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以為踢翻了銅盆,紙灰什么的都在銅盆下邊扣著呢,可是我翻起來之后,卻發(fā)現里邊居然空空如也?
“這主家未免有點太摳門了吧?死了都不給燒張紙?”我詫異的看了一眼。
我是晚上來的,白天他家親朋好友來的時候我沒見著,為什么不給死者燒紙呢?這樣做會得罪死者的啊,回魂夜里回來打點不好,遭殃的就是主家,當然了第一個面對這些的是我。
“該死的,我要不是看在錢的份兒上,怎么會接了這么一單子生意呢,倒霉,倒霉!”我罵罵咧咧的嘟囔著,隨后從自己的狗皮褥子下邊取出一個麻步袋子,這里邊裝著我的一些行頭。常年做這種生意,多少有點準備的。
我取出幾刀燒紙,想了想又抓了一把金元寶。一臉的肉痛啊,這些金元寶做工很精細,是城西元寶劉的鋪子里邊弄的,價錢不低。
我把這些都放到銅盆里邊,點著了之后,看著那升騰的火焰長長的出了口氣,心里邊想著我給主家做了一件好事,明天的找他們多要點錢,今天晚上我這些燒紙和元寶大概花了十幾塊。
我胡亂的想著,隨手撥弄著銅盆里邊的火焰。這燒紙也是有講究的,一定要讓燒紙全點著了,不然的話,剩下一半死者看見花不到,會出來鬧事的。我嘆了口氣,現在的人啊,懂這些規(guī)矩的人越來越少了。
就在這時候,我才想起一件事情,這個靈堂的蠟燭被吹滅了,我怎么感受不到黑暗呢。我身子有點發(fā)僵,哆哆嗦嗦的抬起頭,往靈柩前瞅了一眼,那亮光就是從靈柩的前邊發(fā)出來的。
這一看,我啊的叫了一聲,全身一個激靈,不知道什么時候,靈堂前邊那一對蠟燭已經被點著了。
我的個親娘,這靈堂里邊就我一個人,先前我親眼看著那對蠟燭被吹滅了,這會兒卻在燃燒著,那火焰跳動中,靈堂里邊忽明忽暗的,我感覺我半個身子都在發(fā)麻,雙腿都挪不動地兒了。難道是我先前的幻覺?不可能啊。
這靈堂里邊也沒有見到別人?難道,難道真的有鬼!我實在是嚇的不輕,哆嗦了下想要從靈堂里邊出去,可是一想到要是從這里回去了,就是失職,明天拿不到錢了啊,我猶豫了起來,不知道該怎么辦。
做我們這一行的,來的時候收一半定金,走的時候拿剩下的一半,我是想走,可是我舍不得那錢。
我是窮怕了,給我錢我就能干。不然的話也不會接了這么一單子沒頭沒尾的生意。
想到這里,我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決定繼續(xù)低下頭去燒紙,多給她燒點,萬一真的有鬼的話,她看到我給她燒了這么多紙的話,說不定就原諒我了。
我可是記得自己先前在這靈堂里半做了什么事情。要是我死了,有人在我的靈堂里邊撒尿,我也放不過這狗娘養(yǎng)的。
呼!
