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想說服自己不用管,對于一個酒鬼媽的話不能當(dāng)真。
假如,是那個邪門的鈴鐺回歸之前,我肯定能說服自己,現(xiàn)在卻沒辦法這么想,還特別的害怕,有寒氣從背心直冒出來,好像看到媽媽躺在血泊里,被某個可怕的人類,或者蠱蟲什么的,一口一口的吞噬……
這讓我胃里的酸水冒了出來,我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臉色發(fā)青。
“主人不舒服嗎?”奚蕓叫了一聲,軟軟的小手伸過來摸我的額頭,被我一把推開,撞在墻壁上。
看到她眼淚汪汪的,跟受驚的小獸般的表情,我真也沒心思安撫她,對齊楠他們說:“我媽可能出事了,告訴朱麗,我先回家一趟,就跟她去蠱村。”
朱麗要是沒說假話,按她說的去蠱村,才能讓我有自保的力量。我怕死,從沒像現(xiàn)在這樣怕過,我甚至都不想管我媽死活,直接逃去蠱村算了??墒牵疫€不夠冷血,哪怕那個被叫做媽的女人,一直對我漠不關(guān)心,至少,她在危機來臨的時候,還想到讓我逃!
宿舍樓的門已經(jīng)關(guān)了,這個時間段禁止出入。我直接翻后窗出去,借著窗外的那棵老刺槐樹爬下去。
沒想到,齊楠跟鐘良也跟上出了。我心里要說沒感動是假的,可還是不想他們跟著:“都不要跟來,也許我媽只是喝醉了。”
齊楠話一向不多,就兩個字:“快走。”
鐘良嘴欠,說:“我才懶得管你家的事。我就是看著你,不然你溜了,朱麗還不得跟我一刀兩斷啊!”
我真想抽這貨,不過奚蕓出現(xiàn)在上面的窗口,像是怕被拋棄的寵物,帶著哭腔說:“主人,不要丟下我嘛。”
恰好有一束月光映在奚蕓臉上,她的臉白得透明,更像幽靈。隱約的,還能看到一只巨大的蜘蛛黑影在她背后浮動。看得我心里發(fā)毛,一時也忘了說話,齊楠張開雙臂說:“跳下來,別怕,我接著你。”
奚蕓搖頭說:“主人帶上鈴鐺,我就可以跟來了。”
我這才想到那個邪門的鈴鐺沒帶。本來以為奚蕓拿鈴鐺做藉口,不想跟齊楠身體有接觸,心里還很舒服,說:“不用管那個鈴鐺,你跳下來吧。”
奚蕓說:“不行啊,主人,我不能離開鈴鐺超過十米。”
“以前,你跟鈴鐺隔了十萬八千米,不也好好的。”我說,覺得奚蕓是在騙我,目的就是要讓我?guī)镶忚K,或許她跟朱麗是一伙的吧?本來打算回家看看我媽,就直接去蠱村的念頭,也開始動搖了。
“以前,蜘蛛蠱魂沒有完全激活,鈴鐺跟主人的感應(yīng)就被隔絕,一直沒有跟我融合,我可以不受控制,但是實力很弱?,F(xiàn)在蠱魂跟我徹底融合,我被鈴鐺控制,不過我實力變強,以后還能變得更強。”奚蕓急切的解釋,身體慢慢的融入進后面的蜘蛛黑影,像是被什么無形的力量拖進窗內(nèi)的黑暗里。
這些話聽得我差點笑了,嗤之以鼻,直覺奚蕓騙人的可能性大,覺得她跟朱麗一樣包藏禍心,我更不想帶那只邪門的鈴鐺,掉頭跑了。
從這幢宿舍樓西頭繞出去,隔一塊草坪就是院墻,等我跑上草坪邊緣時,齊楠追上來一把扯住我說:“你真不管奚蕓了?”
“你留下來陪她吧,別說我不夠義氣,我給你們機會。”我甩掉他的手,才后知后覺的明白剛才說了什么,又后悔了。
“混蛋!”齊楠直接一拳砸來,快得讓我反應(yīng)不及,眼看就要被她砸中鼻子,那只詭異的鈴鐺冒出來,擋在他的拳頭上。那只巨大的蜘蛛黑影冒出來,一口咬住他的拳頭。
這變故太快,我都沒反應(yīng)過來。
朱麗的聲音在院墻外響起來:“楊烽快收了蜘蛛,齊楠會死的。”
我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說了一個字:“收!”蜘蛛黑影消失了,那只邪門的鈴鐺憑空冒出來,飛到我的手里。
鐘良看得目瞪口呆:“這也太神棍了,假的吧?”
齊楠沒有說話,只是呆呆的看著他的手。
那是一只什么樣的手!像曬蔫了的茄子沒有水分,干干癟癟的,就算是晚上光線不明,也能看得出手腕到指尖都呈灰白色,跟手腕以上的皮膚顏色差別顯著。
我快嚇傻了,想把手里的鈴鐺扔出去。
鐘良這時看清楚齊楠的情況,也嚇得聲音發(fā)抖:“我草,好邪門啊,誰來告訴哥,這真不是拍恐怖片嗎?”
