊進屋收拾好包裹扛在肩上就和鐘老頭走出道觀。
“還記得我前幾天跟你說的那個向陽村的事兒么?”在下山的路上,鐘老頭皺了皺眉,說道。
我當(dāng)然知道,說起來這件事兒還有點邪門兒。
其實就是距離雞冠嶺十里遠的向陽村,外出打工的青壯年不知道為什么莫名其妙的相繼死去,有點死于肺癌,有的死于車禍……
于是乎,造成了整個向陽村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殘。
你說他邪不邪門兒,最開始的時候,還沒那么嚴(yán)重,我?guī)煾附?jīng)過向陽村,隱約發(fā)現(xiàn)向陽村龍脈不知道為什么被毀了。
龍就是地理脈絡(luò),土是龍的肉、石是龍的骨、草木是龍的毛發(fā)。龍脈聚別生氣,分陰陽,因為龍善變化,能大能小,能屈能伸,能隱能現(xiàn),能飛能潛。山勢就象龍一樣變化多端,故以龍稱呼。平地也有龍脈,其標(biāo)志是微地形和水流。對龍脈好壞的看法,是審定山脈的長遠,辨別山脈的大小興衰如何。山脈來得綿遠者,發(fā)富亦綿遠,山脈來得短促者,發(fā)富亦短促。
簡單的意思就是龍脈能體現(xiàn)出一個地方的氣,按科學(xué)解釋就是磁場,氣旺盛者,這個地方的人福泰安康,百事順心,氣衰敗者,那么這個地方的人就是百病多災(zāi),甚至子孫不旺,折壽短命。
很顯然,向陽村的龍脈被毀了,肯定會對村里的人有無形之中的影響,于是我?guī)煾妇驼业搅讼蜿柎宓拇彘L,跟他說起了這件事,誰知向陽村的村長當(dāng)年參加過抗戰(zhàn),深受現(xiàn)代科學(xué)的影響,根本就不信什么地脈風(fēng)水這一套,還把我?guī)煾府?dāng)做是騙錢的神棍。
我?guī)煾笩o奈只能搖頭一嘆離開。
、果然,我?guī)煾傅脑拺?yīng)驗了,向陽村年輕一輩幾乎死絕,這時候,向陽村的村長才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山上來求我?guī)煾妇人麄儭?/p>
“咳,我說師父,不就是龍脈被毀么,你重新找到龍脈損毀的那部分,將他補好,然后建一座香火神廟,讓向陽村的村民常年供奉不就完事兒了,有啥可操心的。”我毫不在意的說道。
“你懂個屁,平時叫你好好演習(xí)道法,誰知道你懶得不像樣,道術(shù)學(xué)了個半桶水,嘴皮子倒是練出來了,向陽村龍脈被毀不假,但是也不至于讓全村的青壯年都死絕吧,那怎么那些老弱病殘沒事兒?你別告訴我泄露的龍氣專門針對青壯年。”鐘老頭瞪了我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我才反應(yīng)過來,對啊,按理說泄露的地氣會針對全村的人,那么最先死的應(yīng)該是那些老弱病殘才對啊,畢竟那些人身體機能已經(jīng)快要衰竭了,氣運衰敗,抵抗力更低,可是怎么會單單針對青壯年呢。
鐘老頭說:“所以我覺得這事兒有古怪,算了,我們還是到了向陽村搞清楚問題再說吧。”
正說著,我們就到了向陽村村口,向陽村的村長是一個大約五十幾歲的老頭,姓向,并不顯得蒼老,只是面容有些憔悴,這也難怪,身為村長,村子里出現(xiàn)了這么大的事兒,他能不著急么。
向村長老遠就看到了我?guī)熗蕉?,很是熱情的把我領(lǐng)進他的家,對我?guī)煾高B連為以前的冒犯道歉,我?guī)煾敢膊皇悄欠N小氣的人,擺了擺手絲毫不在意。
雷厲風(fēng)行的拒絕了鄉(xiāng)長晚飯的邀請,由他帶著我?guī)熗蕉俗呦蚓嚯x村子不遠的一座山里。
一般人是看不到龍脈的,因為他們并沒有修習(xí)過堪輿望氣的法門,就算是剛?cè)胄械牡朗繎{肉眼也摸不透龍脈的所在,很不好意思,我就說其中一個,從包里拿出尋龍盤,按著指針走向我們不停的崽山里摸索。
其實我知道我?guī)煾冈缇透袘?yīng)到了龍脈的所在,只不過出于歷練我,他并沒有說出來。
大約半個時辰過去后,我才靠著手中的尋龍盤找到了龍脈的所在。
我們身處在一個山澗瀑布的下方,這才是暮春之際,山間的樹木居然枯萎了,毫無生機,一片死氣沉沉的樣子。
這愈發(fā)證實了師傅所說的龍脈被毀,龍脈關(guān)乎這座山的生機。
從瀑布上游流淌下來的水質(zhì)是渾濁的,像是被人可以攪渾了一樣,而且水里的游魚蝦蟹紛紛死絕,尸體漂浮在水面上,散發(fā)出一股惡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