我剛蹲下,心煩意亂的撥弄著那銅盆里邊的燒紙。沒想到又是一陣陰風吹來,居然直接把那銅盆里邊的火給吹滅了。
接著我就看見那銅盆里邊的紙灰居然向一個小山包一樣倒了出來,我是蹲著的,那些灰燼直接撲到了我的臉上,把我的眼睛都迷住了。
“馬勒戈壁的,沒完了是吧?想弄瞎老子啊。”不就是在你這破靈堂里邊撒了泡尿嗎?至于這樣不?我心里邊全是怨氣??墒沁@話我說著實在有點心虛。
沒等我把怨氣撒出來,剛把我身上的紙灰撲打干凈了,那銅盆里邊的一個金燦燦的大元寶居然滾了出來,我清晰的看見了元寶背面印著的元寶劉的標記。
“怎么會這樣?”我怔住了,顧不上身上的那些灰燼了,慌忙的蹲下身子,在那銅盆里邊撥弄了幾下,果然在下邊還有好多元寶沒有點著了。
在我們這行里邊靈堂里邊的元寶點不著,是最頭疼,最不想看到的一些事情。元寶點不著,只有一個可能,這死者死的有怨氣。一般來說,死者只有在頭七才會回來了卻陽間事,然后被引魂投胎轉世??墒沁@要是死的蹊蹺的話,就會在頭七之前回來,回來尋仇報怨。而且這種都是能夠變成厲鬼的。
“早知道這女的死的有問題,他媽的老子上當了,什么先前的守靈人死了老娘了回家去了,這明顯的是扛不住這里了,忽悠老子來這里送死。”我氣得恨恨的罵了一句,臉色鐵青。我變得急躁起來,怎么讓我攤上了這檔子事情呢。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先前在靈堂里撒尿,這下惹上了不該惹的了。
我嘆了口,今天這事情估計是不能善了了。如果我僅僅是個守靈的,說不定還有希望在這種殺機中求的一線生機。可是我剛才在這個地方撒尿,泄露了陽氣,那女的如果真的變成鬼回來的話,第一個找的就是我。
就在這時候,我猛然聽見靈堂外邊傳來了斷斷續(xù)續(xù)的哭泣聲。那聲音飄渺的就像是一條線,可是落入人的耳朵里邊卻陰冷陰冷的,相當瘆人。
“媽的,還是來了!”我又是怕又是氣的罵了一句。抬頭一看,門外的兩個大紅燈籠開始劇烈的晃動起來。
這下我也顧不上靈堂里邊的這些事情了,看那大紅燈籠的模樣,弄不好正主是回來了,我抽空看了下手表,指針剛過十二點。這個時候,是一天中陰氣最重的時候,也是那些死的不明不白的厲鬼冤魂回來索命的時候。
嗚嗚…….
一個奇怪的聲音突然從靈堂門口的辟邪用的風葫蘆傳了出來,我身子猛然一怔,眼睛一縮,看向了門口。風葫蘆響,是我這輩子第二次遇到。
這風葫蘆我那師傅留給我的唯一一件東西。當時我?guī)煾附o我的時候,說這是我們這一脈傳下來的寶貝兒,我當時剛入行還真的信了,可是后來知道了這里邊的事情,就發(fā)現不對了,這他媽的完全就是古玩市場店面里邊掛著辟邪的那種銅嘴兒的小葫蘆,花個百八十塊的就能弄一個。我這么長時間了,也沒發(fā)現這老祖宗傳下來的寶貝兒有什么奇特的地方,最后我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完全就是個西貝貨。我被老東西給忽悠了。
但是我?guī)煾缸叩臅r候,把這個東西交給了我,讓我以后守靈的時候,一定要把這東西掛在靈堂門口三尺三。
我當時問他為啥?他說是舉頭三尺有神明,三尺三,讓三分,敬鬼神。
我覺得他是要死了,胡說八道呢,可是左右一想,他是我?guī)煾?,有道是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何況他都要死了,我就答應了下來。
我聽了我?guī)煾傅脑?,每次出來做事都把這風葫蘆掛在靈堂門口,一來二去就成了習慣。有些主家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但是能請我們的人,都知道做我們這一行的是有些避諱的,也就不怎么問了。我也懶得給他們解釋。
我做事比較認真,慢慢的有了點名氣,說到底,別人可能覺得我這個葫蘆里邊有大學問,把我當高人了。這也算是我那死鬼師傅留給我的唯一一場造化了。
第一次聽見風葫蘆發(fā)聲是師父死的時候,當時那個紅衣女鬼吸干了我?guī)煾?,眼下是第二次。我的腦子里邊不自覺的想起了當年的那一幕。
“媽的,今天真的是玩大發(fā)了,這可怎么辦呢?”我左右的打量著,急的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突然我看到了先前我燒紙用的那個銅盆,直接把里邊的那些紙灰和元寶什么的都倒出來。她已經找上門來了,一定是不能善了了,我給她燒紙也算是白費心思了。
我一把提起那個銅盆在把里邊的東西在棺材沿子上磕了幾下,一聲銅器震蕩的聲音從我的手上傳來,我面前的棺材直接震了下。
“尸變!”我的臉色變得鐵青,心里邊有點發(fā)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