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牽著奚蕓下了車,跟著朱麗進了加油站旁邊的超市。
收銀臺的胖子一看到朱麗就吹口哨,格外熱情的說:“妹子,看中啥隨便拿。”
朱麗居然賣弄起風騷,還給那胖子拋了個媚眼,嗲嗲的說:“真的可以隨便拿嗎,我沒帶錢嘍。”
我很無語,拉著奚蕓先走開,拿了一大堆吃的喝的。等我們回到收銀臺,我準備掏錢付賬的時候,一摸褲兜,壞了,只有那只鈴鐺,錢包沒了。我好喊了一聲:“朱麗,我沒帶錢包,你來一起付錢吧。”
“還付個毛的錢啊,快過來爬窗子逃吧!”朱麗從最里面的貨架后探出頭來,朝我們招了招手。
我心虛的看了看收銀臺后的胖子,才發(fā)現(xiàn)他趴著一動不動,又是一驚:“朱麗,你殺了這胖子?”
“只是打昏了他,別大驚小怪了,快點過來,不然鐘良就要發(fā)現(xiàn)了!”朱麗低聲叫道。
她這是要甩掉鐘良跟齊楠了!甩掉鐘良,也是對他好,我倒不反對,可是齊楠那種狀態(tài),被甩了就是個死吧?我猶豫的說:“我去把齊楠帶上吧。”
朱麗跺了跺腳,沒奈何的說:“齊楠只有兩條路,要么死,要么成為你的蠱奴。第一條路,我們走,不用管他。第二條路,我們走,也不用管他,讓奚蕓帶上鈴鐺,去收他當蠱奴。然后,鈴鐺會自動帶他們回到你的身邊。”
“沒有第三條路嗎?”我不死心的問。
“有啊。你回車上,坐等追兵找到你們,等他們確認你們找不到蠱村,直接毀滅你們,免得你們?yōu)榈溔碎g。”
聽朱麗說頭兩個字,我心里一喜,聽完之后,有掐死她的沖動??墒牵谒来白映鋈r,我把鈴鐺塞給了奚蕓,低聲說:“按她說的,去找齊楠。”
“好的,主人。”奚蕓聽話的轉(zhuǎn)過身,跑出了超市。
我翻窗出去,跟朱麗會合。
超市后面是一片針葉松林,林帶一直延伸到山上。我跟著朱麗在林子里跑,深一腳淺一腳的,根本沒有路,我好幾次都被老樹根絆倒,還有幾次腳踩到坑里摔倒,狼狽不堪。倒是朱麗靈活得像猴子,不停的催促:“真是笨啊,跟著我也會摔跤!”
聲音雖小,在這寂靜幽暗的林子里,也格外的響。我自己都搞不清是羞愧,還是怕被人聽到,沒好氣的低喝:“不說話,你嘴巴疼啊!”
接下來,朱麗還真的就不說話了,只聽到沙沙的腳步聲跟風刮動枝葉的響聲,還有被驚動的鳥蟲的叫聲。暗夜無光,林子里越來越黑,簡直伸手不見五指。她走得很快,差不多要我小跑才能跟得上的速度。
也是詭異啊,我的視力突然變好了,在這么黑的林子里,可視范圍居然超過十米。始終沒超過我前面五米的朱麗,包裹在緊身褲里的翹臀夸張的擺動幅度,簡直就是對我的一種挑逗。到后來,我不得不懷疑起她是故意的。這女人很邪門,一定知道我視線不受黑夜影響,能看清楚她,才會那么夸張的扭腰。我嘟噥一句:“也不怕把腰扭斷了。”
“悶騷的少年,關(guān)心人家,就直接說好了。”朱麗壓低聲音笑。
“我是怕你折了腰,出不了林子,晚上要露宿在這林子里。”我說。換個美女,或許我還求之不得孤男寡女的露宿野外,可是朱麗,就算了吧,她實在是太邪門了,有她在,我得格外小心謹慎。
朱麗聽了,回頭一笑,笑得很有點邪氣,我一陣毛骨悚然。她沒再說話,我也不會沒話找話。很快,我們穿出了這片陰森幽寂的林子,前面不遠就有個村子,很荒涼的感覺。不過,就算這樣,也總好過在林子里住吧,我樂觀的想。
進村之后,我就不那么樂觀了。
天還沒黑透,村子里就安靜得像墳場,看不到人,也沒有家禽牲口,連風都吹著涼颼颼的。村子中央是一片被火燒過的廢墟,南北兩頭的房子都是老式的木屋,房梁上掛著些串成串的紅辣椒。
看了看四周,我心里發(fā)毛,小聲說:“這村子像鬼村,我們換個地方投宿吧。”
朱麗絕對是故意惡整我,用一種甜得發(fā)膩的腔調(diào)說:“也不是不行,不過,這里最近的村子都離得有三十多里,有地在這附近的人家,都搬到別處去了。你確定我們再走三十多里路,再找地方投宿?”