就朱麗跟正常人思維明顯不同,扒在墻頭艷羨無比的嘆道:“真不愧是我蠱族至寶,太強悍了,這么逆天的寶貝為什么擇主不找我,明珠暗投啊!”
聽到她的聲音,我才吞了吞口水,歉疚的對齊楠說:“我真不知道會這樣,對不起。”
齊楠看了我一眼,沒有一句怪我的話,只說:“帶上奚蕓。”
這種時候,他還一門心思的想奚蕓?我心里簡直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樣,說不清楚什么滋味,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同情。
朱麗在墻外說:“你傻啊,鈴鐺在他手上,不管他到哪里,蠱奴都會自動跟著他。以他目前的實力,蠱奴。”
“朱麗都陰魂不散的來了,丟下奚蕓也沒意義。”我瞪了鐘良一眼,很想揍這個見色忘義的家伙。朱麗能這么快跑到我們前面,肯定是他通風(fēng)報信。
鐘良看穿了我的想法,等我們都翻到院墻外,主動解釋:“朱麗得了他家老爺子的真?zhèn)鳎谖覀兡鞘锇肃l(xiāng)都很有名的。你媽出事,她去應(yīng)該能幫上忙。相信我,她相當(dāng)厲害。”
朱麗很得意的挺了挺胸,這動作引得鐘良這貨狂吞口水。我不能指望他對朱麗評價的可信度有多高,就希望那只邪門的鈴鐺能對朱麗有足夠的震懾力,讓她不敢往死里坑我們。
我不再說話,齊楠也保持沉默。一路上就聽到鐘良跟朱麗說個不停,然后是奚蕓不知道什么時候追上來,也加入他們之中……聊蠱食的制作方法,他們竟然都關(guān)注了那個蠱村老人的微博。
“奚蕓,等到了蠱村,我請你吃最鮮美的蠱食,都是我爺爺親手制作的。”朱麗很熱情的許諾,還透露蠱村老人是個黑蠱師。
我心里一動,很想問什么是黑蠱師,沒等開口,奚蕓先開了口。
朱麗看了我一眼,才說:“黑蠱師是蠱族對那些強大又邪惡的蠱師的稱呼,他們煉蠱的方式非常殘忍,最喜歡吞噬同族來進化血脈。這個叫蠱村老人的黑蠱師,曾經(jīng)在滇南一帶活動,差點釀成一場不可思議的災(zāi)難;他在微博上發(fā)布跟養(yǎng)蠱有關(guān)的信息,根本是不安好心,是在尋找目標(biāo)。”
鐘良反應(yīng)很快,馬上說:“真要是有哪個養(yǎng)蠱的二缺跟他聯(lián)系,就被被定位,然后他就會找上門吞噬掉養(yǎng)蠱的人,是這樣吧。”
“你總算聰明了一回。”朱麗點頭,又看了我一眼。
我忍不住問:“看我干什么?”
朱麗說:“跟蠱村老人留言的是你吧?他很快就能找到學(xué)校來,鐘良就算不跟我說你要回家看你媽,我也要提醒你躲起來的。”
對她心存偏見,我對她的示好,并不領(lǐng)情,“你覺得可信嗎?黑蠱師,你想象力真豐富,可以寫小說去了。”
她也不生氣,還說:“其實最開始我關(guān)注蠱村老人的微博,也跟你一樣留過言,結(jié)果被他找到我們村子里,差一點就被他吞噬,幸好我爺爺及時趕到,把他打傷,他才不敢再來招惹我。不過,我爺爺也不敢讓繼續(xù)留在村子里,送我到親戚家住,我才轉(zhuǎn)學(xué),后來跟你和奚蕓成了同學(xué)。”
我不記得朱麗當(dāng)時是不是轉(zhuǎn)學(xué)來的,只知道是奚蕓突然多了這么一個閨密,她們倆關(guān)系密切得讓我都吃味兒。
朱麗這時候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看來我們?nèi)齻€人還真的是有緣吶!”
這話太曖昧了,她擺明是想勾引我,我不看都知道鐘良是什么表情。尤其之前她在我們面前扒了衣服,我不想沒吃羊肉還惹一身騷,對鐘良說:“管好你女朋友,別亂說話。”
“我才不是他的女朋友。”朱麗馬上說。
“你敢不聽話,就別跟著我們了。”鐘良很小人的威脅,讓朱麗乖乖閉了嘴。
這妹子倒是能屈能伸??!我心里把朱麗的危險系數(shù)又撥高一截。攔了個出租車,我也是讓她坐副架駛,我們?nèi)齻€大男人擠后座,奚蕓……在我懷里不占空間,連出租車司機都看不到她的存在。
到了我家小區(qū)外,下車的時候,我忘了奚蕓是匿形,開了車門說:“奚蕓,你先下。”
司機本來在收朱麗的錢,聽到我的話,猛的一回頭,把脖子都扭了,差點沒嚇掉了魂。等我們都下車之后,他還保持著原有的姿勢不動。
“他不是嚇?biāo)懒税桑?rdquo;鐘良走了一截,又回頭看還沒挪窩的出租車,有點擔(dān)心的說。
“不要烏鴉嘴。”我罵了一句,心里發(fā)虛,只覺得陰風(fēng)慘慘,全身都發(fā)冷。