我有點惱火:“你有病吧,明知道這里有問題,你還帶我來這里。”
“你以為,除了這個方向,從其余的方向能擺脫宗教局那幫陰魂不散的家伙嗎?他們比狗鼻子還靈,能聞到我們蠱族身上的血味兒。”朱麗忽然生氣了,語氣帶著責備,像個努力做了好事卻被大人責備的孩子,大大的眼里透著委屈。
天吶,碰到一貫賣弄風騷的女生賣萌,真是傷不起,我突然有點尷尬起來,訕訕的說:“我也沒說你什么,只是覺得這地方太邪門了。”
“我在你眼里不也是個邪門的女人嗎?”朱麗冷哼一聲,眼神更幽怨了。
我只能嘿嘿一笑。辯解什么的,就算了吧,這女人眼毒心細到夸張,要是我真傻不啦嘰的否認,一定會被她嘲弄,還有,這時候我的眼角余光瞟到了一片陰影,似乎有個什么東西無聲無息的出現(xiàn)在背后,差點沒嚇掉了我的魂兒。
“朱麗……我看,我們還是走吧。”我顫聲說。
沒料到,朱麗沒理我,揚起一臉笑說:“金蠱婆好。”
我一聽,才知道背后的是活人,放了心,轉(zhuǎn)身準備跟老人家打招呼的,結(jié)果,頭差點沒撞上一把刀尖。
金蠱婆,就是黑苗族的傳統(tǒng)打扮,很瘦,天黑看不清膚色,不過目測也不會很白,丟在人堆里絕對屬于最丑的一類。她手里拿了一把殺豬刀,刀尖正對著我的鼻子,距離只差一指,真讓我懷疑要是沒有轉(zhuǎn)身,她會不會就直接一刀捅進我的后腦勺。
光線不明,殺豬刀的刀尖跟近柄的刀身顏色不一致,有淡淡的血腥味。金婆婆似乎沒有意識到拿著刀尖對著客人不禮貌,在我后退了兩步,還拿著刀對準我,說話卻是對著朱麗,嗓音沙啞:“你爺爺還好吧?”
“爺爺很好,還說等天氣好了,到這邊來轉(zhuǎn)轉(zhuǎn),跟老朋友見個面的。”朱麗笑道,又踢了我一腳,說:“叫金蠱婆啊。”
“金婆婆。”我叫了一聲,卻被朱麗踢了一下更狠的,估計都踢青腫了,氣得我吼道:“又抽什么瘋啊!”
朱麗咬著后牙槽低聲說:“要叫金蠱婆,聽不懂人話啊。”
“你才是沒開化的……”本來我還想說在苗家稱呼女人“蠱婆”是罵人的,看到朱麗眼睛瞪得像青蛙眼,都快凸爆出來了,再一看金蠱婆剛好裂嘴一笑,肩膀上什么東西在蠕動,她的表情也露出享受的表情,我有點毛了,覺得這根本不是一個正常人,趕緊改口說:“金蠱婆,您好。”
“兒子孫子都死光了,我不好。”金蠱婆說,卻像在說今天天氣很好,平淡得出奇。
我真不懂朱麗干嘛要來這里,冒知道會碰上這么個怪婆婆,哪怕是露宿野外也好。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路,網(wǎng)上一查就知道,蠱婆都是會下蠱的,搞不好喝一杯茶,或者吃一點啥的,就能給你下蠱,快的幾天就死,慢的熬上幾年,都會死得很慘。
我偷偷扯了扯朱麗,想拉她離開這里,而這時候,金蠱婆把刀尖在嘴刀撮了一下,嘿嘿笑道:“朱家丫頭,帶你的小情郎進來吧,我不會把他喂寶兒的。”
這話一聽,我差點嚇尿了。寶兒,用腳趾頭也能想得到是她養(yǎng)的蠱,把我喂她的寶兒,一聽就知道她經(jīng)常拿活人喂蠱。
朱麗居然還笑得出來,很風騷的一甩那及腰的波浪卷,嗲聲笑道:“您老不要亂開玩笑了,他可不是我的小情郎。”
金蠱婆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很是嫌棄的說:“也對,這小身板哪經(jīng)得起你折騰。還是把他喂我的寶兒算了。”
我都顧不得生氣了,嚇得大汗淋漓,被夜風一吹,身體涼透了,哪還敢繼續(xù)逗留,連忙對朱麗說:“天還早,我們走吧,不然宗教局那幫人來了,我們就玩蛋了。”
朱麗還沒說話,金蠱婆怒了,刀尖又戮向我的鼻子,陰惻惻的問:“宗教局的在追你們,是誰?”
看她這架式,竟然是還想去找宗教局的人麻煩。換個人,或許我還會慫恿她去找麻煩,現(xiàn)在,我只想趕緊離開這個鬼里鬼氣的老太婆。朱麗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也說:“那些人是追另一個黑蠱師,不過那個黑蠱師跟我們有仇,一直陰魂不散的追我們。他也是不想成為宗教局關(guān)注的目標。”
金蠱婆很詫異:“還有黑蠱師敢追你們,是哪一路的,他不知道你爺爺是誰嗎?”
這話聽得我心一動,看來朱麗的爺爺在蠱師這一行也算是一方霸主吧,居然連這鬼氣的蠱婆都說出這話來。
蠱村,我去了是不是羊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